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女,北平宛平(今北京)人,梨園世家出身,是早年京劇界的優秀女老生,人稱“冬皇”。
孟小冬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餘叔巖先生的得意弟子,餘派的優秀傳人之一。
孟小冬在臺上扮相威武、神氣,唱腔端嚴厚重,更難得的是她雖是女老生卻絕無雌聲。
孟小冬一年坎坷,歷經滄桑。這其中最讓她難以釋懷的就是與京劇大師梅蘭芳的傷心戀情。
1925年,“坤伶老生”孟小冬由上海至京津演出。
其時,當時的孟小冬在南方已經聲名鵲起。不過,對京劇藝人來說,若得不到北方觀眾的認可,即便名氣再大,也仍有“野路子”之嫌。
所以當初在京劇藝人間廣為流傳這麼一句話一一
“情願在北數十吊一天,不願滬上數千元一月。蓋上海人三百口同聲說好,固不及北邊識者一字也。”
孟小冬憑著自己紮實的基本功與豐富的舞臺經驗,在京登臺後,一炮而紅!
當年撰寫劇評的“燕京㪚人”也曾對孟腔有過細緻的描述一一
“孟小冬天生一副好嗓子,最難得的是沒有雌音,這在千千萬萬人裡是難得一見的,在女鬚生地界,不敢說後無來者,至少可說是前無古人。”
也許是上蒼的安排,也就是在這一年的八月份,孟小冬演出《上天台》,與同時登臺演出《霸王別姬》的梅蘭芳初次相遇。這一年,孟小冬18歲,梅蘭芳31歲。
孟小冬久仰梅先生大名,此次相見自然萬分喜悅。而梅蘭芳似乎也很欣賞孟小冬在臺上的表演,認為她是一個難得的好苗子。
或許,梅孟在此時的相互欣賞中便己埋下了情愫的種子。
不過這對孟小冬來說是幸還是不幸呢?沒有人知道。
梅孟二人相識不久,在一次堂會上倆人又相遇了。在一幫賓客的慫勇下,孟小冬與梅蘭芳合演了《四郎探母》,倆人雖是即興表演,事先沒有排演過,但相互配合的天衣無縫,令臺下的人無不如痴如醉。
在臺上,孟小冬扮演的是微服出巡時風流皇帝正德,梅蘭芳則扮演天真活潑的李鳳姐。一場“虛龍假鳳”讓梅孟二人的心更加貼近了。
臺下的觀眾看到梅孟二人相互配合的如此默契,紛紛表示一定要撮合這兩位:
“這真是天生的一對兒。誰能成人之美,亦是生平一樂。何不把他們湊成段美滿婚姻,真是一曲人間佳話!”
孟小冬那時正是少女情懷,聽見大家都這麼說,怎麼能不心動呢?
梅蘭芳聽到了自然是心花怒放,他早就喜歡上了美麗動人的孟小冬了,見此情景便含笑應允了。
不過那時的梅蘭芳家中己有兩房妻子,分別是元配王明華與續娶的福芝芳。
孟小冬素來心高氣傲,斷不能接受給別人做小。
於是上門求親的媒人說,梅蘭芳的元配夫人王明華身患肺病,住在醫院裡,怕已不久人世了,所以梅蘭芳實際上只有一房夫人。因梅蘭芳自幼過繼給他大伯,肩挑兩房,孟小冬嫁過去也是兩頭大,不算偏房。
當時的孟小冬年僅18歲,她自幼學戲唱戲,幾乎沒有任何社會閱歷……
孟小冬見媒人拍著胸脯,說的信誓旦旦的,自己又確實鍾情於梅郎,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事後,孟小冬回憶起當年的決定,承認自己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
孟小冬嫁給了梅蘭芳,但卻沒能進入梅宅,原因是福芝芳不同意。
梅蘭芳不願意因為孟小冬而影響到自己與福芝芳的關係,無奈之下,在外面找了一處四合院與孟小冬住,起名為綴玉軒。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孟小冬並未得到梅家人的認可,充其量只是梅蘭芳在外包養的外室,連側室都算不上。
孟小冬面對梅蘭芳的這種安排,內心雖有不滿,但因為自己深愛梅郎,所以也並不為難他,安份守己的住在這別院中等待著她的情郎。
梅蘭芳是一個非常傳統的男人,他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在外拋頭露面地去唱戲。孟小冬為了愛情毅然放棄了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安心地做梅郎身邊的小女人。
孟小冬聰慧過人,但畢竟是一個女人!女人心中最重要的便是愛情了。
孟小冬為了梅郎甘願洗盡鉛華,甘願放下身段侍侯他,甘願被包養在外,這樣的愛也算是低到塵埃裡了!
孟小冬抱著滿心歡喜,與舞臺上的梅郎做了真夫妻,她什麼都不求,只想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著。
孟小冬與梅蘭芳確實有過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梅蘭芳演完戲回到綴玉軒,與孟小冬二人一起說說笑笑,互相討論京劇藝術,如膠似漆,甜蜜柔情。
梅孟二人曾留下一幀照片:梅蘭芳側身擺岀手勢,牆上留下投影。右上方是孟小冬的題字一一
“你在那裡做什麼啊?”
左上方是梅蘭芳的手書一一
“我在這裡做鵝影呢。”
新婚夫妻的親暱之狀,溢於言表。
然後天有不測風雲,一位捧孟小冬的年青戲迷李志剛,因不滿梅蘭芳奪他所愛,便攜槍到梅宅,佯稱自己是孟小冬的未婚夫,欲找梅蘭芳理論。
梅蘭芳的好朋友張漢舉岀來擋架,不幸殞命。李志剛被聞訊趕來的軍警亂槍打死,在東四梟首示眾一週。
一時謠言頓起,說孟小冬與李志剛有染等等,梅粉及梅家人以保護梅蘭芳安全為由,也倒戈加入支持福芝芳的行列,竭力拆㪚梅孟之戀。
一直隱忍不發的福芝芳抓住機會,輕聲說了一句:
“大爺的命要緊啊!”
而經過此劫的梅蘭芳也對孟小冬產生了很大的不滿,他認為是孟小冬以前的不檢點才會惹來今天的麻煩。
梅蘭芳聽從了家人的勸說,開始逐漸冷落孟小冬。
孟小冬心中有苦難言,論整件事情中她是最無辜的,自己本就因為流言蜚語而痛苦不堪,心愛的男人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責怪她疏遠她,這讓孟小冬非常的傷心。
但孟小冬畢竟還是愛著梅蘭芳,她覺得梅郎冷落自己是受了身邊人的影響,他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的。
梅蘭芳1930年訪美演出,孟小冬知道了十分高興,她很想與梅郎一起去美國。一來可以時刻陪伴照顧自己的丈夫,二來也可以開眼見證明自己的身份。
梅來芳冷落了孟小冬多時,心有不忍也想帶她一起去美國㪚散心,連行李都準備好了,就等日子起程了。
福芝芳聽說後,立即表示自己要和丈夫一起去美國。
當時的福芝芳正身懷有孕,她為了不讓孟小冬得逞,不惜要到醫院打胎未果。
梅蘭芳見福芝芳下了狠心,不由大吃一驚,他最後決定誰也不帶,獨自一人去美國演出。
孟小冬的希望又破滅了,她一個呆在輟玉軒鬱鬱寡歡,內心充滿了苦澀。
在這裡我們不能責怪福芝芳太過強勢,哪個女人都不希望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同年,梅蘭芳的嗣母(也就是他的伯母)去世,作為梅蘭芳妻子的孟小冬自然要為婆婆披麻戴孝。
不料,當孟小冬奔喪來到梅宅,卻被下人口稱“孟小姐”攔在門外,並稱梅夫人福芝芳不承認她有戴孝的資格。
孟小冬傻了,自己明明是梅蘭芳名媒正娶的妻子,怎麼成了一個沒有名份的人了?
梅蘭芳知道孟小冬來了,便央求福芝芳道一一
“小冬既然已經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讓她進來在靈前饁一個頭,就走吧。”
哪知道身懷六甲的福芝芳堅決不允,並揚言如果孟小冬敢進門,她就和身邊的兩個孩子再加上自己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和她拼了!
梅蘭芳素來膽小懦弱,見福芝芳如此拼命,立刻跑到大門口,對孟小冬冷冷地說道一一
“小冬,你先回去吧。”
孟小冬呆呆地站在梅宅門外,望著絡意不絕走進梅家弔唁的賓客,而作為妻子的她卻只能站在門外。
孟小冬曾經是大名鼎鼎的京坤名伶,不料,今日卻遭受如此的奇恥大辱,不由悲從中來。
更讓孟小冬傷心難過的是,梅蘭芳對自己的態度,這個當初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卻連承認她的勇氣都沒有。
“哦,當初我是多麼的傻啊!”
孟小冬忿忿地脫下了孝服,默默地離開了梅宅。
孟小冬沒有回到輟玉軒,那是梅蘭芳送給她的金屋,她不想回去了。
事後,梅蘭芳雨夜趕到孟小冬位於北平的家。可孟小冬始終沒有開門,她的侍女對梅蘭芳說一一
“小姐再也不願意見你了!”
梅蘭芳的一班好友粉絲聚集在一起討論梅孟事件。
馮耿光與齊如山是“福派”一邊的,馮耿光堅持挺福的理由是:
“孟小冬為人心高氣傲,需要人服侍,而福芝芳則隨和大方,可以服侍人。”
現在的很多人都認為,正是馮耿光的這番話,才迫使梅蘭芳舍孟留福的。
其實這種說法是經不起推敲的,如果梅蘭芳真的想與孟小冬在一起的話,任誰也阻止不了的。
梅蘭芳是自願放棄孟小冬的,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愛事業如生命的男人,他可以沒有愛情,但絕不能沒有事業!
馮耿光的話只是給了梅蘭芳一個與孟小冬分手的理由,也讓我們的梅大師如釋重負,可以置身事外了。
孟小冬已經很清楚梅蘭芳的心思了,對於這個男人已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很快孟小冬在《大公報》第一版連登三日的啟事:
“冬當時年歲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聽介紹人主持。名定兼祧,盡人皆知。乃蘭芳含糊其事,於其母去世之日,不能實踐前言,致名分頓失保障,毅然與蘭芳脫離家庭關係。是我負人?抑或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真是愛之深則責之切!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
孟小冬離開梅蘭芳後曾大病一場,萬念俱灰之下差點入了空門。
經過五年的休養,孟小冬漸漸的從悲痛中恢復過來了,她拜餘叔巖為師,從頭開始學習潭、餘派老生藝術真髓,重出江湖後即博得滿堂彩。
孟小冬與梅蘭芳分手時曾放岀過狠話一一
“我不要你的錢。我今後要麼不唱戲,再唱戲不會比你差;今後要麼不嫁人,再嫁人就要嫁一個一跺腳就地板亂顫的男人!”
孟小冬真的做到了!
她是勇敢的,也是心酸的。
孟小冬與梅蘭芳老死不相往來。
孟小冬後來嫁給了上海灘大亨杜月笙。
杜月笙的名聲雖不如梅蘭芳,但他卻是孟小冬的良人,真正愛她,懂她,憐她的男人。
杜月笙給了孟小冬半世安穩!
作者簡介一一婉兒(婉㚥):一個喜歡讀書,痴迷歷史的女子,愛寫文章的小女子。什麼是好文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寫文章就是寫自己想說的話,想寫的事。這就是我,一個塵世中的俗人,何愁深谷空,幽蘭自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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