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致戲劇旬刊:戲是唱給多數聽眾聽的,並非唱給三五票友或內行

郭泉君致《戲劇旬刊》之函

編者先生:

 自從《戲劇旬刊》出版後,我每期都買,看了又看,無論是相片文字,確精美得使人生愛,不過看了這最近數期貴刊對於馬連良之評論(馬(連良)事記瑣:“花腔之濫用太覺討厭”),使我不得不寫這一封信給你。

讀者致戲劇旬刊:戲是唱給多數聽眾聽的,並非唱給三五票友或內行

馬連良在後臺化妝

 論今日之鬚生,除叔巖外,當推連良、富英、慶奎、菊朋為最好,這四人中誰都有他的好處在,這也就是四人之能各負盛名的原因,連良他能夠負這大盛名,當然也有他的好處,他的好處就在善用“花腔滑調”,取悅於聽眾(說觀眾有點難為情),於是就有許多反馬者在這點上大施攻擊,其實這般人真是無聊,須知連良是一個伶人,以唱戲為生,他最奉重要的就是聽眾,因為戲是唱給大多數的聽眾聽的,並不是唱給三五個票友或內行者聽的,聽眾要聽什麼他就唱什麼,因為聽眾要的是花腔滑調,所以他的花腔才愈創愈多,幾乎無腔不花無調不滑,試問若使大多數的聽眾不喜花腔,那他還敢以滑調唱給聽眾嗎,在今日還能享盛名嗎?再說程硯秋不也是以花腔見長嗎?然而只見有捧程的人,沒有人來說他的花腔為不佳,這也許是有幸與不幸。

 譚鑫培的戲調,既不像程長庚、王九齡,又不似張三奎、余三勝,他的腔調完全自成一派,且採青衣腔用於老生,然而譚調卻風行天下,馬調與譚調不同,成了花腔,安知數十年後,若馬調風行,那時有人唱起譚調,不會被人說為滑調?連良天生大舌病,口齒不清,咬字不準,所以飄字極多,幾乎每劇都有(硯秋的飄字亦不少,以所唱之《金鎖記》二片為多),這雖是天生而非人力所能為,然不能不認為連良的一大缺點,在盛名上應打個大大的折扣。說到“做”,連良不但遠遜周信芳,且不及富英、慶奎等,不論什麼劇情,他都是那一付“隔夜面孔”,毫無表情,這又是一大毛病……

郭泉君九日

讀者致戲劇旬刊:戲是唱給多數聽眾聽的,並非唱給三五票友或內行


馬連良、李玉茹之《游龍戲鳳》

 郭君函中有數點有商榷的必要:

 (一)“戲是唱給大多數的聽眾的,並不是唱給三五票友或內行者聽的,聽眾要聽什麼他就唱什麼,因為聽眾要的是花腔滑調,所以他的花腔才愈創愈多。”我對這節要問一聲郭君,譚富英座客是否個個是票友內行。當然是外行居多,這點就可以明白座客未必不喜歡老腔老調,馬之使花腔,猶商人無本做實業,而只好做滑頭生涯一樣,不要大本錢,容易發大財,社會愈不景象,這種商人愈多,這種商人愈多,市面愈趨衰落,梨園何獨不然。

 (二)“程硯秋不也是花腔見長嗎?然而只見有捧程的人。沒有人來說他的花腔為不佳。”這節我又要得罪伶人了。麒麟童、馬連良、程硯秋三人,誰都不敢與唱老腔老調的合灌一張唱片,這點這可以明白(程與梅尚荀有長城《四五花洞》一片,開了一聽,就覺得程之腔調遠不及梅尚荀。)

讀者致戲劇旬刊:戲是唱給多數聽眾聽的,並非唱給三五票友或內行

程硯秋之《鎖麟囊》

 (三)“程硯秋飄字不少”。這點是因為青衣多以京徽字音定腔,不一定全用中州韻,因青衣專以腔韻味為主,就腔不就字,早成定論,不能與老生並提,這點是郭君大約對於平劇還沒有深刻的研究所致。

(《戲劇旬刊》1936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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