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些 年


那   些   年


年就是這樣,隆重而來,悄然而去!2020年的鼠年春節,大家都過得不同尋常!

好不容易說服老父母來我家過年,卻在新型冠狀病毒的陰霾籠罩下,感動著84歲的鐘南山院士挺身而出,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力挽狂瀾;除夕夜,全國各地的醫護人員,逆行而上,把個人安危置之度外,帶著防護物資奔赴武漢;還有加班加點超負荷守護在病床旁的白衣天使,他們是這個春節最可愛的人!

在這個不出門也是為祖國不添亂的特殊年裡,我的女兒身懷六甲,女兒女婿在西安,我在咸陽,我們沒有相聚,女婿帶著口罩給兩家放下一堆禮物後,帶上我們準備的食物匆匆離開,提前訂好的年夜飯吃得戰戰兢兢,我不禁哽咽,思緒溢滿了那些年溫馨的回憶!

那   些   年


盼 年

“小孩小孩你別急,過了臘八就是年”!小時候我像所有孩子一樣,天天盼望著過年,記不清是幾歲時,每天早晨醒來都會問父母,今天過年嗎?年就在我滿心期盼中姍姍而來!

進入臘月,新年說到就到。臘月二十三是祭拜灶王爺的日子,家裡要大掃除,要做好吃的食品給灶王爺帶上,讓他“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在我的記憶裡,年從這一天就開始了。

這天以後,家家戶戶便開始置辦年貨,殺豬宰羊,蒸饃做豆腐,油炸各種小食品。二十九俗稱小年,鄉親們從自家的地窖裡,挖出儲藏的紅薯、紅白蘿蔔、土豆,你來我往,互通有無,既增加了年貨的品種,又增進了彼此的感情。

從不下廚的父親,這一天會把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的大塊肉切成小片,把肉骨頭剔下來給我,這是那個年代只有過年才能吃到的最好食物,年幼的我啃得津津有味,滿手是油膩,成為我小時候最幸福溫馨的記憶!

那   些   年


過 年

終於到了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稀稀落落地就有人家放鞭炮,父親放過鞭炮後,便在院子裡擺好案桌,開始寫對聯,我和弟弟便幫著父親裁紙、壓紙、研磨,不一會兒鄉親們聚攏來了,父親便讓大家在《老黃曆》裡面挑選,一家一家地寫好,擺放在院子裡晾乾,場面甚為壯觀。

我們貼好對聯、年畫、窗花後,母親也燜好了紅豆米飯,準備好了涼菜、蒸碗以及拼盤,父親開始做最後一道象徵團團圓圓、紅紅火火的商州大燴菜,先用燉好的肉湯打底,依次放入各種喜歡的菜品,最後鋪上厚厚的一層肉片,加入各種調料,塗抹上面醬,顏色就出來了,灶膛裡柴火正旺,鍋裡咕嘟咕嘟地沸騰著,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一鍋香噴噴熱騰騰的團圓飯就做好了。

開飯前,父親要去院子裡放鞭炮,請眾神一起享用!母親端來熱氣騰騰的飯菜、點著食用紅的饅頭包子,年夜飯就正式開吃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又說又笑,其樂融融。酒是要喝的,第一杯酒傾倒在地上祭祖。人們不辭辛苦、不遠千里萬里趕著回家過年,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團圓和神聖!

飯後母親開始和麵包餃子,孩子們則衝出家門,興高采烈地談論著誰家的炮響得最早?誰家的炮聲音最大?還有誰家沒有吃年夜飯?大人們也慢慢地加入進來,年味漸漸濃郁,歡笑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熱鬧!

到了晚上,父親在門前掛起一對大紅燈籠,給祖宗牌位點燃香火蠟燭,擺上蒸好的花饃(獻滴),香可以隨時續,蠟燭每天晚上點一會兒,一直要燃燒到初五晚上。母親生起了木炭火盆,紅彤彤的木炭沒有一點菸味,烤的人身上熱乎乎的,孩子們坐在熱炕上,大人們圍著火盆而坐,烤著香噴噴的糖魚,就是魚形狀的糖包,魚肚子裡包著紅糖和核桃花生碎,用豆子壓兩隻魚眼睛出來,勺子刀子做出魚鰭魚尾,用圓圓的帶一圈觸角的植物果實,點上食用紅,活靈活現的一條大花魚就做好了,特別漂亮,預示著來年吉慶有餘,好運連連,甜甜蜜蜜!每個家庭成員都有一條糖魚,不時有大人孩子來家裡拜年聊天,大家一起分享著香味濃郁的糖魚,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這就是守歲,小時候不知道,只是開心地不想去睡。

十二點一到,家家戶戶開始放鞭炮。孩子們興高采烈地一家家拾炮,誰撿到一個帶線頭兒的,小夥伴們就會羨慕半天,一窩蜂似地去人家拜年,口袋裡塞滿了瓜子花生糖果,大人們尋找半天,哄拽著自己的孩子回家睡覺。

黎明時分,父親親自下廚煮餃子,祭拜過祖先,才叫我們起床。期待已久的新衣服,終於可以穿上身了。父親給每人發一張嶄新的紙幣,我們揣在口袋裡,寶貝得不得了,不時用手摸摸,生怕不小心跑丟了。

相對於除夕,初一這天大家輕聲細語,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話,打碎了東西。人們都穿著新衣服,互相問候拜年,喜氣洋洋!

那   些   年


娛 樂

天亮的時候,大人小孩兒就擠滿了我家的院子,在屋簷下挖一個大大的坑,遠處畫一條線,玩“滾窩”遊戲。人們依次蹲在窩邊,往外滾出自己的核桃,離線最近的就排在第一,以此類推,所有參加的人都滾出後,由離線最近的第一名開始,拿著所有核桃,站在線外往窩裡滾,提前說好單雙數,符合約定,窩裡的核桃就歸了你,剩下的繼續滾。

這個遊戲特別熱鬧,有的人會滾出好幾個核桃,人數多的時候,要用簸萁往窩裡拋。有一年我發高燒,也堅持坐在臺階上看熱鬧,贏得多的人,撩起衣襬裝核桃,惹得人群開懷大笑。商洛作為核桃基地,家家戶戶都有核桃樹,家裡多得是核桃。

吃過午飯,大人們聚在一起談笑風生,玩撲克牌,說笑聲比往常爽朗,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嬉笑玩耍,不用被大人們逼著寫寒假作業,享受著年的喜悅!

初二開始走親戚,姑娘回孃家,女婿拜丈人,喜歡玩鬧的人,會在路上等著新女婿“奪籠子”,無非是核桃、柿餅、點心之類,奪來的吃著香,被奪的人也開心,春節就在這樣熱熱鬧鬧、你來我往中落下了帷幕!

那   些   年


拜 年

先生的家在潼關,過年的風俗和商州差不多,有兩樣傳統習俗不同,印象深刻:一是潼關的燴菜,用的是小砂鍋,用料和商州差不多,每一頓吃多少做多少,口味隨個人喜好;二是大年初一吃過餃子後,晚輩要跪在祖宗牌位前,給長輩們磕頭,長輩給孩子們發壓歲錢,然後兄弟幾個帶著孩子們,給村子裡家家戶戶拜年,有長輩的都要跪下磕頭,女主人則留在家裡招呼一撥又一撥拜年的隊伍,以家族為單位,有幾個人,也有幾十個人,浩浩蕩蕩,讓人溫馨感動,這個風俗現在還保持著!

在醫院上班,過年免不了值班。有一年三十夜班,先生帶著幾歲的女兒回潼關過年。我一個人包餃子,貼對聯,放鞭炮。大年初一下夜班後,提著一大桶油,倒了幾次車,終於坐上了西安到洛陽的長途客車,車上只有一個年輕小夥和我,回到家裡大家都驚呆了,根本想不到四五百里路程,我一個人能回去,女兒聽說我回去了,飛也似地撲進我的懷抱,分別才一天,已是新的一年,令人感慨!

初二回孃家的日子,是我最難過的時候,看著妯娌們高高興興回了鄰村的孃家,想著幾百裡外的父母,心如刀割,總得拜見了重要親戚才能回孃家,一般都到初三、四了,所以我最深刻的體會是:女孩子一定不要遠嫁。

記得唯一初二回孃家的那一年,女兒只有三歲,地上鋪著厚厚的冰雪,那時候也不知道害怕,回商州的路還要翻越巍峨的秦嶺山脈。車站聚集了許多去商州的人,就是不見商州的車,去臨潼的車臨時決定去商州,票價比平時貴了兩倍,依然不減大家爭先恐後的激情。

總算坐上車了,人們期待著親人團聚的幸福時刻!臨潼的車哪裡跑過山路?車上沒有防滑鏈,汽車像一輛破舊的馬車,在艱難地爬行中,突然開始下滑,售票員急忙衝下車,將一塊大石頭支在了車輪下,幸好沒有釀成大禍,一車人哭喊著擠出了懸崖邊的車門,不少人因為捶打玻璃,雙手鮮血淋漓!秦嶺深處山風呼嘯,雪花飛舞,女兒又冷又餓,哭鬧不止,黑暗中一戶善良的村民,收留我們住了一晚,初三才到了家裡。

婚後的女兒回孃家成了客人,弟弟弟妹早已擺好了一桌豐盛的菜餚,鋪好了新床新被褥,父母臉上的笑容,早已掩藏了相思期盼之苦,年就這樣在一家人的歡聲笑語裡得到圓滿。

那   些   年


西安過年

2017年的春節,80歲的婆婆剛去世三個月,農村講究重孝在身不能走親戚,我們一家三口在西安靜靜地過年,侄子在廣州上了8年醫學博士,上班第一年在醫學院急診科值班,陪我們吃過年夜飯,就急匆匆趕回醫院上班。那時西安已經禁止放鞭炮,城市靜悄悄地,古老的城牆上燈火闌珊,夜色朦朧,萬家燈火輝煌。看完春節聯歡晚會,我們就和這個城市一起靜靜地跨入了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我們開車去了青龍寺,寺內遊人如織,人們點燃香火,為家人祈福。街道上空空蕩蕩,沒有多少行人車輛,一會兒就到了位於秦嶺腳下的秦嶺花世界,這個年前就傳得沸沸揚揚的地方,熱鬧非凡,諾大的廣場停滿了小汽車,一排排溫室裡的各色花朵,爭相開放,爭奇鬥豔,美不勝收,遊人們忙著欣賞、拍照、購買,恨不能把這些花兒都搬回家去。

廣場上鑼鼓喧天,扭秧歌,踩高蹺,盡情地展示著年的熱鬧,吸引著人們駐足觀賞。旁邊是一排排誘人的異國美食,讓人食慾大開,不知道先吃哪一個?

人們在感嘆著年味兒越來越淡的時候,商家契合商機,越來越多的景點打造著春節盛宴,吸引著人們的眼球,為人們提供著娛、購、遊一條龍服務。

那   些   年


孃家過年

對於我們家來說,2018年的春節是一個特別的春節。女兒已經定好了4月份的婚期,預示著女兒和我們一起過最後一個年,來年就該在婆家過了。

我們回到了商州老家,根據習俗,出嫁的女兒三十晚上是不能在孃家住的,我們在商洛市區訂好了酒店,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遭到了父母家人強烈反對,說現在誰還講究這些,回家過年還能住外面?考慮到女兒受不了家裡的寒冷,回家給父母做了解釋,得到了父母的諒解。

在裝修漂亮的兩層小樓裡,陪家人吃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父母已是80歲高齡的老人,晚上8、9點鐘就要入睡。我們開車10分鐘回到了酒店,我和女兒擠在一張床上,一家人看著春節聯歡晚會,歡聲笑語,幸福滿滿,相信在每個人心中,都成為珍貴的記憶!

因為我初二上班,大年初一回家吃過早飯,一家人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順道參觀了藍田白鹿原民俗文化村及影視基地,感受那裡熱鬧的年味兒,品嚐美食,享受美好時光!

那   些   年


新年新氣象

2019年是女兒新婚第一年,我們守護在家裡,等待著不遠處的女兒女婿像小燕子一樣,孃家婆家來回穿梭。初一午飯後,我和先生驅車40多公里,來到禮泉縣袁家村,這裡年味十足,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幾里外就開始擁堵。

大年初三開始,我們帶著孩子們回商州、潼關給長輩們拜年。車上裝滿了食用油、大米、鮮牛奶和酒,不像過去拜年,帶著十個饅頭、一把掛麵,一包點心和餅乾,湊夠四樣就行。兩個孩子帶著親人們滿滿地祝福,回到了工作崗位。

整個春節,從初一到十五,所有的景點都擠滿了人。“正月十五鬧元宵”,大唐芙蓉園、大唐不夜城的花燈絢麗多姿,精彩紛呈。“西安年 最中國”的大幅標語,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遊客前來遊覽觀光。

隨著城鄉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平時的生活就和過年一樣,年不再是“小孩的年,大人的難”,一家人趁著春節假期 ,結伴到景點遊玩,或者去外地旅行過年,都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年在人們的心目中,意味著時光給每個人都長了一歲;意味著團圓、幸福、美滿、快樂;意味著新年伊始,萬象更新,而過去那些關於年的記憶,像一串串五彩斑斕的珍珠,永遠鑲嵌在我的記憶深處!

今天是大年初四,衷心祝福所有人新年快樂!幸福安康!武漢加油!祖國和全國人民是你堅強的後盾,萬眾一心,眾志成城,抗擊疫情,凱旋歸來!攻克疫情傳播的時候,每天都是我們的快樂新年!

那   些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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