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城,一千個人有一千種領悟

蔣勳老師說:吳哥是一部《金剛經》。他曾在書中留下過這樣一段話:黎明的曙紅,像是要重新回憶帝國昔日的輝煌。吳哥城像一部佛經,經文都在日出、日落、月圓、月缺、花開、花謝,生死起滅間誦讀傳唱,等待個人領悟。

吳哥城,一千個人有一千種領悟

一千個人有一千種領悟,吳哥於我是一部《楚辭》,是一部歷史長卷,在日月的輪換中,經久綿長。它在我面前舒展開來,我一步步走進它的所有,卻走不進它的內心。

循著蔣勳的腳步,在廢墟中照見周達觀的新奇和吳哥曾經。我的內心是悲憫而安詳的。

當飛機抵達暹粒機場,一股熱浪襲來,潮溼的空氣裹挾全身。周圍的環境似乎沒有多少陌生,幾位接機的暹粒人,面色黝黑,笑容可掬。

臉盲的我看不出他們長相的差別,誤認為一位小夥就是我們的接機人,最後他笑笑走開了,在走廊的邊上,那位稍微年長的司機衝我們招手。

一輛商務大奔,像是二手車,車裡乾淨整潔卻有些陳舊。望著車窗外樸素的街道,和路上少有的行人,路旁的椰子樹、棕櫚樹,還有很多熱帶灌木,很隨意地生長在各處,三角梅、臘腸樹等,在路邊開著紅的、白的、黃的花,一串串、一簇簇,明亮而熱烈。

吳哥城,一千個人有一千種領悟

1、巴揚寺

吳哥通王城南城門,一隻大象背上有一條藍色帶金邊的毯子,馱著一個長方形帶護欄的小架子,四個小孩扶著護欄高高在上,前面的大人指揮著大象。

看到大象行走在車流中,很突兀的樣子。大象曾是柬埔寨重要的交通工具,如今很少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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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的城門頂部是微笑的四面佛,兩邊蛇神Naga高聳巨大,歲月的風雨侵蝕,雖顯破敗但不失威嚴。

左邊一排菩薩面色凝重,右邊的阿修羅怒目圓瞪,兩邊均以拔河的姿勢抱住蛇身,體現勢均力敵的架勢。象徵著正義與邪惡的較量。

每邊27尊石像,每座石像都有幾噸重,有幾尊佛像的頭都是新修的,留存下來的都有殘缺,幾處佛像沒有了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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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排石像正是護城河的橋身。這威嚴而奇特的陣容,著實給人震懾.

橋兩邊的河面寬闊,河水清澈,兩岸的綠樹婆娑。河面在陽光下泛著金光,遠處升騰著淡淡的薄霧。

城門僅能容下一輛大車通行,斑駁的四面佛在陽光下留下暗影。城牆兩側是三個頭,三個長鼻子的象神,象鼻像是城牆兩側的立柱。

吳哥城共有五個城門,和元代周達觀書中記載完全一致,且幾個城門的結構也一樣。

城內一棵蛇數匍匐的根在土層表面綿延很遠,很多人在樹下乘涼,我們在樹根上分散坐著,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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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巴揚寺的引道上,有石獅和蛇神Naga三面把守,石獅都是翹臀,Naga和石獅的頭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

蛇身成為引道的護欄,靠在蛇神上遠望巴揚寺,神秘的佛像正在奪目的陽光下露出微笑。

走在長長的引道上,巨大的石塊拼接的地面已不太平整,有的塌陷斷裂。

巴揚寺外圍的走廊只剩下高高低低的立柱,院落的大樹都已參天。

遠望著寺廟拾級而上,想象著這裡曾經的輝煌,這引道上走過成千上萬人,這寺廟有無數個辛勞的身影,把巨石一塊塊精雕細琢,然後從很遠處搬運過來,又一塊塊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幅國王的笑臉,成為山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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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揚寺的正門全部坍塌,只剩下四根方形的立柱,石料多是砂岩,所有的門楣、立柱、廊簷上都是雕刻,有的是捲起的浪花,有的是對稱的紋飾,有的是踩著麥穗的舞者。

有的石柱上的舞者是兩個人,左右呈對稱的舞蹈動作。舞者頭戴花冠,坦胸露臍,腰上一串流蘇一樣的圍飾,手比蓮花向外翻轉,一條腿翹起,身體極度扭曲成最美的姿態。

有的石柱上舞者是三人,左右兩名舞者稍微側身,姿勢對稱,中間的舞者身形較大,正面呈現婀娜姿態,都是一隻腳踩蓮花,另一隻腳騰空蜷起。

門前的立柱上,雕刻著阿普薩拉的全身像,頭戴寶冠,腰佩流蘇,坦胸露臍,面容沉靜自足,所有的線條都是精緻柔美。旁邊的石柱刻著浪花和託著蓮花的小佛陀像。

另一側的阿普薩拉手持蛇形的帶子,長裙至腳裸處,每隻腳上帶兩個寬大的腳鐲。長裙在腰部都有羽毛狀紋飾,裙身有不同的花紋。

所有的雕像都背靠不同的浪花紋飾,面部表情也各不相同,似乎有真人模擬。

仔細看時,除了石像外,石壁餘下的部分,均如刺繡般用各種花紋密密麻麻雕刻著,四面的石柱幾乎沒有空閒的石面。

我頓時慌了,傻了眼,這才是幾根石柱,幾塊石壁,所有的雕刻幾乎沒有重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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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整座寺廟要多少藝人精雕細刻,要多少日夜,多少汗水。我已目不暇接,拍了幾處幾乎要放棄了。

斷壁殘垣矗立在陽光下,留下橫豎分明的暗影,每個門都是一幅畫,每個石面也是,這裡的美沒有死角,無論在晴天還是深夜。

此時,在我的慌亂中,在我的驚慌失措中,有人衝我微笑,一張巨大的笑臉,不,很多張臉在衝我微笑,那絕不是冷笑、嘲笑,是一張張溫暖而寬厚的臉。

巴揚寺共有49座佛塔,均為巨大的四面佛雕像,四個面分別代表慈、悲、喜、舍。佛像據說是吳哥王闍耶跋摩七世的面容。這就是聞名世界的"高棉的微笑"。

每座四面佛中央拔尖、磊磊環堆如同玉米外型的高塔,代表須彌山。穿行在佛塔間,無論你身處任何一個角落,都會發現有微笑的面容注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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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山除了四塊拼接的四面佛外,其餘的部位都佈滿各種紋飾、浪花或小的佛像,形態各異,情緒豐滿。

巴揚寺的迴廊壁畫也是絕無僅有,1200米長的浮雕長廊令人驚歎的刻畫了11000個人物。內層迴廊主要為神話和宗教故事,而外層迴廊則以現實生活為題材,從戰場廝殺到生產勞動、集市貿易的生活圖景應有盡有,這樣世俗化的雕塑題材在吳哥建築群中是非常少見的。

巴揚寺的建築材料全是沙岩,據說原先是兩層建築物,用來拜祭溼婆,可是在建築期間,改為大乘佛寺。所以第三層的建築,似是加在兩層之上。從每一個角度觀看巴揚寺的浮雕,都屬宏偉的傑作。

涼風襲來,倚在門框上,撫觸著砂岩上的石雕,粗糙而精細,入情入心,讓人愛不釋手,這千年前的傑作堪稱藝術的巔峰。

想想那時的工匠,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露天或在茅草房裡,但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精湛的技術,這古老的傳承一代代延續著。

直到高棉運動,直到血流成河,所有的工匠似乎全部被殺害了,300多萬具屍體堆積成山,這種人間慘劇想都不敢想。

但吳哥的人民至今都是樸素樂觀的,用微笑、用彬彬有禮,打動著世界各地的遊人。

想到蔣勳一次次在這裡體會日出、日落。感受光線在一座座微笑的面容上升起,又在一座座面容上熄滅……

我收回思緒感受著石壁的溫熱,和對面的佛像面對面,他在微笑,我回以微笑。此刻內心祥和安寧,知足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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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揚寺目之所及都是佛陀,微笑地看著你,令人心生敬畏,讓人不得不謙卑、含蓄、低眉順目。

這裡的遊客不分彼此,人與人都異常謙遜得體,很少見洗手間,很少見垃圾桶,但也很少見垃圾。

走在一排廊柱前,從正門望下去是排整齊的門環環相扣,灰白黑色斑駁的列柱似多米諾骨牌,立柱四面的舞者活靈活現,翩翩起舞。

走出巴揚寺,寺外還有很多散落的大石塊,橫七豎八躺在林中,似乎在哀嘆自己的命運,似乎又在為閒置而欣喜。

一隻猴子抱著一個遊人給的玉米,優哉遊哉在石塊上啃著,這裡就是他們的家,我們無權打擾。

2、巴方寺

周達觀的《真臘風土記》有記載:金塔至北可一里許,有銅塔一座。比金塔更高,望之鬱然,其下亦有石屋十數間。

網上資料:巴方寺是一座須彌山寺,呈金字塔形。整個巴方寺寺共有5層臺基,在第1、3、5層臺基上各有一個封閉式迴廊,迴廊四邊的中央和四角都有塔樓。在第5層臺基上建有一座高約50米巨大銅皮包裹著的石塔,它比其東南方巴揚寺中央的金塔還要高。巴方寺是位於當時都城的中心。

近午的陽光熱烈耀眼,熱浪讓人無法招架,身上的牛仔褲整個扒在腿上,似乎和皮肉相連。

站在巴方寺的引道上,看到陡直的臺階近乎垂直在眼前,實在是邁不開步,後悔沒穿一條輕薄寬鬆的長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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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爬上塔在迴廊上朝我招手,我坐在第一層迴廊的門框上,倚著石壁,看到高高聳立的巴方寺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栩栩生輝。

須彌山頂像是巨大的蓮花寶頂,很多新修的石面已經無法復原舊時的雕刻,只能用平面的石塊代替。

由於巴方寺原來是建在沙土地上,地基不穩,再加上工程水平欠缺和迴廊、塔樓的重量過大,在建臥佛時整個寺的部分建築就已倒塌。

寺內的空地上整齊排列著很多低矮的石柱,據說曾有考古學家把所有坍塌的上千塊石頭編上號,擺放在寺前的空地上,希望能一點點拼湊上去。

1975年柬埔寨紅色高棉運動,屠殺了幫助修復古蹟的人,銷燬了所有檔案。後來的重建困難重重,因缺少技術資料使得這些石塊再也無法復原,原來這幾千塊石頭只能永遠地躺在寺前廣場上了。

其實,每座塔都面臨這種情況,也許就是所謂的命運吧。吳哥的文明一而再被打斷,很多古蹟如今已經無法再現當年的輝煌,這是吳哥的悲哀,也是世界的損失。

我在涼風中體會著塔與石塊的因緣,似乎聽到了誰的嘆息,或輕遠或低沉,還有很多焦急的靈魂,似乎在對我說:我知道誰在哪個位置,我知道……

3、空中宮殿

繞到巴方寺的後面,眼前一片破敗的石塊、石堆,很難想象這些石頭該是哪裡的所在。幾株粗壯、高大的蛇樹,鋪展著蜿蜒的樹根,有人在樹下乘涼,走過一片廢墟,從沙土和泥土混雜的路上走過,迎面一株大樹旁,掩映著的是空中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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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周達觀《真臘風土記》記載:傳說空中宮殿頂層的塔內住著高棉人奉為神靈的九頭蛇精(那迦神),夜化女身,與國王同寢交歡,即使是王后也不敢入內。二鼓後國王才出來與王后同寢。如蛇精一日不見,則國王死期將近,如國王一日不去,必定有災禍降臨。

這座宮殿聳立在眼前,神秘而有力量,據說:它是吳哥寺的前身,它包含著吳哥窟建築藝術中幾項原素,須彌山,中心寶塔,畫廊,廟門閣。

空中宮殿雖然名為宮殿,實際上並非王宮。王宮在空中宮殿東北約二百米處,因為是木建築,現已不存。根據元代周達觀記載,王宮極為壯麗,鑲金牆壁,地鋪銀磚,王宮的大柱都雕刻佛像,國王的五香寶座鑲嵌七色寶石。

想象著這座建築昔日的輝煌,有風拂面,樹葉沙沙作響。此處的空中宮殿已經不再讓遊人攀爬了。

4、戰象平臺

走過一處塔門,一條寬廣筆直的引道,通往戰象平臺,是國王閱兵的地方,檢閱大象及軍隊的戰鬥力。

開闊的平臺由石獅把守,兩三米高的平臺外圍都精雕細琢,大象雕出三個立體的頭部,象鼻朝下,吸起浪花,像立柱一樣蔚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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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側面雕著神鳥和飛獅,神鳥頭戴寶冠,展翅向上,託舉著象臺,威武的身姿挺拔健碩。

象臺東北端有一臺基,四周雕刻著精美的佛像,石材在雨水烈日下日漸斑駁,早已呈現出黑白灰的混色 ,俗稱“癩王臺”,就像是皮膚病,據說這裡的國王也是得麻風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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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但檢閱軍隊,也審判犯人。象臺對面的十二座小塔,據周達觀記載,是關押犯人用的,這裡崇尚“天獄”,審判由上天說了算,誰先生病證明誰有罪,旁人無權處置。

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相信上天的力量懲罰有罪的人,讓人心存敬畏,不敢隨意作惡。

5、塔普倫寺

塔普倫寺是闍耶跋摩七世為母親建造的。寺內的一塊空地上搭著一個棚子,幾位地雷受害者,各自彈奏著手中的樂器。他們或斷手斷腳、或缺耳缺眼,出售自制的光盤,過往的遊人也給些零錢。

多年以後,這裡的景點已不像書中描述的模樣,沒有殘疾人圍攏過來,也沒有成群乞討的孩子,慫恿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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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帶毛線帽的小姑娘在樹下乘涼,三四歲的樣子,我們給她零食她才過來,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看著我們,專注吃的東西,挑挑揀揀,衣食無憂的樣子。

進入塔普倫寺似乎並沒什麼特別,目之所及盡是荒煙蔓草、斷壁殘垣。

塔門兩側的阿普薩拉婀娜多姿,面部表情都不同,面容也各異,身著不同的配飾,似乎一個個確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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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上的各種紋飾,似包裹的織毯。所有的石頭都有溫度,所有的石像都有靈魂。彷彿間這裡歌舞聲樂熱鬧非凡。

我有幸目睹這盛況,有幸被這古老的文明洗禮。千百年的苦難,五百年的孤獨,在寂寞和荒蕪中,肆意生長的是一棵棵神奇的樹,把即將坍塌的石壁、石廊握在手中,攬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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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吳哥苦難的見證,它堅韌的身軀蓬勃向上,血雨腥風,狂風烈日毫不畏懼。我撫摸著石壁上溫熱的紋飾,撫摸著千百年來屹立不倒的蛇樹,灰白的樹幹攬著廊柱,攬著這苦澀的過往。

迴廊的窗口有兩隻貓在睡覺,人們來來往往與它們無關,似乎在自家的炕上午睡,沒有絲毫被驚擾。

我在斷壁間徘徊,始終是感動的,始終是虔誠的。

6、茶膠寺

茶膠寺前的牌子上註明是中國幫忙修葺的,這裡似乎不是旅行團的景點,僅有的幾位遊人很快就離開了。

我在圍牆下,躺在盡是石孔的石塊上,棕紅的石頭在烈日下滾燙,陰涼處溫度恰好,背部貼著石面,有一種被古老的歲月撫觸的感覺,有風拂過,閉目凝神,十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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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夥伴在拍瑜伽照,有工作人員知道我們是中國人,很熱情迎上來幫我們拍照。

我們在這裡流連了很久,可以隨意貼近過往,貼著歷史的肌膚,靈魂得以慰藉。這裡的每塊殘破的石頭彷彿在說:我們這麼難,這麼痛,但是都過去了,這裡還是好好的,被呵護,被銘記。

7、巴肯山

巴肯山不高,上山是盤旋的帶石子的土路,到巴肯山底部寺廟要爬很陡的臺階,烈日下有些吃力,但人們還是都一級級登上去。

站在巴肯山頂,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似乎在捉弄我們,來吧,看日落吧!雲層後面的光芒萬丈只露出幾縷。

人們圍坐在高塔的陰涼處,等待日落的神聖時刻,太陽在雲層後面緩緩降落。今天註定只見雲和微光,見不到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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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守候著山頂寺廟的石獅呈巨大的剪影,寺廟的陰涼更加濃重,我在人群中選了一片空地上靜坐,看這神秘的面紗遮住的寺廟,在暗淡霞光中呈濃重的色彩,似乎在隱藏著沉重的心事,無法訴說。

返回的路上,寬闊的護城河正擁抱著落日後的餘暉,黃白帶著亮色的雲絲絲縷縷,路邊的一棵巨大的棕櫚樹前傾著身軀,靠著樹身,體會著黃昏的涼意。

幾個人照的背影都很寬厚,成了回家的笑料。司機很淳樸,由著我們中途下車折騰。

暮色中的城祥和寧靜,河水有微波,天邊有亮白,司機燦爛的笑。

8、小吳哥的日出

小吳哥坐東朝西,走過護城河的浮橋,橋兩邊的河面上飄著黯淡的睡蓮。

凌晨五點的吳哥城上空是泛白的天光,一抹微紅映照在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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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日出的人們早已三三兩兩陸續走來,在寬闊的引道上,靜默不語,似乎要參加一個盛會,一堂蔣勳老師說的佛家的早課,準備迎接一個盛大的黎明。

引道兩邊是高大的棕櫚樹、菩提樹。黎明的曙光映著吳哥城塔尖呈高大的剪影 。

人們在城兩側的水池邊,表情安靜凝重,莊嚴肅穆,彷彿迎接君王駕臨。水池的青苔蔓延,水面的睡蓮也一朵朵精神抖擻,像是伸出一隻只小手,準備召喚日出,託舉太陽。

天邊漸漸泛紅,呈現濃重的血漬,所有的黑色、暗色一併褪去,露出燦爛的金光,日頭如一個巨大的圓球,漸漸升起,升到寺廟的頂端。

池水中映著吳哥五座塔身的倒影,這種水池的設計與光線、建築完美結合,昔日工匠的技藝令人歎為觀止。

水池中蓮花綻放,鳥鳴啾啾,彷彿瞬間,迎來一個血色的黎明。我仰望天邊,仰望寺廟最高處,一縷金光揮來,像舞臺的燈光,一個罕見的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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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黑色的暹羅貓眼睛黃黃的,頭小、身長,在池邊的沙地上溜達,偶爾刨刨沙坑的土,自顧在城中散步。

我驚覺時光變換,驚覺自己像被施了魔法,我被這黎明感動,被這磚石、廊柱感動,被這破敗、被這陳舊,被這燦爛的天光感動。

走到城中的迴廊上,每個窗口像一幅鏡框,坐在朝東的窗口上,日頭和遠處的吳哥城被框在裡邊,形成一幅油畫。

路邊寬闊的草地上,散落的石塊似歷史的冢,掩映在草色間,似沉睡的誓言,我撫摸著吳哥的石塊、石壁、石窗、石牆,撫摸著歷史的溫度,撫觸著吳哥人的辛勞。

出城時的浮橋兩旁的睡蓮都已經綻放,蓮葉上還帶著昨夜的露珠,看過往的行人來了又回,像要說些什麼?又什麼都沒說。

太陽昇起老高了,人們才陸續散去,我們走出吳哥城,像是參加了一場盛會。

9、女皇宮

去女皇宮的途中看到暹粒居民散養的雞,公雞羽毛豔麗,身形長而瘦小,但是一雙大長腿足夠讓它恣意奔跑。

樹下有賣棕糖汁的男人,摩托車上擺著一串棕櫚果,幾枝像觸角一樣一尺多長的棕櫚花棒,上面沾滿了花蜜。

他打開掛在車尾部的竹筒蓋子,倒出和甘蔗汁一樣的顏色的棕糖汁,口味截然不同,有一種咖啡因的味道,在冰塊作用下涼涼的,甜而不膩,沁人心脾。我瞬間愛上了這個東西,幾個人喝到剛剛過癮。

女皇宮是很隨意的叫法,另一個名字是班蒂斯蕾。建築的尺寸明顯小巧精緻了許多。一說是女人的雕刻,似一段段精緻的織錦。

吳哥城,一千個人有一千種領悟

女皇宮的所有門楣、廊柱都精雕細刻,極盡手藝之精湛。一塊塊壘起來的塔樓上,還雕著小塔。玉米型的一座座塔並不高,但整個建築群玫紅色的砂岩上佈滿了紋飾和神像,一種無與倫比的建築風格,讓人眼花繚亂。

我在宮中行走,皇冠狀的塔門上盡是雕琢的浪花,諸神在花冠上有各自的位置。猴王、獅王、戰馬、戰車形成一幅靈動的畫面,極盡奢華的紋飾讓整個塔門華麗莊嚴。

門外幾座猴子石雕單膝跪地,頭上像是獅王的配飾。這裡的門柱上沒有阿普薩拉,有的只是棕紅色的錦緞,血色的過往。

蔣勳想象自己是昔日的一位匠人,我什麼也不是,只是烈日下,風中的一個過客,千百年之前,千百年之後……

作者:林之眉,皓然成長、推麼推文化傳媒簽約作者。 獨行的詩人,痴迷的語者。寫貼近靈魂的文字,給你力量,為你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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