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篇首語:孟子曰:“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誠然,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人生俯仰間,稱心如意之時有幾何?茫茫人海,若有一人相知相伴,斗酒論道,也不枉在這世間走了一遭。

歷史長河中,我們熟知耳詳的文人至交不勝枚舉。這裡要介紹的是一位文學巨匠和一位世紀老人的曠世之交。風雨如晦,他們在歷史長河中相知相依,結下曠世友誼,兩心無隙,至死不渝。他們便是梁實秋與冰心

船上初遇:相逢一笑泯恩仇

1923年的一日,在開往美國的傑克遜總統號的甲板上,一位意氣風發的慘綠少年正眺望著萬里無垠的異國山河。與此同時,一位在文壇嶄露頭角的女子亦在這甲板一隅身懷去國懷鄉之愁。彼時的梁實秋尚是激情澎湃激揚文字的先進青年,而冰心亦是那溫婉可人平中見奇的“大家閨秀”式詩人。二人彼此撞進最好的年齡,從此便留下了一段後人稱奇的文壇佳話。

此前梁實秋正處於“青春的浪漫”中,認為詩最應體現詩人性情,故而熱情澎湃、肆意瀟灑。而冰心則深受印度詩人泰戈爾影響,詩情如涓涓細流,頗具哲思。二人在詩界中的分歧使年少輕狂的梁實秋在《創造週報》中對冰心的《繁星》《春水》兩本詩集大加批評,而冰心的詩風當時在青年中廣受歡迎,對梁實秋的批評不以為然,頗為不滿。二人在甲板上的不期而遇,實在可謂尷尬。

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經許地山介紹,二人相識。梁實秋先前曾評價冰心是一位冰冷到零度以下的女詩人,讀來她的詩只感覺“冷森森的戰慄”。而此番相遇,不僅推翻了先前的結論,還讓梁實秋深深地被冰心的人格胸襟所傾倒:“逐漸覺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不過對人有幾分矜持,至於她的胸襟之高超、感覺之敏銳、性情之細膩,均非一般人所可企及”。而冰心亦驚歎於梁實秋對文學的詼獨特見解和詼諧幽默的言談舉止。幾個志趣相投的同學漫談文學,海闊天空,甚為投機。

二人自文壇論戰直至相遇相知,真可謂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不得不讓人感嘆,文人之交也大抵如此了。

相伴相隨:算來好景只如斯

1921年冬,梁實秋結束八年的清華學涯,依學校旨意打點行李隻身赴美留學。後在甲板上巧遇冰心。對未婚妻的刻骨思念與去國懷鄉之愁一齊湧來,梁實秋哽咽著說:“

我在上海上船以前,同我的女朋友話別時,曾大哭了一場”。冰心一時無措,竟找不出合適的言辭來撫慰這位才子的離愁別緒。只靜靜陪伴著他,二人沉默良久,共同在甲板上吹著這異國的風,兩顆相似的靈魂便在此刻再次拉近了。

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抵達美國後,冰心赴威爾斯利女子大學研究院學習。次年秋,梁實秋也到了哈佛大學求學。二人相隔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遂每逢假期,幾個年輕人便常去邀冰心“

泛舟於腦倫璧迦湖”,冰心也欣然接受,亦常乘閒暇之餘至波士頓“做杏花樓的座上客”。雖在異國他鄉,卻有良朋相伴,實在逍遙快活。

1925年春,中國留學生“美國劇院”公演古典劇《琵琶記》,二人再次相遇。飾演過程中,冰心曾戲謔笑稱:“一入朱門深似海,從此秋郎是路人。”梁實秋也樂於接受,甚至在往後文章皆署此名,實可謂文壇趣事。由此可見,梁實秋和冰心在美國留學期間,真是度過了一段自由無慮的美好光景。

江湖淹留:浮槎一棹終為別

1925年,冰心研究院結業,離美回國,留母校燕京大學任教。次年,梁實秋也回國赴東南大學任教。

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雖同在一片沃土,二人謀面機會卻不多。一次梁實秋拜訪新婚不久的冰心夫婦中,見茶座上沒有香菸,竟出去片刻帶了包香菸回來,笑稱:“缺少一件待客最好的東西”。冰心夫婦哭笑不得,但自此二人雖不吸菸,但茶几上再也沒缺少待客的香菸。

後梁實秋任山東大學外文系主任,終日與海為鄰,多次寫信邀請冰心至此一遊。冰心一一應約,但迫於種種原因,終未成行。

時局動盪,二人聯繫愈來愈少。直至抗戰勝利,冰心隨丈夫移居東京,二人常有書信往來,互訴衷腸。冰心夫婦亦曾盛情邀請梁實秋辦理手續前往日本,梁實秋迫於種種原因,終未能去。自此浮槎相別,江湖淹留,兩岸暌隔。

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陰陽兩隔:斯人已逝,思念長存

1987年秋,梁實秋在臺灣病逝,大陸文壇為之悲慟。梁實秋離故園四十年,最終逝在了異鄉,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於此同時,得知消息的世紀老人冰心也淚如雨下,二人暌隔四十餘年未再見面,可彼此堅固的友誼卻如磐石無轉移,哪知再聞卻是陰陽兩隔!

據說梁實秋晚年曾託人捎話給冰心:“我沒有變。”冰心聞罷,淚如雨下,喃喃:“我也沒有變……”是啊,二人澄澈的友誼怎會因為歲月蹉跎、相隔千里、時局變遷而就此磨滅呢?

八十七的冰心老人在悲痛中一月寫了兩篇悼念文字:《悼念梁實秋先生》和《憶實秋》,字裡行間我們彷彿窺到了兩顆熾熱的靈魂,在文字中相遇相知,共同走完這半生風雪。真是令人動容不已,又想起白居易在元稹死後的肺腑之言:“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斯人已逝,可思念長存。

晚年梁實秋託人傳話冰心:我沒有變,冰心看了淚如雨下

結語

都說文人相輕,可文人至交也實在令人唏噓不已:阮籍青眼,元白鬥詩,管鮑之交……文人大多胸襟開闊,剛柔並濟,雖看似文弱,卻可為知己拋頭顱、灑熱血。梁實秋先生與冰心老人的堅固友情,讓我們窺到了在那個冰冷時代下的拳拳溫情。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一生知己,你擦肩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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