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人》:吉米·霍法之死和葬地傳說的探究


《愛爾蘭人》:吉米·霍法之死和葬地傳說的探究

馬丁·斯科塞斯的黑幫電影《愛爾蘭人》(2019)在9月份的紐約電影節上首映,引起了熱議和轟動,吉米·霍法失蹤案再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影片對美國著名工會領導人吉米·霍法神秘失蹤案進行了刻畫和講述,自稱親手做掉霍法的弗蘭克·希蘭在臨死前給小說家查爾斯·勃蘭特進行了告罪,根據他的講述,查爾斯·勃蘭特撰寫了小說《我聽說你刷房子》(2003),成為了《紐約時報》的暢銷書,並在14個國家出版。“我聽說你刷房子”是黑幫行業的一句黑話,是吉米·霍法第一次與弗蘭克結識在電話裡說的,意指弗蘭克是一名血濺牆壁和地面的職業殺手,這是一部目前關於吉米·霍法失蹤案最權威的著作。

小說家查爾斯·勃蘭特具有特殊的身份,他不但是小說家,還是一名兇殺案調查員、檢察官,是美國特拉華州首席副總檢察長,《我聽說你刷房子》是殺手的傳記體小說。綽號“愛爾蘭人”的弗蘭克·希蘭是聯邦調查局的吉米·霍法案的主要嫌疑人,小說主要根據他在聯邦調查局傳喚他的磁帶上錄製的近五年的採訪寫就,羅伯特·迪尼羅曾主張影片使用“我聽說你刷房子”作為《愛爾蘭人》的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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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帕西諾飾演的霍法形象

這本書構成了馬丁·斯科塞斯電影的基礎,由憑藉《辛德勒的名單》(1993)獲得奧斯卡最佳編劇獎的史蒂夫·扎利安創作影片劇本,奈飛公司斥巨資於2017年開始拍攝,影片由羅伯特·迪尼羅、阿爾·帕西諾、喬·佩西,哈維·凱特爾、安娜·帕奎因、鮑比·坎納瓦萊和其他數位著名黑幫電影常客演員組成的“夢幻組合”出演。

由於《愛爾蘭人》的熱映,《我聽說你刷房子》一書再次出現瘋搶熱賣狂潮,但吉米·霍法真正死因和葬身地一直撲朔迷離,本文對該案件的相關報道進行梳理,對吉米·霍法其人、其事和相關電影作品進行歸納,希望有助於影迷對電影《愛爾蘭人》的深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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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霍法工會主席在大會上(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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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2月14日,吉米·霍法出生在美國印第安納州的布拉吉爾的一個工人階級家庭,在成長過程中,他親眼目睹了美國工人階層所經歷的艱辛和生活困境,霍法的父親本身是煤礦工人,在霍法年幼時死去,他母親只好去工作,養活霍法和他的三個兄弟姐妹,後來全家搬遷到底特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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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雜誌封面的霍法(1959.5)

霍法受教育程度有限,在是否完成高中學業的問題上說法不一,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在美國經濟大蕭條前為了幫助家庭,輟學到火車站從貨車上卸農產品,但遭到不公正的待遇,他進而對工會組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他到底特律一家貨運碼頭連鎖雜貨店打工,也就是這一時期,他組織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罷工,他用一船剛剛抵達碼頭的草莓作為討價還價的籌碼,直到大家獲得了一份滿意的合同,才同意卸貨,裝卸工的要求最後得到了滿足,但霍法因與工頭打架而被解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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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30年代,赤手空拳、單槍匹馬的霍法加入了國際卡車司機兄弟會,經過努力,最終成為該工會組織底特律分會的主席。霍法雄心勃勃,工作雷厲風行、咄咄逼人,他努力擴大工會成員規模,並通過各種必要手段為支持他的選民展開談判,使他們獲得更有利的合同。1952年,他的不懈努力得到了回報,當選為國際卡車司機兄弟會總會副主席,從此踏上了美國曆史上最著名勞工領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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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主席選舉勝利的霍法(中 1957)

五年後的1957年,工會主席戴夫·貝克因與工會活動有關的賄賂指控被定罪,霍法本人也曾多次受到司法調查,但他經受住了多年的調查而免於被起訴,取代了主席戴夫·貝克成為了工會新主席,具有了呼風喚雨的權力。

在吉米·霍法的領導下,國際卡車司機兄弟會掌握著相當大的權力,發生罷工和抵制是很常見的事情。

1960年,在加拿大廣播公司拍攝的一部片子裡,可以看到他在華盛頓國會大廈附近的辦公室內接受採訪。當記者問他是否有什麼愛好,比如打高爾夫球時,他勃然大怒。”“一週七天,”霍法說,“我在這裡工作,比任何人在高爾夫球場或任何你能說出名字的運動都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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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法在他的辦公室

1964年,霍法終於以一份統一制式合同將北美幾乎所有的卡車司機召集在一起,他在為卡車司機制定這份全國貨運協議發揮了關鍵作用,取得了他作為國際卡車司機兄弟會主席任職期間一次決定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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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調查局和美國司法部長,總統肯尼迪的弟弟羅伯特·F·肯尼迪一直密切關注著霍法和他的工會組織,他具有非凡的影響力,是總統哥哥的得力助手,參與了古巴導彈危機等一系列政治危機和社會運動,他認為霍法在有組織犯罪集團的幫助下,左右和抵制僱主,促進了自己事業飛黃騰達和工會的不斷髮展壯大。美國司法部多次起訴霍法,但均未能贏得受勞工歡迎的領袖霍法的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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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隊參加競選活動

然而,在1964年3月風雲突變,美國檢方終於獲得有力證據,起訴他在1962年的庭審案件中賄賂大陪審團成員的罪行,終於以欺詐、共謀的罪名扳倒了不可一世的霍法。同年7月,霍法又遭受重創,他因濫用工會養老金計劃的資金而再次被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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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法被逮捕

霍法花了三年時間上訴,但這些努力都沒有結果,他被判從1967年開始服刑13年,但在1971年被理查德·尼克松總統減刑,此後支持尼克松的卡車司機經常排著長隊為他競選投票。但作為減刑的一個前提條件,尼克松禁止霍法在1980年之前擔任工會領導職務。然而,霍法出獄後立刻投入到法庭的申訴程序,試圖解除尼克松的禁令,並在幕後通過各種手段,為重新迴歸工會組織領導崗位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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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釋當年吉米·霍法在匹茲堡機場(1971)

在吉米·霍法的職業生涯中,得罪結怨了許多政界要人,也與黑社會犯罪組織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為他撲朔迷離的失蹤案埋下了隱患。比較權威的觀點認為,霍法復出的夢想讓那些在霍法服刑期間的新黑惡勢力認為對他們不利,根據黑社會的說法,他不想退休,那就給他看看“肌肉”,讓他永遠“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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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7月30日,吉米·霍法穿著藍襯衫和白襪子離開底特律的家,來到密歇根州奧克蘭縣布盧姆菲爾德鎮的馬庫斯紅狐餐廳停車場,有目擊者稱霍法看起來非常緊張,他在打了一個電話後就神秘地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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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電話亭(1959)

他本來計劃會見安東尼·賈卡隆,人稱“託尼·傑克”,還有人稱“託尼·普羅”的安東尼·普羅旺扎諾,解決一場宿怨,但兩名黑手黨領導人都有可靠的不在場證明,並聲稱在接受調查人員詢問時才知道有見面約會這件事。也有說法霍法前去會見當地的一名犯罪分子和新澤西的一名工會領袖,但經過調查,只能證明霍法自己到過現場,如果弗蘭克·希蘭的說法屬實,這個新澤西工會領袖很可能就是他。

霍法的離奇消失沒有任何調查結果,他的車在餐館的停車場被發現,但沒有留下他行蹤的任何線索,經過多年調查無果,霍法在失蹤7年後的1982年被警方宣佈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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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與霍法遺留的汽車(1975.7.30)

自1975年以來,吉米·霍法的失蹤引出了各種版本的論說,多數人相信他是被有組織犯罪黑幫給殺了,也有說法是聯邦探員乾的。多年來,美國當局不斷收到有關霍法遺體位置的消息,但他的屍體尚未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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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在密歇根州沃特福德搜尋(1971.7)

2001年有一項突破性進展,DNA證據顯示霍法與據信曾用於犯罪的一臺車輛有關。

2012年,有人提供消息讓當局找到了底特律的一處房產,經過地毯式的挖掘,調查沒有找到任何屍體證據。這次調查就是根據與黑手黨有關聯的賓夕法尼亞州卡車司機頭目弗蘭克·希蘭的供述展開的,他告訴福克斯電視臺記者埃裡克·肖恩和作家查爾斯·布蘭特,他在這所房子殺死了霍法,他描述了房子的細節,包括他向霍法頭部開槍的確切位置。

2013年6月,聯邦調查局在密歇根州奧克蘭鎮展開了另一場搜索,在距霍法最後露面地點約20英里的地方,又一次挖掘尋找霍法的遺體,但徒勞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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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警方在尋找霍法蹤跡(2013.6)

霍法葬身地多數線索都指向密歇根州,他被攪拌後在新澤西巨人體育場水泥建築中的推測一直在謠傳,也有說法他被沉入了佛羅里達的沼澤地裡,還有人說當時他被帶往了加利福尼亞,在一輛汽車裡被壓碎,然後被以金屬廢品出口到了國外。

涉嫌犯罪的託尼·澤裡利向當局提供了霍法埋葬地點的信息,他還在一本電子書中描述了霍法的死因,聲稱霍法被鐵鍬擊中頭部,然後被活埋掉了,2013年,美國警方根據線索對早已消失的穀倉進行了挖掘,根據供述他被埋在穀倉裡一塊水泥板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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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穀倉搜尋(2006)

對霍法的挖掘從來沒有停止過,美國警方誓言要把霍法失蹤案破獲,揭開這個世紀謎團,到目前保守估計投入到尋找霍法屍體的資金超過300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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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米·霍法失蹤的40多年中,產生了大量與他有關的作品,這其中包括小說、電影、電視劇,甚至包括電子遊戲。

因為有傳說吉米·霍法被埋在新澤西巨人大球場的橄欖球達陣區下面,在《神話殺手》節目第一季中,主持人亞當·薩維奇和傑米·海尼曼用探地雷達設備,在巨人體育場內搜索據傳的埋葬地點,但未能如願找到吉米·霍法的屍體。

在電子遊戲《俠盜飛車:罪惡之城》中,甚至推出了一款“復活節彩蛋”,創意是根據吉米·霍法被扔進水泥攪拌機,後被澆築在水泥建築結構裡的說法,將他的屍體放在了一座橋內。

除了馬丁·斯科塞斯的《愛爾蘭人》,關於吉米·霍法的電影還有兩部影響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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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尼克爾森飾演的霍法

由丹尼·德維託導演的《霍法》(1992)用精美的畫面、嫻熟的技巧講述了吉米·霍法組織的一場疾風暴雨般的罷工,描述了他與有組織犯罪團伙的交易過程,並於1975年神秘失蹤的情況。影片以雄壯的歷史畫面表現了吉米·霍法的一生,影片由男影星傑克·尼克爾森主演。

《吉米·霍法之死》(2014)是一部紀錄片電影,由艾倫·布拉德利導演,霍法的形象都來自他的真實影像。影片描述了霍法的一生和他失蹤後的案件調查相關情況,在長達40年的調查中涉及到幾百名犯罪嫌疑人,他白手起家的經歷和受到卡車司機熱愛以及受到當局的憎恨的過程,特別是對肯尼迪總統一派對他的調查進行了比較詳細的敘述,影片目的是為了進一步揭開吉米·霍法失蹤案的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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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吉米·霍法之死》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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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霍法與約瑟芬·波茲瓦克結婚,他們育有兩個孩子,女兒芭芭拉·克蘭瑟和兒子詹姆斯·P·霍法,兩人都公開要求進一步調查父親的失蹤案件。詹姆斯·P·霍法也追隨父親的腳步,自1998年起進入卡車司機兄弟會領導層工作,自2008年起擔任該工會組織主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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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會新掌門人詹姆斯·P·霍法

霍法的家人對多年來美國出現的霍法最新消息都會進行積極的回應,並一如既往地支持搜索尋找。但這位44年前勞工的頭目在光天化日下消失後,至今還沒有人能夠掀開這塊神秘的帷幕,去解開謎團宣佈“我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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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法與兒子出庭(1964.7)

霍法出生名字為詹姆斯·裡德爾·霍法,其中裡德爾(Riddle)英文即為“謎語”,“神秘事件”,有人認為吉米·霍法是一個惡棍,有人認為他是一個英雄,如果霍法還活著,他已經是106歲的老人了,這個“謎語”想解開,恐怕世人還要繼續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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