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佟佟: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事物

黄佟佟: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事物

黄佟佟: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事物
黄佟佟: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事物黄佟佟: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事物

南都讯 记者朱蓉婷 黄佟佟称自己的家为“小公馆”。这间八十多平方米的公寓,刚好够摆下她那些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收藏品和书籍,也刚好够一个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水晶杯、瓷胎竹编、泰国的扇子、突尼斯和日本的瓷器、英国淘回来的文人小品画……“反正我收藏的东西很多,房子很小,这就是我的矛盾之处。”

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书籍里,香港文化是高频的关键词。十数年来,黄佟佟专注于香港文化研究和娱评写作,“当你去研究香港文化的这条脉络时,你会发现从七十年代到现在,当中有很多细节很有意思。”

《银都60年》《永远的李翰祥》,还有黄霑的《数风云人物》,林奕华的《娱乐大家》,郑佩佩、刘培基、林青霞、杨凡、陈善之、胡金铨等香港名人的回忆录和传记都摆在书架上,还发现了一本讲述粤剧名伶任剑辉和白雪仙的图文集《怎知春色如许》。另一列书柜,陈列着她喜欢的外国作家:荣格、毛姆、菲兹杰拉德、阿加莎……文学、艺术、时尚与香港文化,交织构成了黄佟佟的私人阅读趣味。

书桌,不仅是写作者重要的“揾食架生”(粤语,指谋生工具),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黄佟佟特别喜欢研究作家们的书桌,因为那是最接近他们内心世界的一个道场。

坐在书桌边,抬头即可看到对面的书柜。这是全屋最抢眼,也最受客人表扬的家具,来自一个英国品牌,自然旧的暗绿,铁质的法式柜锁,古老又典雅,边上冷冰川的版画,阳台上的芭蕉,清风徐来,通风畅气。

书柜的灰绿对画呼应,阳台上的那株芭蕉,对月亮的呼应,沙发下的小圆地毯画着龟背竹,落地门用的是单层意大利纱,风吹过拂动纱帘,仿佛梦中的场景。

回顾前半生,一直和家人同住,到了四十岁才第一次完完全全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个公寓对黄佟佟来说,是一个自由的象征。

黄佟佟回忆,六岁时从小镇搬到湘江边的小城,坦言自己少女时期很闭塞,金庸古龙已经是初中时才接触到“最高级”的港台文学,直到大学才知道张爱玲,一口气买下浙江文艺出版社的《张爱玲散文全编》。

“我曾经审美为零,但是我愿意学,我愿意在一片荒芜里重建自己的生活。”她给自己的新生活定下了一个标准:“在我的生活里,在我的家里,我希望触目所及,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和喜欢的人,一看到他们,就会让我觉得人间尚有希望。”

在她看来,书房是一个人内心的外化,她深信让自己生活变得美好的途径里,最简单的一条就是让美好的物什环绕身边:有音乐,有书,有画,有植物,有满箱的酒……这些梦想,如今基本都实现。对于一个自嘲“审美教育近于零”的七零后一代,慢慢培养对于美好物品的感知,并有幸去拥有它们,是一个漫长而愉快的学习过程。

访谈

书房给作家提供“气场”

南都:你的书大致有哪几类?

黄佟佟:大概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文学,一部分是艺术和时尚,因为我自己是做时尚杂志出身的,还喜欢画画,所以也占了一部分。同时我也是一个香港娱乐文化史的研究者,所以有很多关于香港文化的书,比如香港名人的回忆录。相关的旧报纸杂志,比如《南国电影》,我也收了挺多的。这个房间只放了我三分之一的书,还有三分之二在我爸妈家,那里放着早期启蒙过我的书。

我的文学启蒙是张爱玲,大学的时候,有点闭塞,看见张爱玲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这样写,写得那么“松”,而且她非常自我,那种个人主义真的是打开了我的一扇窗户。当时我们都看港台文学,还看了一些“杂书”,比如亦舒、金庸、古龙,那时候家长都反对看的。还有一个书柜按男作家和女作家分类。

南都:你还有不少旧书收藏,你从淘旧书中收获了什么乐趣?

黄佟佟:书架最上面有一格,是我收藏的八十年代初的亦舒小说的初版本,其中有一本书叫《圆舞》,也是影响了一代年轻人的,定价是十几块港币,现在买回来就很贵了,收集这一套还花了不少钱。

我喜欢买旧书,是因为它们身上带着某种信息。有时候当你手抚摸上去,会感觉自己跟1984年有了一个接触。所有的书身上都自带能量和气息,所以写作为什么一定要在书房呢,因为书房确实能给你一个气场,你会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信息场,如果家里有很多书的话,那种气场会更强一些。所以我写稿喜欢在自己的书房里,写起来也很快,我想可能是那些书帮助了我吧。

南都:所以你平时就在这间房子里写作?

黄佟佟:平时都在这个房子里写东西,就相当于我的工作室了。我的新书《我必亲手重建我的生活》就是在这儿写的。除了写稿,这个房子还经常用来见朋友,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安思远的家是理想

南都:你喜欢的书房设计是怎样的?有参考过哪位名人的家吗?

黄佟佟:我喜欢的风格蛮多的,既喜欢英国式的“满坑满谷”,又喜欢“断舍离”的日本极简风。真实状况往往是,你的东西会越堆越多,堆在一起。后来我想,如果一个人有美学的基本修养的话,就算东西杂乱地堆在一起,也会是美的,这个其实挺考功夫的。

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书房,大概就是安思远的家那样的。他曾经在纽约第六大道有一个公寓,里面就装满了他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那些漂亮的家具和艺术品,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家。后来那个家在他去世以后,就整个拍卖掉了,风流云散。我觉得他一辈子过得蛮好的,蛮完美的。

冷冰川的画 张爱玲的书

南都:一走进来就能发现,这个房子最大的特点是有很多画……能否谈谈这些画?

黄佟佟:当时由于房子比较小,而且是个公寓,我和设计师在商量之后,觉得不需要太大的改动,就加了一个屏风,其他都没动。家具也是跟设计师一块儿去挑的,设计师让我找一件物品为原点,我选了餐厅里那一幅,广州画家黄薇的作品《夜色》,整个家就以这幅画为原点去展开设计。

我很喜欢这幅画,后来做了我公众号的头像。我觉得好的画就是你永远都看不厌它。

餐桌旁边是《繁花》的作者金宇澄先生的版画,我很喜欢他那本书,也很喜欢他那种上海腔调。餐桌上的花是我自己种的,今天早上你来采访之前,我就从阳台摘了一些树叶子,插到花瓶里去,平时就在这个桌子上跟朋友聊天。

还有两幅冷冰川的版画。其中一幅画的是张爱玲,当时在香港巴塞尔看到的。冷冰川是我喜欢的版画家,张爱玲是我崇拜的作家,我一看到这幅画就挪不动眼睛,冷冰川把张爱玲的魂给画出来了,那旗袍上繁复细致的花纹,还有盛放的夹竹桃,是爱玲低回的美。

另一幅《万卷如雪》挂在书桌后的墙上。画面里有一排书架,女人在看书,面对着一个骷髅。在我看来它有某种含义:你永远是在面对着死亡进行创作,可能这种创作才最有力量的。这幅画的正对面,就是我在现实中的书柜,二者遥相呼应,挺有意思的。

总的来说,这间书房堆满了我喜欢的东西。当时装修房子时我的slogan就是:要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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