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網絡硬盤，發現一些之前拍的照片，時間都是2014年夏天，在商洛柞水農村，我的家鄉。
只知道他姓夏，人們都叫他“夏毛子”，一個人過，今年五十多歲。
他是個聾啞人，不會手語。但是能看懂其他人的行動和意圖。
農村有很多這樣的人，一生下來註定會和普通人不一樣，或悲慘或平淡。他自己會上山採藥，也種的有糧食，可以自給自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夏毛子開始穿顏色鮮豔的衣服，戴起了耳環，一個人生活了幾十年，心裡上總會發生變化，但是這種變化說不清楚是好是壞，對於我們而言更多的是不理解和意外，可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慰藉吧。
村裡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會主動來幫忙，也沒人告訴他，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聽說村裡給他蓋了房子，買了電視和生活用品。看著牆上這幾個大字，我陷入沉思。。
照片的第二位主人公是一位七十多歲獨居老人，一個人住在大山上。
去的時候騎的摩托車，本來還算可以的路，因為好多年不再通車，已經雜草叢生。
這是在半山腰拍的，移民搬遷安置點。我們村像這樣的安置點有兩個，差不多八十戶人家都集中在一起建房，把山溝裡的人都遷移到省道兩邊。秦嶺山裡，這樣的地方很多。
已經到了山頂，老人家就住在這裡，隱約看到山下的人家，這裡的天永遠都是藍色的，清澈明媚。山上原本有十來戶人家，多年前搬到山腳下，蓋了樓房。
老人家住的房子。土木結構，年久失修，已經成了這般模樣，隨時有垮塌的可能。
水龍頭還在滴水，上面長滿了苔蘚。小時候我問爺爺，住在山上的人，他們怎麼喝水，哪裡來的水，爺爺說，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以前不明白，現在也不明白。
廢棄的水池，裡面都是雨水。
老奶奶七十多歲了，一個人住。她看到我的時候，很驚訝，因為平時基本上看不到人，只有上山採藥的人偶爾能遇到。“你怎麼上來的？”說著，遞給我一根菸，五塊錢一包的“猴王”，現在這種煙已經很難買到了。
老人家說她抽菸已經幾十年了，想著不抽了，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抽就抽了一輩子。
平時都不下山，種的有糧食，夠自己吃了，生活必需品買一次能用很長時間。
其實老人也有兒女，就住在山腳下，因為是樓房，住著不習慣，睡覺不踏實，對老房子有感情，不願意離開。這種感情，像我這種人是體會不到的，都說歲月沉澱，二三十年那不叫歲月。
和老人聊了很久，她說自己現在這樣挺好的，身體健康，不給兒女添麻煩，自己養活自己。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可大多人由不得自己。
我說，奶奶，我給您拍幾張照片吧，她說好，一邊說著又點起一根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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