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伶官傳序》:一篇“簡而有法”的經典序文


原創:《伶官傳序》:一篇“簡而有法”的經典序文

歐陽修的《伶官傳序》,雖只是一個三白餘字的短章,但容量大,感染力強。被前人譽為“千年絕調”,“《新五代史》中的第一篇文字”。

歐陽修是宋代傑出的散文大家,其文章的主要特點和風格,正如蘇軾所說,“其言簡而明,信而通,引物連類,析之於至理,以服人力。”用歐陽修自己的話來說,是“簡而有法”。 《伶官傳序》一文就充分體現了歐陽修的這種文風。

在《伶官傳序》中,作者引述《伶官傳》的歷史事實作依據,作出“逸豫可以亡身”的結論。然而,《伶官傳》中並未提及李存勖憂勞興國的故事,為了給“憂勞可以興國”的論斷提供事實根據,作者就不得不補充李存勖在創立帝業的過程中殫精竭慮的的情況。自晉王李克用去世至李存勖稱帝的十多年內,李存勖與後梁、燕王、契丹之間的戰爭,從未間斷過。可以想見,李存勖為厲兵秣馬而“憂勞”的歷史事例,可謂多得不可勝數。然而作者捨棄了這些材料,只選用了晉王李克用授遺命,李存勖接受和執行遺命的事例:

世言晉王之將終也,以三矢賜莊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與吾約為兄弟,而皆背晉以歸梁。此三者,吾遺恨也。與爾三矢,爾其無忘乃父之志!”莊宗受而藏之於廟。其後用兵,則遣從事以一少勞告廟,請其矢,盛以錦囊,負而前驅,及凱旋而納之。

從上述文字來看,李克用臨終之前對兒子的叮囑,感情熾烈,言辭懇切,他是懷著未除後梁、燕王和契丹的“遺恨”離開人間的。李存勖面臨強敵,不敢懈怠,他一時一刻沒有忘記父親的遺命。所以,他每次出兵之前都要祭太廟;他不是“取”其矢,而是“請”其矢;不是把“三矢”裝在一般的箭筒裡,而是盛在“錦囊”裡;可見他執行父親遺命是何等的堅決,何等兢兢業業,何等發憤!父親留下“三矢”給予他的力量是何等巨大!作者通過受、藏、遣、請、盛、負、驅這一連串的動詞,描繪出李存勖重視執行父親遺命的生動形象。這個事例最能說明李存勖的“憂勞”。這段文字,可謂“文約而事豐”,是李存勖消滅群雄建立後唐的十多年戎馬生涯的形象概括,顯示了歐陽修這篇文章“簡而有法”的藝術特色。

原創:《伶官傳序》:一篇“簡而有法”的經典序文

李存勖在十多年的戰爭中打了許多勝仗,但作者評論後唐之盛衰時,卻只選用了其中三個事例:

方其系燕父子以組,函梁君臣之首,入於太廟,還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氣之盛,可謂壯哉!

因為梁末帝朱友貞和自稱大燕皇帝的劉守光,是李存勖三大敵中的兩大敵,根除此二敵,對建立和鞏固後唐政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李存勖則分別於公元912年和923年拔掉了這兩顆釘子,這無疑是他一生中取得的兩次最大勝利。引此說明後唐之盛,是最恰當不過的。這段文字融記敘、描寫、抒情於一爐,寫得十分精妙。讀者既可從中瞭解“燕父子”、“梁君臣”敗亡的歷史事實,又可通過“系、函、入、還、告”等動詞,來想見李存勖所向披靡,躊躇滿志的氣質與形象。

引皇甫暉乘機作亂,李存勖一蹶不振的事例說明後唐之衰,也很得體。因為這次變亂給李存勖的打擊是毀滅性的,是他的腐朽政權徹底崩潰的標誌。而且作者的文字生動形象:“一夫夜呼,亂者四應”,說明此時的李存勖已經失去了人心。“伶人困之”,“身死國滅”的命運已經註定,不可避免;“倉皇東出,未及見賊而士卒離散,君臣相顧,不知所歸……”,惟妙惟肖地畫出了李存勖在風聲鶴唳中,走投無路的極端狼狽相。這段文字造成的悲劇氣氛濃烈,與前面描繪的極盛景象形成鮮明的對照。讀到這裡,不能不信服“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這個結論的正確性。

原創:《伶官傳序》:一篇“簡而有法”的經典序文

此外,《伶官傳序》的“簡而有法”的特色,還表現在結語含蓄,頗具警策力方面。歐陽修認為,編史書的目的應該是“垂勸戒,示後世”,他寫《伶官傳序》的目的,當然也不例外。後唐莊宗李存勖(xù)取得政權後,荒淫腐化,癖好音律,寵用伶人景進、史彥瓊、郭門高等,讓他們做官掌權,以致敗政亂國,只做了三年皇帝便身死國滅。“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豈獨伶人也哉!”這些話,其實是在含蓄地提醒宋王朝的統治者和以後的統治者,應該從廣泛的意義上汲取李存勖因寵幸伶人而身死國滅的教訓,以免蹈李存勖的覆轍。

伶官,即封建時代演戲的人,在宮廷中授有官職的伶人,叫伶官。伶官也是樂官,既掌管樂隊,又負責樂器和演出安排,自己更是精通音樂之人。伶官比其他伶人的地位高,因而,伶官和弄臣常被相提並論。古人認為,一旦帝王寵幸伶人,那就離滅國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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