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革命樹”見證下,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誕生

在市區汕汾路與嵩山北路交界處,人來車往的繁忙馬路邊,一株枝繁葉茂、盤根錯節的大榕樹孑然佇立,碩大的樹幹、粗糙的紋理顯示了它年代的久遠。樹下不遠的地方,安靜地躺著一塊黃色的石頭,上面“革命樹”三個紅色大字蒼勁有力——這裡是目前汕頭中心城區唯一能夠展示“蘇區”意義的一處革命遺蹟。當年,東江特委派出紀嶽貞來到官埭尾領導革命,紀經其、紀經如、紀喜龍、紀大頭等官埭尾村革命志士曾在此集結,組織農民暴動,建立“官埭尾蘇維埃”,演繹了可歌可泣的悲壯故事。


  歷史的塵煙掩蓋不住世紀的風雨,時至今日,村民們仍在深情懷念那段腥風血雨的鬥爭歲月,深切緬懷為人民解放事業而英勇犧牲的先烈們。近日,記者走進“革命樹”所在的官埭尾村,即如今的龍湖區龍祥街道如龍社區,追尋當年革命先烈的紅色足跡,還原一段屬於“官埭尾蘇維埃”的紅色記憶。


百年“革命樹”見證下,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誕生

▲革命樹下,我們傾聽革命故事,緬懷英勇犧牲的先烈們。  本報記者 方淦明 攝




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的誕生

  穿過如龍老村彎彎曲曲的巷道,記者來到了膠播園2號,這是一處已經塌了房頂、荒廢多年的破舊平房,唯一鋥亮的是門口牆上掛著的一塊“紀喜龍烈士故居”牌匾。


  50多歲的村民紀冬松趕來為我們開了門。他,就是紀喜龍烈士的外孫。紀冬松告訴記者,他的外公紀喜龍出生在一個貧苦農民家,從小吃不飽穿不暖,生活困苦。29歲那年,革命的星星之火“燒”到官埭尾,飽受壓迫剝削的紀喜龍毅然投身革命行列。因為他堅信,只有跟著共產黨走,才能獲得徹底的翻身解放。


  汕頭革命歷史文化研究者陳偉家研究韓江文化十餘年,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提起潮汕平原的紅色往事,他如數家珍。據陳偉家介紹,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汕頭是我黨領導下的東江特委重要的革命鬥爭活動區域。以彭湃為領袖的東江地區早期農民運動,創造了廣東大革命時期廣泛的革命基礎。1925年,國民革命軍進行兩次“東征”,討伐駐紮在粵東一帶的陳炯明反動勢力,極大支持了粵東革命鬥爭形勢的發展。在東江地域,發生過著名的三河壩戰役、茂芝軍事會議和潮汕“七日紅”,革命的火種也因此播下。


  1931年12月,為壯大閩粵贛邊根據地,粉碎國民黨對中央蘇區和各革命根據地的“圍剿”,東江特委派紀嶽貞同志到汕頭宣傳革命,為逃避敵人的魔爪,他選擇了自己的老家官埭尾。1932年春,為加強對官埭尾蘇維埃的領導,東江特委增派林大光(普寧大南山人)和郭樹(潮安郭隴村人)等5人到官埭尾加強領導,紀嶽貞、林大光以教書為掩護秘密宣傳革命,發展農民力量,建立起一支由31人組成的農民武裝。在紀嶽貞、林大光、郭樹、紀經其、紀經如、紀喜龍等人的領導下,官埭尾革命群眾冒死剪斷敵人電線,摧毀橋樑交通,轟擊敵人營盤,打擊地主惡霸,沒收地主糧食,散發傳單、張貼標語,提出“消滅土豪劣紳、打倒貪官汙吏、沒收地主財產、救濟貧苦農民”的戰鬥口號,建立了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組織。


  在上了年紀的如龍村民口中,至今仍對當年“紀喜龍們”沒收地主財物分給群眾,槍斃罪大惡極的土豪紀德豐和長期與反動派勾結、欺壓百姓的地主惡霸紀文川等革命戰果津津樂道。紀冬松說,他或多或少從村裡老人那聽說了一些,但關於外公的事蹟,多年來他的母親卻幾乎從不提起,畢竟外公犧牲那年,他的母親才只有3歲。


百年“革命樹”見證下,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誕生

▲紀喜龍的外孫紀冬松講述先烈故事。  本報記者 陳史 攝




“革命樹”下英魂永存

  據陳偉家考證,在近百年前,官埭尾一帶仍然是韓江水濱蓬蒿遍野、劍麻叢生的荒涼河灘,“革命樹”就佇立在河灘邊上。這棵大樹,當年的樹冠中央有一枝沖天巨柱。革命戰士爬到樹冠上站崗,樹柱的上方長出雨傘一樣的枝葉,他們爬到樹的高處,瞭望雜草叢生、劍麻擋路的新津河河灘那側的動靜。大樹遮護了革命戰士,大樹下成了交流敵情的傳播點,“官埭尾蘇維埃”堅持著艱苦卓絕的鬥爭生活。


  1933年2月,東江特委領導的一支80多人的游擊隊開赴官埭尾村,他們主要集結於“革命樹”下,邊休整,邊組織軍事行動,打擊敵人。由於叛徒告密,敵人包圍了官埭尾村。敵人燒燬民屋,四處搶劫,官埭尾群眾與游擊隊員一起奮起還擊,將敵人逼退到村外。戰鬥中有5名游擊隊員犧牲,1名交通員被殺害,被燒燬民屋36間,被捕村民11人。東江特委聞訊,又派一名幹部前來增援,領導群眾與敵鬥爭,壯大人民力量。期間,全村先後有400多人參加暴動,30%的家庭參與到革命隊伍中。革命形勢影響到了周邊的村莊,廣大貧苦農民滿懷深仇大恨,紛紛起來與反動勢力進行鬥爭,壯大了汕頭市郊農運的鬥爭形勢。


  那幾年,敵人多次剿鄉,燒殺搶掠,農會會員一次次面臨被斬盡殺絕的危險。面對敵人的瘋狂圍剿,紀經其、紀喜龍臨危不懼,帶領革命志士與敵人展開了艱苦卓絕的鬥爭。1934年8月26日,反動派暗中收買曾經參加革命活動的農民紀阿妹,讓他以“有群眾迫切想要參加革命組織”為由,將紀經其、紀喜龍騙到了附近的坑田墘村,毫無防備的二人被埋伏已久的敵人團團包圍,終因敵眾我寡而壯烈犧牲。紀喜龍犧牲時,年僅32歲。


百年“革命樹”見證下,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誕生

▲“革命樹”下英魂永存




鄉村記憶永葆革命情懷

  “‘破水’後,村裡的男人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整條村都散了。”今年78歲的紀兩松曾經當過十幾年的官埭尾村支書,他口中的“破水”是村民們的習慣叫法,指的就是“革命樹”集結點被叛徒供出,官埭尾村慘遭敵人清剿,革命隨之陷入低潮的這場變故。他說,當時村頭巷尾,被擊斃、被毆打致傷的村民隨處可見,凡被發現的男子皆被殺,就連男童也不被放過。還好紀喜龍家裡是年僅3歲的女兒,才倖免於難。


  紀兩松告訴記者,紀經其、紀喜龍犧牲後,他們的頭顱被反動派割下,懸掛在了以前的“馬頭隴”市場(即如今洋濱市場)的一棵樹上,當街示眾。不過,村裡流傳著另外一種說法,說他們的頭顱被掛在了“革命樹”上。走訪中,今年71歲的村民紀穡徐還向記者講述了這樣一個“細節”:紀喜龍犧牲後,他的姐姐花了100個大洋從地主手中贖回了弟弟的頭顱,並一針一線把屍體縫好,才讓紀喜龍入土為安。


  對於“贖回頭顱、入土為安”這個“細節”,陳偉家認為,那應該只是村民美好願望的投射,因為100大洋在當時是一筆鉅款,絕非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所能夠負擔得起。至於烈士的頭顱是否被砍下、又掛在了哪裡?陳偉家表示,上述兩種說法至今無從印證。


  後來有據可考的是,紀喜龍、紀經其同為中共黨員,1955年被追認為廣東省“革命烈士”,與他們一同列入《廣東省革命烈士英名錄》的官埭尾村人還有紀經如、紀大頭。為了紀念這段可歌可泣的革命歷史,幾經歲月風霜的“革命樹”,被當地群眾珍而重之地保護了起來,成為一處進行革命傳統教育的重要陣地。村民還取紀經如、紀喜龍兩位烈士姓名的各一字,以“如龍村”“如龍社區”紀念前人、教育後代,成為永葆革命情懷的鄉村記憶。



百年“革命樹”見證下,汕頭第一個農村“蘇維埃”誕生


記者手記

沿著紅色足跡 我們追尋初心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這一趟見證如龍初心的“紅色之旅”,對於記者來說,不僅僅是一次錘鍛踐行“四力”的基層採風,更是一場穿越時空的精神洗禮,是一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生動黨課。


  當記者走近這株凝聚革命烈士鮮血的“革命樹”,抬頭望見陽光在樹梢閃耀著金色的光芒,86年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彷彿穿越歷史的煙雲,重現眼前:只聽一聲槍響,正在樹冠站崗放哨的游擊隊員中彈摔落;敵人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步步進逼,被包圍的革命志士毫不畏懼,奮起反擊,與敵人展開了殊死搏鬥……一位位革命志士倒下了,只有大榕樹依然佇立,蒼翠挺拔,見證著無數英烈為人民解放事業前仆後繼、不懼犧牲的革命初心,象徵著老區人民堅韌不拔的革命意志,蘊含著中國共產黨人艱苦奮鬥、不屈不撓、勇往直前、敢於勝利的寶貴精神財富。


  潮汕地區擁有厚重的紅色文化基因。每一處革命遺址的背後,都升騰著這片熱土可歌可泣、感人肺腑、催人奮進的革命故事,值得我們細細品味,時時翻閱。


  重溫紅色記憶是為了展望美好未來,因為它時刻提醒著我們:勿忘昨日苦難輝煌,無愧今日使命擔當,不負明日復興夢想。





記者:李揚

見習記者:黃榛、鄭奕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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