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故鄉的馬社火


蘇臺人自己也不知道,正月初五迎喜神,耍社火,始於哪一年、誰規定的?如此隆重盛大的集會,沒有人去考究。能圖個一方平安、風調雨順,愛誰誰。蘇臺人這一天集體敬神,集體歡樂,集體吃暖鍋,集體陶醉。好像這一天愉悅,年過的才愉悅,好像這一天踏實,接下來流淌的日子都踏實。一年一年、一輩一輩,迎喜神就流傳了下來,像蘇臺上河灣和下河灣的水,永不斷流,源遠流長。

蘇臺人迎喜神的方式,主要以表演馬社火為主。穿上戲服,打上花臉,騎在馬背上,排成隊,把村裡的每條巷子都轉遍,不落下任何一條。

為什麼不用“踩”、“踏”、“走”等字眼呢?生硬!不能完全表達人對眾神的虔誠之心。一個“轉”字,有仰望之情,有恭敬之心。對神的仰望,對神的恭敬,都傳達在一個“轉”字上。

一個人,不穿戲服,不打(畫)花臉之前,就是普通老百姓一個,一旦化了妝,戲袍加身,從頭到腳武裝起來的時候,說話就不能帶髒字,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走路不能大大咧咧,不能想怎麼走就怎麼走,說話要字正腔圓,走路要挺拔穩重。這時候,一個人已不是普通人,而是承載著神意的軀體。代表神驅趕村裡的瘟神、鬼怪,代表神視察百姓疾苦。

就連平常說的拉屎尿尿,都得改口為方便。所以,人一旦進入神的角色,看待一切都是站在神的位置,包括神態、意識、思想,立馬到了與神同步的地步。

或許,迎喜神,迎的不是真真正正的神,是每個人把自己當作神,操神該操的心,幹神該乾的事。

蘇臺人迎喜神,不光自己迎,還會邀請溝堖裡山莊村的社火隊和馬鹿村的社會隊,前溝裡友溝村的社火隊、佛庵壩外頭石家窯村的社火隊都會前來參加。

幾個村的馬社火,排成縱隊,像條五顏六色的巨龍,在震天響的炮仗聲中,在大鑔和鑼鼓的歡樂聲中,在浩浩蕩蕩的人流中,昂頭挺進。蘇臺村所在的山溝裡,成了龍的世界,每個騎在馬背上的神,還是供奉在廟臺上的神,還是保佑每一座山的神,抑或守護每一條河的神,此時此刻,都隨這條龍的蜿蜒移動而陷入祥和的海洋。

鄉情散文:故鄉的馬社火

做為東道主,蘇臺的馬社火要趕在其他幾個莊口到來前完成造型的化妝和準備。馬背上的身子都是社火會會長楊叔幾天前親自跑腿定下來的,馬匹也是楊叔根據平日細心觀察後上門找主家定下來的。選上的馬匹都是性格溫順經得住驚嚇的,聽到炮仗聲雙尥蹶子起來的萬萬不能要,被抖落下馬的可是神啊,在眾目睽睽之下,豈能讓神落馬,那是大不敬。輕則落馬者受傷,重則蘇臺村這一年都不利祥,誰讓得罪神靈呢。

騾子和毛驢均不可成為神的坐騎,即使聽到粗壯有力的鐵炮聲不搖一下耳朵也不行,耍社火,騎大馬,是蘇臺人不成文的規定,不可更改。幸虧蘇臺養馬的人家多,養的馬也多!

一大早,所有參與耍社火的人員,都要去大隊部大院報道集合,敲鑼打鼓的,牽馬打雜的,給主角打花臉化妝的,一個都不能少。為這神聖而熱鬧的一天,誰也不能拖後腿掉鏈子,不然會長犯起病來,有可能張口掏人家八輩祖宗,他才不管今天是迎神的日子。他只管給村裡村外的人,呈現一場熱熱鬧鬧的社火表演。

馬匹的頭飾裝扮,比有的人家出嫁大女子時騎的高頭大馬還花哨。籠頭用紅布綹綹繞一圈,額頭必須掛朵手工做的大紅花,鞍子還是往常幹農活用的,但今天必須苫上綢緞縫的被子,沒有綢緞被子的,用普通被子代替,紅綢緞被面不能少,有心細的主人,連馬韁繩也纏上了紅布索索。

今天的村莊漂亮,今天的大女子小夥子漂亮,今天的的角兒漂亮,今天的馬漂亮,今天的天氣就算下著稀屎雪,在人們心裡同樣漂亮得稀里嘩啦。

這一天,蘇臺周邊的幾個村莊,大人拖娃娃,小的拖老的,腿腳靈便的扶腿腳不便的,都來蘇臺了。山莊村人從上峽裡走出來了,頭牛溝人從瓦窯和上場的豁口走出來了,馬鹿村人從麻地灣有過來了,馬槽槽人從中梁頂上走下來了,和馬鹿村人在沙石咀匯合,有福溝裡的人從花兒臺子下的山峁峁拐出來了,友溝村人從川道里湧進來了,對面南山上的回民娃娃噢噢哇哇衝下來了,後面相繼跟著孫家灣的人,三三兩兩也來了。蘇臺今天像一口燒紅的大鐵鍋,伸開雙臂,咧開嘴,迎接每一股從各個山溝湧出的溪流。大隊部門口一陣炮仗響過,鑼鼓聲起,馬社火動起來,蘇臺沸騰了。

蘇臺牙長的半截街道,今天變得無限長,無限寬敞,街道兩邊的屋簷下,水渠上,擠滿了人。一攤一攤的小商小販,賣瓜子的,糶麻子的,賣糖果氣球的,賣撥浪鼓、玩具手槍、玩具小號的,今天的小孩無疑是最幸福的,平時大人滿足不了的訴求和願望,今天都能一一實現,要吃有吃的,要玩有玩的。當人處在安詳中,便沒了計較。

天生家門前空地的糞堆上,擠滿了人,以前的供銷社現在成了私人商店,紅磚砌起的牆頭上,騎滿了小孩,也有半大不小的大娃娃頭兒混在其中,一臉滿足,一臉歡樂。今天有大人騎在上面,也沒人說什麼。一向嚴肅的姨夫,也就是商店的主人,今天笑臉相迎,時不時來到院牆跟下,提醒孩子們不要擠,小心掉下去。

正月初五,是神的日子,也是每個人的日子,不論老幼,不論男女,都是大鍋裡沸騰的一滴水。

有一年初五,我們一家都顧著上街看社火去了,沒成想鄰居家的花頭頂黑牛,頂開我家廚房的雙扇門,進去把半缸油餅吃了個精光,鍋臺上的剩飯剩菜舔了個底朝天,大姐發現時,它的頭正套在裝滿豬肉的籠爿上,正舞獅呢。

母親和大姐被眼前的一切氣的哭笑不得,父親倒好,還惦記別人家的牛有沒有事,別給撐壞了……

鄉情散文:故鄉的馬社火

那會,蘇臺是落後的,別提什麼通信技術、通訊工具了。外出打工的人靠寫信和家人聯繫,二月二出門,五月五寫給家裡的信,八月十五才收到,回一封信寄出去,眼瞅著要過年了,外出的人回到家質問老人,一年了,咋沒給我回個信?

遇到學生娃娃放暑假或寒假,一封信要壓在鄉政府某個窗臺上,放一兩個月。學生上學還好些,每逢週末,鄉上的郵遞員把蘇臺村的信轉交給教導主任,再經教導主任之手,放學站隊訓話結束後,交給蘇臺的唸書娃娃。一封信從寄出,到收信人手裡,堪稱一波三折,稍有不慎,就石沉大海、杳無蹤跡了。

打電話,要到十五里外的莊浪縣通便集上賈老五的門市部才有。到後來,我剛步入社會,正時興傳呼機,母親還要到通便趕集時才呼一次我。等在重慶打工的我,給流水線上的班長請假,再向生產車間主管請假,跑到門房的IC卡電話機旁,著急忙慌回過去,接電話的是賈老五媳婦,說有個老嫂子打的,等不住已經走了……

一看電話機上顯示的時間,離我傳呼機上收到信息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想起擠在蹦蹦車上失望回家的母親,我好想在南方的大雨中痛哭一場。

在馬社火還在蘇臺很流行的時節,若有一部手機,該多好,或許我會留下人生當中最美的一張照片。那年我扮孫尚香,騎在馬背上,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轉社火的時候,好多人對我的扮相讚不絕口,誰家女子,真俊!如果有現在這條件,一定會有一張照片作為紀念,如今夾在母親保管的影集裡,夠我一生懷念。可惜,那時連一雙棉鞋都沒有的我,談什麼通訊設備,手機!別提了!

懷念只能由遺憾替代了。

父親出診去了,不在家。我自作主張,向會長楊叔報了名——參加一年一度的馬社火表演。那一年,我上五年級。

父親聽聞後並沒有反對,我心裡的得意勁自不必說。但那一天騎在馬背上,低頭看見給我牽馬的父親時,我的心裡一陣難過,而這種難過持續了一天,從晌午馬社火轉村開始到最後卸完妝吃暖鍋,我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有人問我,這娃娃今天咋了,是不是騎在馬上凍著了,還是哪裡不舒服,我木訥地回答,不餓!

吃畢,會長給每個人發了一包煙、一瓶酒。菸酒是奠臺時人貢獻給神的,神領完仙氣後,從供桌上撤下來,發放到手,不論大小,不論職務,人人有份。各種紅色綢緞被面,留給社火會,日後給戲臺做幕布,或者給山神廟製做紅旗。

我只收了一包煙,酒沒有收,因為父親很少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號。我不想讓他喝,不想讓他醉,不想讓他號,更不想讓他難過。一包煙,算作我今天的酬勞,也是我送給父親的酬謝,一包煙,太微不足道,那是我初次送父親的禮物。

鄉情散文:故鄉的馬社火

《回荊州》又名《美人計》、《龍鳳呈祥》、《錦繡圖》秦腔傳統戲,是蘇臺人耍社火常演的劇目,老百姓對每個角色如數家珍。軍軍扮劉備、平平扮諸葛亮、龍龍扮趙雲、玉玉扮關羽、悅悅扮張飛、我扮孫尚香,這出戏張飛和關羽的戲份少些,完全可以不要,但四匹馬馱四個角兒,光從陣勢上看就弱了很多,正月初五多吉利的日子,出現個四,多不美氣,添上張飛和關羽,陣勢有了,吉祥也有了,六六大順,誰不喜歡!

給我打花臉的人是蘇臺戲臺上的臺柱子——章將,想當年,崇安鄉舉行秦腔會演,要求各村必須出節目,而且還要拿手的劇目,唱的響的。蘇臺準備的《遊西湖》,誰知七天七夜過去了,老百姓看的不盡興,領導嫌熱鬧沒達到預期效果,一番協商,當機立斷,交流大會延長一天,每個村再唱一出,但這次不是全本,一天一夜,時間緊迫,以摺子戲為主。章將以一折秦腔丑角戲《拾黃金》贏得臺下觀眾連片叫好,在崇安鄉一舉成名。

打花臉前會長特意耳提面命,今年就這一個花旦,是個寶貝疙瘩,你要是畫不美,今後別想在社火會混下去!

楊家爸你放心,今兒我畫的孫尚香要是出去沒人喝彩,我就不姓章。

看把你碎慫日能的,你太爺姓章,你爺爺姓章,你大姓章,你不姓章想姓個撒。帶罵帶笑給章將屁股蛋子踢了一腳,走開了。然後又聽見楊叔從其他人堆裡傳來的喝聲和哈哈大笑聲,楊叔,永遠那麼爽朗、陽光。

果真,我的妝是最漂亮的,迎來眾人的咂舌和讚賞。

章將說,可惜我沒生在三國,不然我在古代就娶了你,有他劉備什麼事……

引得周邊一陣驚歎和哄笑。

鄉情散文:故鄉的馬社火

張飛騎馬開路,《回荊州》裡的各色角兒緊隨其後,我前面是劉備,後面是趙雲,趙雲後面是諸葛先生。

人常說冬乾溼年,這話實實的,一冬天沒見學,年三十下了一場大雪,晴了,今天又稀稀拉拉,整個正月初五,就變得溼漉漉的。應了那句老話:神不走幹路。

我騎姑姑家的棗紅騍馬,為了安全起見,姑姑唯一的兒子——我呼中平哥,親自上陣,和父親一左一右,給我牽馬,為我保駕。父親擔心我受凍,特意讓我穿了他的軍用品翻毛皮鞋,他自己穿了一雙高靿黃膠鞋

轉社火轉社火,重點在這個轉字上,先到山神廟的所在地廟咀上轉兩圈,燒香的燒香,磕頭的磕頭,夾司鑼鼓戛然而止,聽聽炮手早已填裝好的“狗娃兒炮”,即大胳膊粗、半腿高的鐵炮,也叫火炮,,在廟門前的空地上悶聲響起,聲音好像來自遙遠地下,震得對面山崖上的石子往下滾。

這時候從下川方向走來了友溝和石家窯的社火,友溝村的一面大鼓,四個人敲,光聽聲音就夠了,沉悶有力,像進軍時的號角,由遠及近,向蘇臺靠進。石家窯村今年不是馬社火,而是高蹺,五六個女子扮相,中間最顯眼的是神態可愛的豬八戒,兩隻耳朵忽閃忽閃的,一看就是豬八戒搶媳婦的劇目,幾個女子圍著八戒做調戲狀,八戒呢,顧此失彼,哪個也逮不住。友溝村擅長的劇目是《金沙灘》,走在最前面的穿龍袍,戴龍帽,袖藏暗箭,後面一行人最明顯的是白髮白鬚的楊繼業。

蘇臺馬社火朝有福溝溝口走去,要把石家窯上的和友溝的迎進村。

這時候,老遠看見馬鹿村的兩頭雄獅已經從沙石咀上下來了。以蘇臺馬社火為首,帶領石家窯和友溝的來到天生家大門口的空地上,迎了獅子進村。

站在場咀上向上峽方向瞭望,山莊村的馬社火已經距蘇臺村上莊頭不遠了。四家社火合併成一家,排長隊向上河灣走去。在過電荷溝河灣的時候,各村的領隊聚在一起,跪倒在河床,給河神燒香奠酒磕頭放炮仗,一來給河神打招呼,而來祈求河神保佑。

在蘇臺小學門口迎上山莊村的馬社火。這時表演正式拉開,五個村的鼓手居中,社火隊圍繞震天響的鑼鼓聲轉圈,要轉夠五圈,要聽到五聲“狗娃兒炮”……

大隊部院內的房脊上,兩隻喇叭相背放置,像一對孿生姐妹背對背做遊戲。一隻喇叭口朝上峽,一隻喇叭口朝下川,今天不放別的曲目,全是嗩吶演奏的歡快曲調,還有秦腔裡“上王”(大王或皇帝出場時嗩吶奏的曲)時悠長的嗩吶聲,蘇臺人這一天都像在迎接一個皇上出場,這個皇上是今天的社火,但好像又不是,是每一個騎在馬背上的神,好像也不是。不管怎樣,今天的蘇臺,就是迎一個王,迎一個皇上,迎許多神靈。

大隊人馬,在學校門口完成集合,整裝待發,再一次齊齊向廟咀走去,敬山神爺。

蘇臺林場是整條峽谷裡最大最排場的單位,這一天他們最要緊的事,是迎接、接待幾個莊口的馬社火。林場院內,一排桌子一字型排開,煙、酒、糖、茶、瓜子、花生、核桃、紅棗,放的滿滿當當,疊放整齊的被面,碼了好幾摞,擺放在大而白的洋瓷盤子裡,像農村人過年招待親戚時,端到上房炕桌上的油餅,就算不吃,看看都是享受。只等馬社火走進院,鑼鼓喧天,炮聲齊鳴,林場廠長給社火隊奠臺、掛紅,林場其他人忙著給社火隊的服務人員、看熱鬧的大人散紙菸,給人群中穿梭的娃娃夥兒發糖果。廠長藉機發言,感謝各位父老相親對林業事業一直以來的支持和擁護,工作過程中難免和相親們發生不愉快,希望別往心裡去……最後才繞到今天的主題,祝大家新年快樂,雙手抱胸前放低又抬起,以示拜年。

馬社火從林場出來,就要開始轉村了,把蘇臺的每個角落都轉遍,這是對每個角落裡神仙的慰問,也是對每家每戶來年的祈願,所到之處,娃娃人群裡跟隨,炮仗聲此起彼伏,一聲響一聲亮,一聲高一聲低,一聲遠一聲近。泥濘的道路在微笑,村莊在微笑,耍社火的在微笑,看社火的在微笑,正月初五在微笑。

轉村完畢,再回到大隊部,大隊部門前的一字型長桌,苫了紅綢子,露在桌子外面的部分,像少女的裙襬,在春風中擺動飄揚。村支書拍拍話筒,做了簡短講話,無非是感謝其他村社火隊的場面話,但今天誰也不覺得虛假,聽著蠻順耳,後頭的話也是拜晚年送祝福的話語。話畢,奠臺、掛紅……

一套一套轉下來,時間差不多三四點了。

尾聲到來,就剩送別。

一直打頭陣的蘇臺馬社火,這時就該打顛倒斷後,依次相跟,送其他村的馬社火出莊回家,像家裡來了重要的親戚,臨別時送了又送。

因為告別,有些難分難捨。夾司鑼鼓聲卻沒有哀怨,響聲高漲,誓要把一天歡快的情緒帶回去。

一個一個送走後,蘇臺成了退朝後的海灘。仔細看,好像有一塊巨大的雪片要從天而降,把沸騰一天的蘇臺溫度降下去似的,使人脊背發冷,心生涼意。一瞬間,人的心就空了。

鄉情散文:故鄉的馬社火


時隔多年,再難覓到馬社火的蹤影。每逢正月,大街小巷只有一兩頭精神萎靡的獅子,帶領一幫大媽,載歌載舞,在各個店鋪門前蹦來蹦去。還是咚咚、擦擦擦那熟悉的調子,但味道早一變質。有城市的味道,有水泥的味道,有利的味道,有財的味道。

前幾年開店做點小本生意,三天年一過,躲過初四,正月初五正式開門營業。一天有好幾撥獅子或秧歌隊上門“拜年”,帶隊的首當其衝進得店來,與你親切攀談。

老闆,過年好,我們是某社或某村的,前來給您拜年,奠臺一律五十元的標準,煙、酒都可以,紅你要是沒有的話,我有,你出五十塊錢即可。

畢竟還在過年,不想壞了年所帶來的氣氛,就依了他們。

一撥兩撥還好,我掏錢,你的紅你自己掛,我放炮仗,讓左鄰右舍聽響,圖個喜氣。可是事實並非如我所想,接下來的一二十天,幾乎每天都有這樣高舉拜年的幌子,以收取實惠為目的的變質行為,令人苦不堪言。

曾幾何時,馬社火帶給我多少心和眼睛的滿足,為什麼到了今天,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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