親 歷 手 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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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26日是我二十幾年以來經歷的最為噩夢的一個夜晚。那一天晚上我被匆匆地推上了手術檯。

之前的一些諸如備皮,插尿管,量血壓,抽血,檢查讓我再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麻木得聽從著醫生護士的擺佈。那時的我正經受著39度高溫的折磨,早已失去了敏銳地感覺。醫生說是闌尾炎,有化膿的可能要馬上手術。我是早已失去了判斷力的,之前的恐懼在那時也毫無蹤影。我只是麻木的躺在病床上等待回家拿住院錢的老公快點回來。護士在面前晃來晃去,爸爸、姐姐陪著我。不知過了多久,老公終於回來了,還準備了送給醫生的紅包。他心裡一直不安。看似平靜的外表下跳動著一顆焦急的心。

沒過多久我就放在了推往手術室的移動床上。那時我感覺好像還在夢中。曾記何時這樣的鏡頭,我也只是在電視裡才見過,沒想到今天我要親身經歷了。護士給我打了一針鎮定劑,我一點也沒感到疼。爸爸、老公、姐姐都陪著我,告訴我不要怕,一個小時就會出來的。我不記得當時說了什麼,到了手術室的門口,老公拉著我的手什麼也沒說,我望著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要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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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過了好幾道門我才被推到了無影燈下。 當時的我還沒有開始害怕,竟還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手術室。空空蕩蕩的大手術室當時只有冷冰冰的無影燈,我和推我的護士。我躺在無影燈下的手術檯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不一會,麻醉師,護士、還有三四個醫生都來了,他們都帶著口罩,我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位醫生要給我主刀,只是感覺自己忽然有些害怕。我像個任人宰割的羔羊一絲不掛的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醫生助手用消毒液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我的身體,我則躺在那裡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在那時面對著那麼多的男醫生,羞澀、害怕、恐懼、無助一齊向我襲來。我控制不住的發抖、發抖……我在發著抖,醫生護士則泰然自若的幹著自己事情,還有一個女護士還煞有介事的探討著我身材,“才47公斤,挺瘦的”。麻醉師接著給我麻醉,我側臥著,感覺到針頭鑽進了我的骨頭縫,並不疼,只是有點不舒服,更多的是恐懼。他接連在我的脊柱裡插了五六針,我試圖抓著旁邊一個女護士的手以緩解我的恐懼卻被她無情甩開。其實我只是抓了她一個小指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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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過後我躺在手術檯上右手被固定著,左手打著點滴,頭也被固定著,然後我被藍色的布蓋滿了全身,甚至包括我的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不抖了,慢慢地我感覺到下身開始發麻,我用右手掐了一下自己真的感覺不到疼了。我聽到醫生正在討論切口的位置,恐懼沒了,疼痛沒了,我已喪失了能力。因為我是局麻,所以我還是有意識的。我感到我的皮膚被劃開了,我聽到醫生的談話。可是這種無痛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忽然我感到有人用力拽著我的內臟器官,可能是我的腸子吧,但是那種疼痛卻分明就在心口,我的心好疼,就好像他們要摘走我的心一樣。我忍不住哼出聲來,甚至叫出聲來,我感到我的心受不了了,我感到我呼吸困難,雖然我帶著氧氣罩,我卻還得張著嘴巴用力呼吸。有人問我怎麼了,我虛弱得說:“心好疼”,也不知道他們聽到沒。也許聽到了,我聽到有人說在打點麻藥。慢慢地我睡著了。那是一個好長的夢,我好像在船上,又好像不是,周圍全是陌生人,過了一站又一站,沒有一個親人、朋友,他們都好生奇怪。我走啊走啊走啊似乎沒有盡頭。夢終於醒了,我慢慢清醒了,有了意識,但是我的手術還沒做完。我喘著氣,困難的呼吸著,我的心又開始疼了,我感到我快死了,我想喊出聲來,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我感到有人翻開我的眼睛看,我聽到有人在打電話聊天:不回去了,現在特別忙……,後來我又聽到有人說腫瘤,切片。這一切都好像在做夢,好漫長,似乎已有了幾個世紀。終於各種疼痛的感覺慢慢消失了,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有人拍拍我的臉就我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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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好像看到了二姐,她不斷的叫我的名字,可是我睜不開眼睛,醒不來,我感到好累。出手術室的那段時光我一點也記不起來。我沉睡過去,沒有夢,沒有痛。後來聽二姐說我翻著白眼在監護室把胃管吞了進去,聽老公說我出來的時候右邊眼角流了一行淚,聽他說出來的時候我雙手緊緊地握著止疼棒,聽爸爸說本來一個小時的手術做了四個小時,聽媽媽說當她看到渾身滿是管子的我時,她流淚了。我在監護室呆了好幾個小時,我不住的出汗,我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給我輕輕的擦拭身子。我雖然做完了手術,但是很虛弱,還在發著燒,老公一夜沒閤眼,我一天24小時打著點滴。不過我知道我活過來了,終於熬過來了,好想和他說話,卻張不開口。

其實手術當中還發生點小意外。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只是倒是苦了我的親人,讓他們為我擔心、受怕。姐姐送我護身符在我進手術室的時候被摔成了兩半。姐姐大半夜到處找地方終於把他粘好了,等她回來,我還沒出來。醫生說頂多作1個小時,可是作了一個小時他出來說找到個瘤子,親人們都嚇暈了。最後醫生又拉長了刀口,切了瘤子,割了闌尾,還有16公分的腸子。他們一直沒告訴我,只是說切了闌尾,直到切片證明是良性的,家人才如釋重負地告訴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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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這真是段痛苦的經歷,所幸的是我是幸運的,雖然經歷的痛苦的磨難,歷經了渾身插滿管子的痛楚,可是我現在健康了,我也體會到了生命的可貴,親情的可愛,健康的重要和自己從沒認識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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