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王家衛這個名字一說出口,自帶一種文藝情節,作為文藝青年的豆瓣影評清單裡常年躺著的一個人物,外界對他的評價隱隱有兩極分化的趨勢。


愛者為之痴痴欲狂,看他電影宛若喝了維他檸檬茶,爽過嗑大麻。


不屑者認為王家衛電影有著固定的裝逼格式,無非就是孤獨的放逐者加上內心情緒化的獨白以及獨特的鏡頭語言,營造出“王家衛”的範式,總也跳脫不開這三板斧。


但這三板斧卻總是出人意料的好用。


無論外界對於王家衛有何觀感,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沒有了王家衛的地球依舊轉,但是地球上的人們少了一種看待美的觀感。


01


《旺角卡門》是王家衛的處女作,不論你是否看過這部電影,有一個表情包總會縈繞在你心頭,在特定的時刻脫口而出,那就是張學友飾演的烏蠅哥,神態兇狠說出的那一句“食屎啦你”。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旺角卡門》有明顯的劇本痕跡,屬於中規中矩的黑幫片,但裡面讓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阿華為了烏蠅甘願赴死的深厚情誼,而是縈繞在底層混混身上那種強烈的孤獨。

也正是這種孤獨使王家衛初露頭角。

阿華和表妹阿娥的愛情就像是《羅馬假日》當中的公主與落魄記者之間的愛情,只有在特定時刻、特定場景才能激發,除此之外,兩人人生軌跡無法並行,註定無疾而終。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阿華的孤獨在於他黑幫生活的不確定性,一開始鮮血和暴力能使男性荷爾蒙迸發,久而久之,他厭倦了無盡的漂泊。

王家衛鏡頭中的人物始終和世界存在一層疏淡的透明隔膜,放逐在自己世界不斷沉淪,帶著一種強烈的自戀和自我滿足。

《阿飛正傳》中的旭仔就是如此,他遊離於良家婦女蘇麗珍和妓女露露之間,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片中旭仔就著音樂,在狹窄逼仄的房間中跳著曼波舞,自我陶醉。

此時他身上帶著嬉皮士般的性感,這種性感和《春光乍現》當中何寶榮和黎耀輝之間的那段探戈表達的性感完全不一樣,它是自我的、封閉的。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飾演警察的劉德華是一開始決定的男主角,正式開拍後,張國榮飾演的旭仔深深吸引住王家衛藏在墨鏡後面的目光,這個一向任性隨意的導演立馬決定將戲份傾斜給旭仔,拉警察做陪襯。

於是有了後來的《阿飛正傳》,使得“阿飛”成為香港社會的獨特意象,成了香港迴歸前香港市民心態的寫照:

迷茫的找尋自己的根。

“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旭仔這句話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寫照,其實也是王家衛的內心獨白。


02


王家衛1958年出生於上海,五歲跟隨父母南下香港,漂泊是他人生避不開的一個主題,他的父親是個海員,整日和大海打著交道,留下自己和母親在香港相依為命。

所以在《阿飛正傳》裡,旭仔是香港人,養母卻操著一口上海話,吳儂軟語與粵語的對碰不是一種偶然,而是他潛意識中將自己代入旭仔,表達他對於失根的感受。

《阿飛正傳》口碑尚佳但票房慘淡,這一把豪賭雖讓影之傑公司輸了個精光,卻讓王家衛打響了自己的名號,在當年的金像獎上一舉橫掃“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攝影”、“最佳美術指導”五項大獎。

自此,王家衛這個墨鏡酷男形成了許多影迷心頭的白月光。

王家衛嘴上說著“感謝鄧光榮先生(影之傑公司的老闆)對《阿飛正傳》義無反顧的支持,”另一邊卻和劉鎮偉一起創立澤東電影製作公司,投入到了新電影的創作中。

自己掌握節奏,天馬行空拍東西的感覺真好,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王家衛和劉鎮偉合作做公司非常互補。

王家衛那都不叫拍電影,那叫熬電影。

劉鎮偉作為導演的風格就是雷厲風行,唯快不破。

《東邪西毒》拍攝週期將近兩年,搞笑姐妹篇《東成西就》27天搞定賀歲檔上映;古惑仔系列在94年半年三部,《東邪西毒》終於上映了;《無間道》拍了兩個月不到,《一代宗師》十年磨一劍……唯一一次王家衛趕上了劉鎮偉速度的就是《重慶森林》,兩個月創造出讓昆汀·塔倫蒂諾驚歎的作品。


《重慶森林》就像是為了應付老師而匆忙交上去的作業,結果廣受好評,王菲憑此獲得金馬獎最佳女主提名,梁朝偉又捧回了一座金馬獎盃,而王家衛也因此獲得國際矚目。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90年代對王家衛來說就像蛇銜尾一般,開始即是結束,結束也是開始,沒有任何改變。

電影始終圍繞著梁朝偉、張曼玉、張國榮等明星展開瞋痴愛怨的故事,班底還是金牌攝影杜可風,剪輯加美編張叔平這一班老夥計,電影中所表達的情感往往是收緊的,含蓄的。

在風格上呈現出“套路”,容易讓挑剔的觀眾感到視覺疲勞。


所以我們能看到作為《重慶森林》中最後一個故事獨立製成的《墮落天使》反響不佳,可是00年的《花樣年華》讓我們看見,王家衛還有故事可以講,並且講的很好。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花樣年華》在香港營造出一種老上海韻味,狹長的弄堂樓梯、張曼玉搖曳的旗袍下襬甚至是金雀餐廳裡的綠茶杯,就像電影中的畫外音:那些消逝了的歲月,彷彿隔著一塊積著灰塵的玻璃,看得到,抓不著。他一直在懷念著過去的一切;如果他能衝破那塊積著灰塵的玻璃,他會走回早已消逝的歲月。

我們隔著熒屏這塊“積著灰塵的舊玻璃”,隔著王家衛的墨鏡,穿過玻璃直達《花樣年華》的故事。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就電影淺層而言,蘇麗珍和周慕雲之間是純粹的柏拉圖關係,在一個道德層面兩者配偶出軌的大前提下,觀眾對兩人的曖昧秉持理解支持態度。

王家衛在電影上映前也猶豫過是否添加性愛鏡頭,但出於觀眾視角的考慮,維持剋制的鏡頭表達語言,含蓄指出兩人的親密關係。

如果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和我一起走?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蘇麗珍和弗朗西斯卡都面臨過這個充滿誘惑力的選擇,可是她們都沒有出走婚姻,對於渴求愛情能有happy ending 的觀眾來說,聽上去走了也不錯。但不離開才是對一段感情的昇華,超脫朝朝暮暮、柴米油鹽的羈絆,將瞬間化為永恆,雋永而真摯。

《2046》是《花樣年華》的續集,但我不願用這樣的想法想它,讓《花樣年華》就此停在梁朝偉像樹洞傾訴的那一刻,不是更加完美嗎?

03

墨鏡是王家衛的buff,套上墨鏡後,王家衛就是最能折磨人的片場掌控者,為了追求電影效果無所不用其極,堪比黑澤天皇。

關於他的墨鏡有三個說法,一者說王家衛深受歐洲新浪潮電影風格的影響,崇拜戈達爾等新浪潮電影大師,為了表達致敬,一直帶著墨鏡。


另一種說法是王家衛眼睛一直不太好,在《旺角卡門》拍攝期間因為熬夜剪片子把眼睛熬出毛病,去醫院就診後醫生建議帶墨鏡緩解用眼疲勞,避免強光直射,所以才在採訪等公眾場合帶墨鏡。

最後一種說法有種小說色彩,被第一任女朋友甩掉的王家衛和朋友到酒吧買醉,和朋友吹水打賭,待會在他們視線中無論是誰,第一個踏入酒吧,王家衛就去追她。結果踏入酒吧的是戴著墨鏡的陳以靳,他未來的妻子。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兩人迅速墜入愛河,墨鏡就是定情信物,所以去哪都不摘下它。

這三種說法何為真何為假我並不知曉。

但我覺得,久而久之,墨鏡成了王家衛對外形象的一部分,成了傳達信息的另一種語言。

正如他面對記者提問時的回答:“我相信這個就像你的制服一樣,上班的時候穿這個東西,下班的時候,你就會有一些自己空間,比如我出去和孩子們、家人一起時,就不需要這個東西。因為基本上人家不會知道這個事。”

墨鏡成了儀式感的一部分,帶上墨鏡他是王家衛導演,可以淡定地坐在片場指揮演員再來一遍。

脫掉墨鏡後,他才是王家衛本人,在香港的大街小巷中穿梭自如不受名利桎梏。


我很奇怪的是,電影中那些男男女女複雜的愛情其實他都沒有經歷過,為什麼能拍出那種效果?

他的墨鏡底下似乎藏著一個內斂而豐富的世界。它很吸引人,精緻而蒼涼。

在他的電影中,我們可以跟隨那一個個破碎的鏡頭,感受那些如詩一般沁入心靈的臺詞,沉浸在一種王氏氛圍,想象著我們沒有經歷過的60年代的香港,想象著那混亂擁擠但又雍容華貴的氣息。

或許這就是天才……

借用《阿飛正傳》裡的一句話作結: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時之前的一分鐘,你跟我在一起,因為你我會記住這一分鐘。由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分鐘的朋友,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我明天會再來。

朋友們,再會。


華語電影絕不能缺少了這個導演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