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龍·白蘭度、大衛·鮑伊的二三事(上)

你也許沒聽說過菲爾·坎貝爾(Phil Campbell)這個名字,但很可能玩過他製作的遊戲,並且絕對認識他見過的那些人。坎貝爾是EA於2006年出品的電影改編遊戲《教父》的創作總監之一。

坎貝爾的故事幾天幾夜都講不完,這裡是其中幾個。

教父

“如果他知道人生中的最後一段劇本將會由一個肥胖、非專業的愛爾蘭人來寫的話,我想他肯定會很生氣。”

如果你在某人面前提起《教父》這款遊戲,對方也許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但如果說你在馬龍·白蘭度去世前兩週去過他家,對方肯定會坐直起來。

大家最好都坐直了。

馬龍·白蘭度在電影裡扮演老教父維託·科利昂,他當然是為遊戲中教父這個角色配音的不二人選。2004年6月,坎貝爾和《教父》遊戲的執行製作人大衛·德馬蒂尼(David DeMartini)駕車前往白蘭度在好萊塢的住所。白蘭度無法去錄音工作室,因為身體狀態不太好,但EA為他提供了一份無法拒絕的報價,所以,EA就派人到他家裡去為角色錄製配音。按照協議,白蘭度需要參加兩次錄音,每次持續時間大約4個小時。

与马龙·白兰度、大卫·鲍伊的二三事(上)

電影《教父》,1972年

坎貝爾和德馬蒂尼在穆赫蘭大道上停車,然後按響門鈴,汽車後座上放著一籃水果和葡萄酒。“他確實是個行家。”坎貝爾評價德馬蒂尼。但白蘭度家的大門遲遲沒有打開。雖然當時白蘭度已經和EA簽了合同,但“他試圖阻止我們進去”。他們打了幾次電話,請律師從中協調,最後大門終於開了。

“看上去就是一棟普通房子,但有院子。”坎貝爾回憶說,“我記得進入安全門時,我們穿過了一片開闊地和走廊,還看到有園丁在地裡工作。”傑克·尼科爾森就住在隔壁。“我本該跳過籬笆的!”

坎貝爾終於見到白蘭度,然後打開了錄音器(坎貝爾把當時所有對話都錄了下來)。剛開始他似乎不太願意配合。“你知道,白蘭度身上有一種讓人害怕、不敢靠近的氣質。如果你聽過我們最初的談話,就會發現他很強勢。”

白蘭度先是用兩三種不同語言打電話,隨後才開始和來客交談,講述他在演員生涯裡的一些軼事。“他告訴我們,伊利亞·卡贊當年拍攝《碼頭風雲》時,真的是在一輛出租車裡拍了出租車場景…….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驚訝了。大家都覺得那位出租車司機的表演很精彩,但他其實根本就沒表演,只不過讓觀眾產生了這種印象。”

“白蘭度富有魅力,我們和他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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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教父》,2006年

過了一會兒,白蘭度開始幹活了,他讓其他人都離開房間,只留下坎貝爾和一位隱藏在角落裡的音效師。坎貝爾將自己寫的劇本遞給白蘭度,然後指導他表演。

“當然,我覺得既然是與馬龍·白蘭度打交道,就不能對他的表演指指點點,但後來我意識到,他允許我插嘴或提供反饋,所以,我和他進行了更密切的配合。”

但有個問題。“聊天的時間太長,這很可能令他感到疲倦。”白蘭度當時需要用呼吸管,所以出來的聲音效果不太好,那次表演對白蘭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可他已經精疲力盡。

“如果不是音頻質量太糟糕,他的配音真的不錯。他將我們帶回了《教父》的世界。”但EA不能使用那段配音,也沒有機會再試一次了。兩週後,2004年7月1日,馬龍·白蘭度因心力衰竭去世,終年80歲。“事實上,那是他表演的最後一段劇本。”

白蘭度的配音並沒有完全棄用。“在遊戲裡,如果你去醫院,靠近維託·科利昂的房間,就會聽到真正的白蘭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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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後,EA推出了遊戲的續集《教父2》

歡樂小鎮的朋克少年

你聽說過一個叫波特拉什的地方嗎?那是北愛爾蘭的一座海濱城鎮,坎貝爾就在那裡度過童年。波特拉什距離巨人堤道和布什米爾斯釀酒廠都不遠,擁有美麗的沙灘和各種娛樂設施,吸引了許多度假遊客。“所有麻煩製造者和恐怖分子都喜歡到波特拉什一日遊。因此,那裡幾乎沒有任何麻煩。”

坎貝爾的父親是一位著名建築師,在上世紀50年代設計了許多受現代運動影響的房屋。“父親設計的所有房子都被認為具有歷史意義,你仍然可以在北愛爾蘭各地看到它們。我總是夢想著買下其中的一棟。”

但少年坎貝爾不想繼承父親的事業,而是希望成為一名朋克歌手。1976年,他加入Pipeline樂隊擔任主唱,你可能聽說過他們。“我們曾榮幸地被人們在互聯網上提到過一次,因為我們支持過The Undertones樂隊。”他打趣道。

在坎貝爾看來,當一名朋克歌手能夠幫助他逃避血腥的北愛爾蘭問題。“在那段時期成為朋克搖滾歌手有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我們沒有宗教上的分歧——新教徒和天主教徒都恨我們!”

与马龙·白兰度、大卫·鲍伊的二三事(上)

小時候的坎貝爾

“我覺得這就像一種逃避。我們可以去貝爾法斯特和德里市內最危險的地方,看一看那些偉大樂隊,例如Stiff Little Fingers、Rudi、Outcast和The Understones等等。”

但坎貝爾的朋克歌手夢想並沒有持續太久。“對我來說,這從來不是一份真正可行的職業。我的唱功太差了。”另外,他對建築越來越感興趣了。

教父,故事之二

“詹姆斯·凱恩從來沒有離開過桑尼這個角色。他告訴我們,這能讓他在餐館裡訂到非常不錯的座位。”

坎貝爾知道關於詹姆斯·凱恩的一件趣事。凱恩在電影裡扮演教父的長子桑尼··科利昂。與白蘭度不同,凱恩願意參與《教父》遊戲的製作,身體健康,而且EA也給了他一大筆錢。遊戲裡,桑尼的角色是玩家的朋友,就像個哥哥。坎貝爾也為他寫了劇本。

但他們還是遇到了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講……”坎貝爾說。

“有一回我們開會,當時《教父》遊戲的製作人們已經看了我為桑尼寫的劇本。他們告訴我,每一頁裡出現的‘f**k’太多了,所以希望拿掉兩個髒字。雖然我特別不情願,但發完牢騷後還得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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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貝爾提醒凱恩,上司們不想要太多髒字,但他不吃這一套。“他根本沒有改任何臺詞。”凱恩就是桑尼·科利昂,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角色。而遊戲開發團隊似乎也應該允許演員即興發揮,無論他們說些什麼。

凱恩說了很多髒話,EA高管們感到不悅,坎貝爾卻心中竊喜。“事實上,他差不多在每頁裡都加了4個F字頭單詞。”坎貝爾笑著說,“我非常滿足,那是我人生中最爽的時刻之一。他甚至添加了一些充滿想象力,我永遠不可能寫出來的髒話。”

舉個例子?“好吧,某些髒話是意大利語,也許是指馬身上的某個部位……”

坎貝爾又笑了。“這很經典,它們最終都保留在遊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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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中的桑尼·科利昂

與凱恩一樣,羅伯特·杜瓦爾和理查德·卡斯特爾諾等演員也接受了EA邀請,重新扮演他們在電影中演繹過的角色。EA還聘請了幾位其他演員為遊戲角色配音,但有位電影裡的演員既拒絕在遊戲中出現,也不願被其他人假扮,他就是飾演維託的小兒子邁克爾·科利昂的阿爾·帕西諾。

表面上,帕西諾拒絕EA的理由可以理解。“帕西諾沒有惡意,他只是說,他和《教父》一起創造了一份遺產,他既不想再回到過去,也不想改變它。”坎貝爾說,“雖然這讓我們很為難,但他的想法完全合理。”

可為什麼帕西諾偏偏同意為維旺迪發行的遊戲《疤面煞星》(Scarface)配音?難道維旺迪在協議裡不允許他與其他遊戲公司合作?給了他更多錢?又或者在帕西諾看來,電影《疤面煞星》的重要性不如《教父》?坎貝爾覺得,也許最後一種假設的可能性最大。“這是我們的理解。”

與帕西諾相比,《教父》電影的導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對開發團隊造成的傷害更大——科波拉起初參與了遊戲項目,後來退出,還對遊戲的製作出言不遜。

“我們說服了科波拉加入團隊,沒想到他卻在媒體上抨擊我們。”坎貝爾說,“他帶著隨行人員來到公司,我們向他展示過一些早期的內容。”

科波拉甚至邀請遊戲製作者們閱讀他的私人創作材料。“事實上,我看過他在小說原著基礎上改寫的出色劇本。那真是富有傳奇色彩,他將書裡的內容濃縮到了劇本里……當時,我們總是瘋狂地衝向影印機,一次能印30頁,感覺真是太棒了。我記得裡邊有邁克爾殺死索洛茲佐和警察局長等情節,科波拉還在筆記本上寫了註釋。”

“在完成遊戲劇本的編寫後——我需要從書中吸取並整理大量信息——我意識到他對待原著非常認真,沒有遺漏任何重要內容。當然,他砍掉了所有無用信息,最終完成了一部經典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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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凱恩在工作中

但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科波拉退出項目,隨後對媒體說“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是否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我和這款遊戲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認可它。我認為這是對電影的濫用。”

科波拉之所以改變主意,或許是因為遊戲擁有大量動作場景。整部《教父》電影裡只有大約15分鐘的動作戲,但遊戲裡並不是如此,遊戲甚至為動作元素設計了類似格鬥的系統,這樣戰鬥就更多了。科波拉最終的結論是:“他們所做的就是使用了大家都知道的角色,還僱傭演員們去配音,然後又加了些非常冷門的角色,讓他們在接下來的1小時裡打打殺殺。”

坎貝爾嘆了口氣。“在《教父》電影裡,我們能夠複製的汽車追逐或爆炸場景是有限的。”

“我不知道科波拉為什麼退出,也許與錢有關——我對此一無所知。我只知道他曾經同意加入團隊,還允許我們使用他的所有設施。因此,我看過演員試鏡的錄像帶,坐在他的檔案館裡讀過與《教父》相關的材料。”

時至今日,坎貝爾仍然為當時發生的一切感到遺憾。“我仍然不明白帕西諾為什麼不願意與我們合作,或者科波拉為何不認可我們。我想知道答案。”

穿高領毛衣的建築師

“人們在海德公園裡打壘球,看上去就像美國人那樣。不。我之所以熱愛建築行業,主要是因為到了80歲還能工作。”

所以,菲爾·坎貝爾成為了一位建築師。他在牛津布魯克斯大學唸書並獲得碩士學位,於1986年成為註冊建築師,為一家叫Rolfe Judd的倫敦公司工作。

“我總是做有趣的事情。很少去現場,因為我完全不懂施工,但有很多想法。”他利用自己的想法設計酒吧、餐館,後來還成了溫莎樂高主題公園項目的一位高級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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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公園效果圖

坎貝爾甚至曾向巴黎迪士尼樂園提議,設計一座顏色協調的停車場——要求駕駛不同顏色車輛的人們將車停放在對應顏色的區域。“就像在停車場上畫一幅印象派的畫……大家都覺得完全是胡扯,當然我得承認,這確實沒有可行性。”

作為一位建築師,坎貝爾的職業生涯非常順利,甚至有機會接管父親在北愛爾蘭的公司。但他有其他計劃:菲爾·坎貝爾和同為建築師的女友朱莉婭一直渴望去美國生活。“我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文字廣播,突然看到了申請綠卡的廣告,於是說幹就幹。我倆甚至事先沒有商量,只是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就決定冒個險。這是一次大膽的舉動。”

當坎貝爾和朱莉婭抵達美國時,只帶了衣服、兩把珍貴的阿爾託椅子和兩萬本漫畫。

電話那頭是大衛·鮑伊

“我11歲那年加入鮑威粉絲俱樂部,在第一次跟鮑威見面時就告訴他了。”

有一天,坎貝爾在家裡接到一通來電,是著名搖滾歌手和演員大衛·鮑伊打來的。倆人曾經合作過,但那還是鮑威第一次撥打坎貝爾家裡的電話。

坎貝爾非常興奮。他是鮑威的忠實粉絲,無法想象如果妻子朱莉婭知道鮑威給他打電話,她會多麼驚訝。於是他儘量壓低聲音,叫妻子過來。“我給妻子打手勢,低聲說:‘鮑威打來的,鮑威!’”

但怎樣證明電話那頭的人是鮑威呢?坎貝爾有個主意。“我悄悄打開免提,讓妻子能聽到他的聲音。”就這樣,這對夫妻圍在電話旁。可電話裡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大衛·鮑伊怎麼了?

坎貝爾並不知道,當時鮑威的心情不太好,打電話給他是想傾訴幾句……過了一會兒後,鮑威終於說話了:“菲爾,你是不是打開免提了?”既然小伎倆被偶像揭穿,坎貝爾也只好承認,“是的,大衛。”語氣聽上去就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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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鮑伊(1947~2016)

坎貝爾笑著回憶他跟鮑威是怎麼認識的。

上世紀90年代中期,坎貝爾和鮑威曾經一起為Quantic Dream的遊戲項目工作過。Quantic Dream如今以播片式冒險遊戲聞名,當時這家公司正在製作自己的第一款遊戲《惡靈都市》(The Nomad Soul)。坎貝爾在Quantic Dream擔任高級設計師,有點像大衛·凱奇的副手,他需要找人為遊戲製作配樂。

鮑威是坎貝爾心儀的人選,但大衛·凱奇不同意,他更想邀請當時知名度更高的比約克。“凱奇是一位大師,他就像弗朗索瓦·特呂弗,而我總是希望能成為希區柯克。”

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鮑威。Quantic Dream有個優勢,那就是鮑威的兒子鄧肯·瓊斯當時在遊戲行業工作,瓊斯幫他們約了鮑威見面,地點是位於倫敦的發行商Eidos Interactive的總部,Eidos就是《惡靈都市》的發行商。“他看了所有材料,第二週和他的妻子、兒子,還有裡弗斯·加布雷爾斯(鮑威多年的音樂合作人)一起與我們見面,同意與我們合作。”

對坎貝爾來說,隨後發生的一切就像夢想成真:在接下來的兩週裡,他每天都要和大衛·鮑伊共事。“我們租了間公寓,大衛用化名在一家高檔酒店訂了房間。他每天都會寫音樂,然後給我們看。上午9點到場,從9點一直工作到下午5點。那真是一段讓人難以置信的時光。”

他們為鮑威的音樂專輯《Hours》打下了基礎,“抽了數不清的煙”,併為遊戲製作了完整的配樂。無論坎貝爾在鮑威面前放什麼東西,他都願意簽名。坎貝爾甚至曾經試圖說服鮑威寫首詩,但被“禮貌地拒絕了”。

“當然,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坎貝爾停頓了一下,“你知道,他就像威廉·S·柏洛茲那樣,擅長把單詞拼接起來造成句子。據說他有一套計算機軟件做這事兒,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但他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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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鮑伊在E3展會上給Eidos站臺

無論如何,坎貝爾對於與鮑威的合作感到很滿足——小時候他是鮑威粉絲俱樂部的一名成員,如今則已經成了鮑威的朋友。當《惡靈都市》接近完工時,開發團隊在一家小型法國餐廳舉辦慶功派對,鮑威甚至招呼坎貝爾坐他旁邊。

“幾秒鐘前,Eidos的所有大佬們都想坐那個座位。但鮑威直接向我招手,拍了拍座位說,‘菲爾,兄弟……’那是個美妙時刻,我將它稱為‘鮑威2號精彩時刻’。”

鮑威為《惡靈都市》投入了很多精力,他在遊戲中扮演兩個角色,還為遊戲裡的演唱會表演了“一些經典的鮑威動作”。鮑威對那款遊戲和遊戲行業很有信心,甚至將遊戲視為重塑自己的平臺。

“他希望以鮑威的角色進入《惡靈都市》,出來後就變成大衛·瓊斯。”坎貝爾說,“他想掌握自己的人生,離開鮑威,讓鮑威永遠消失。”

想一想鮑威在遊戲裡扮演的那兩個角色吧。其中一個是半人半機器人Boz,另一個則是捱餓的18歲街頭歌手,名字就叫大衛·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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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都市》,1999年

“當然,鮑威並沒有如願。《惡靈都市》的銷量太少了,對他來說不夠重要。”

鮑威和坎貝爾在《惡靈都市》項目上的合作持續了兩年,遊戲發售後,他們仍然經常見面。坎貝爾有時會前往鮑威在紐約的辦公室,向他提出一些“瘋狂的想法”。

在看到一條關於太空垃圾的新聞後——失效的衛星會永遠圍著地球運轉——坎貝爾想到了一個主意。“人們可以購買它們。所以,我就建議大衛購買那些衛星,在衛星上重新發行《Ziggy Stardust》。很明顯啊,他就是來自那裡!”

鮑威沒有接受坎貝爾的建議。

坎貝爾還有過另一個瘋狂的想法:在紐約的時報廣場上建一座名叫Bill Board的巨大人物雕像。他甚至忘了鮑威是怎樣評價的,但他記得鮑威在接受採訪時提過他的一些想法,還給他發了封電子郵件。“他只是用安迪·沃霍爾的風格問:‘菲爾,享受屬於你的這15分鐘嗎?’我不確信自己是否應該感到高興!”(安迪·沃霍爾曾說:每個人都能當上15分鐘的名人——編者注。)

隨後幾年,鮑威仍然會邀請坎貝爾參加他的音樂會,但他倆的聯繫逐漸減少了。2016年1月,坎貝爾在觀看電影《基吉軍團與火星蜘蛛》時聽說了鮑威去世的消息。“我現在仍然很難相信他已經走了。”

如今,坎貝爾收藏著許多有鮑威簽名的紀念品,並將它們稱為紀念鮑威的“珍貴財產”。

在坎貝爾的記憶中,“鮑威頭號精彩時刻”又是什麼呢?

有一回,坎貝爾決定介紹妻子與鮑威認識,於是這對夫婦前往紐約玫瑰園舞廳,與鮑威的妻子一起坐在VIP座位上觀看鮑威的一場演唱會。演唱會結束後他倆又去了後臺,看看能否見到鮑威。

鮑威沒在後臺,不過他的經紀人指了指鮑威的方向。“我們走進一個大房間,看到很多媒體攝影師在拍照,大衛也在那裡跟大家打招呼。當他轉過身時,正好看見我倆進房間。”

“菲爾!”鮑威朝他喊道。“然後他就跑了過來,在我嘴唇上來了個大大的吻,就在我妻子面前。”

坎貝爾大聲笑了。“我不騙你,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時刻!”

狼群

坎貝爾和朱莉婭抵達了舊金山,繼續從事建築設計工作。但坎貝爾始終覺得內心在騷動。“我從小就愛玩遊戲,什麼都玩。我喜歡Commodore 64,經常和朋友們舉辦大型聚會,玩《Track & Field》遊戲。”

所以,他開始主動出擊。坎貝爾去過EA和Domark(Domark後來被Eidos收購)等公司,參與測試遊戲,每次都會留下一張電話卡,就像可收藏卡片那樣的簡歷。“總會有人需要的。”

在Domark,坎貝爾開始製作自己的遊戲《黑水》(Blackwater)。Domark告訴他:“使用這些工具,它們是Core Design開發的。”Core Design為開發《古墓麗影》研發了一批新工具,當時《古墓麗影》還沒有完成製作。但隨著《古墓麗影》臨近發售,事情開始發生變化。

突然之間,那些工具只能被用於開發《古墓麗影》。“所以我們的項目被取消了。”《黑水》的團隊解散,但坎貝爾積累的經驗沒有被浪費,他被調到位於德比郡的Core Design工作。“就像一次懲罰!”

与马龙·白兰度、大卫·鲍伊的二三事(上)

坎貝爾給《古墓麗影:黃金版》製作關卡,並且多少也參與了系列後來幾部的開發工作

但Core Design不想要他,真的不想。

“他們讓我去德比郡,在我入職的第一天,《古墓麗影》的開發人員就像一群狼那樣把我圍在中間。”坎貝爾回憶說,“他們拒絕讓我坐下或者工作,因為《古墓麗影》是他們的項目,不允許外人插手。他們告訴我:‘你不能在這兒工作,沒有任何其他人參與製作《古墓麗影》,它是我們的。’”

幸運的是運營總監阿德里安·史密斯及時出現,“救了我一命”。“阿德里安讓他們冷靜下來,我才能走進辦公室。”

“我在Core Design經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不停設計關卡,他們也逐漸對我的工作內容產生了好奇心。剛開始他們都說,‘噢,真難玩’,但後來也覺得我的很多主意不錯,都開始支持我了。只是開始那段時間真的太難熬了,就像浴火試煉。”

与马龙·白兰度、大卫·鲍伊的二三事(上)

《黑水》的設計草圖

与马龙·白兰度、大卫·鲍伊的二三事(上)

“古墓麗影”關卡的設計草圖

5年裡,坎貝爾負責為“古墓麗影”遊戲編寫劇情、設計擴展包,還會參與一些漫畫合作項目。“那段工作經歷幾乎教會了我需要了解的一切。”

與此同時,同屬Eidos旗下的一家年輕而又雄心勃勃的工作室Quantic Dream吸引了坎貝爾。當坎貝爾參與開發《惡靈都市》時,他仍然是Eidos的員工。“與大衛·凱奇合作是因為我對Quantic Dream充滿信心。在我看來,他想要做的事真是太有趣了。”

(未完待續)

本文編譯自:eurogamer.net

原文標題:《The amazing stories of a man you've never heard of》

原作者:Robert Purchese, Senior Staff Wri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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