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司馬懿:儒梟 隱雄 全才

真實的司馬懿:儒梟 隱雄 全才


在人才輩出、群星薈萃的三國時代,比起個性鮮明的曹操、高風亮節的荀彧、八面玲瓏的賈詡、志氣雄遠的諸葛亮、英姿倜儻的周瑜等英雄奇士來,司馬懿無疑是一個神秘的有些乏味的異數。


他像一匹孤狼一樣遊移於漢末建安年間,又如一座奇峰一樣平地崛起於曹魏黃初、太和、青龍、景初等年間,最後更是在曹魏正始、嘉平年間濃墨重彩地給自己描下了“一鳴驚人”的大手筆!所有的人,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司馬懿,原來竟是整個三國最後的也是最大的贏家。

  

自古以來,司馬懿都被人們指斥為“野心家”、“陰謀家”的代表。“老奸巨猾”、“老謀深算”,幾乎是他從古到今都難以擺脫的個人標籤。

  

然而,僅僅憑著“野心家”、“陰謀家”這兩個稱號,就可以給司馬懿蓋棺論定了嗎?趙高、董卓、李林甫等這一流的貪權嗜利、禍國殃民之輩,能和司馬懿相提並論嗎?司馬懿在他生前,可是實實在在的“伊尹”、“周公”形象啊!


他的清廉剛正、才能出眾,可是朝野公認的——曹植就曾經這麼稱讚他:“魁傑雄特、秉心平直。威嚴足憚、風行草靡。在朝廷則匡贊時俗、百僚侍儀;一臨事則戎昭果毅、拆衝厭難。”他的政敵丁謐、畢軌等也不得不承認:“司馬懿有大志而甚得民心。”


如果司馬懿所開創的晉朝沒有在後來沒落得那般慘淡,如果“八王之禍”、“五胡亂華”的悲劇沒有發生,司馬懿在中國歷史上所享有的榮譽至少應該不會比隋文帝楊堅差。司馬懿其實是替他那些無能的後代揹負了太多的罵名。

  

平心而論,就單從司馬懿本人一生的所言所行、所作所為來看,他幾乎是沒有多少遭人指摘之處的。在他漫長的一生之中:像曹爽一樣浮華奢侈、敗國亂政之舉他沒有;像曹丕一樣勞師動眾、急功近利之舉他沒有;像曹操一樣弒後逼君、獵取九錫之舉他也沒有。


我一直認為,雖然曹操自稱“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其實,他這個“周文王”,當得還不及司馬懿這般圓融、到位。

  

在我看來,司馬懿算是古代從政之士的一個完美典範:儒家經典中“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最高理想成功模式,完全被他演繹得無人能及!


《晉書》上稱他“少有奇節,聰明多大略,博學洽聞”,你能說他修身做得不好?


調教出了司馬師、司馬昭這樣兩個足以“子承父業、繼往開來”的麟兒,你能說他齊家做得不好?


興軍屯而積糧,拔俊傑而備用、建綱紀而立威,取鄧艾於農瑣,引州泰於行伍,委以文武,各善其事,你能說他治國做得不好?


掃平內敵、壯大國力,給子孫們奠定“肅清萬里,總齊八荒”的堅實基礎,你能說他平天下的功夫不夠?

  

具體而言,司馬懿的身上有三重特色是十分鮮明的:儒梟、隱雄、全才。

  

司馬懿是貨真價實的儒梟。而且,他決不是王莽那樣“為儒而儒”的偏執狂。《晉書》上稱他:“伏膺儒教”、“常慨然有憂天下心”,這總讓我聯想起另一位憂國憂民、以天下為己任的儒學政治家范仲淹。但范仲淹的功業哪裡堪與司馬懿相比?


他力抗西復元昊而無功,推行“慶曆新政”而不終,徒有濟世之心而乏理亂之才,不如司馬懿遠甚!司馬懿開創的晉朝初年也曾出現過有“天下無窮人”的“太康之治”——雖然它來得短暫,但也是司馬懿“愛民而安,好士而榮”的施政綱領在他後代手中的貫徹和落實。


司馬懿的一些隻言片語更是透出了濃濃的一股儒家雍雅氣息:“賊以密網束下,故下棄之。宜弘以大納,則自然安樂。”明末大思想家王夫之在《讀通鑑論》中亦這樣評價:“司馬懿執政,而用賢恤民,務從寬大,以結天下之心。於是而自縉紳以迄編氓,乃知有生人之樂。”對司馬懿的儒道治國進行了肯定。

  

我們還可以看出,司馬懿的許多舉措都打上了深深的儒家烙印:他一生最為推崇的人,不是武功蓋世的曹操,而是一代儒宗荀彧;他的親家翁,是曹魏著名鴻儒、經學大師王肅;追隨他一道翦除曹爽的政治盟友,如高柔、王觀、孫禮等都是海瑞一樣的忠臣雅士。


即便是在殄滅曹爽一黨之時,他也是以儒道為標尺來拿捏著分寸的:夏侯令女割鼻明志守節,魯芝護主盡忠而甘願受法,儘管他們是敵對一方,卻都受到了司馬懿的嘉獎與寬待——夏侯令女的事蹟還被寫進了《晉書·烈女傳》,而魯芝後來則一直做到了晉朝的鎮東將軍、陰平侯之位。這比起袁紹器小量狹、惱羞成怒而濫殺臧洪、陳容等義士的荒悖之舉來,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但同時,司馬懿剛重凌厲的梟雄本色亦是溢然不可輕掩:該狠則狠,該猛則猛——他對遼東公孫氏割據勢力的連根拔除,對曹爽和王凌等政敵的趕盡殺絕,完全沒有了脈脈溫情,純然一派肅殺森嚴之氣。儒梟就是儒梟,再怎麼儒化,他的人格底蘊還是梟雄之質。

  

司馬懿是深不可測的隱雄。什麼是“隱雄”?“隱雄”就是指將韜光養晦、沉潛篤實之功做到登峰造極的梟雄。他的雄心壯志,決不弱於曹操、劉備、孫權等亂世世梟雄當中任何一人;他的真才實學,也決不次於郭嘉、諸葛亮、周瑜等俊傑奇士中任何一人。但他為了在合適的時機“一鳴驚人”,“一飛沖天”,他便自覺而主動地完全把它們隱藏起來,收入“鞘”中,伺機而動。

  

在隱忍潛伏的同時,他還善於未雨綢繆、見招拆招,運用“四兩拔千斤”的巧妙手法及時消除各方面的威脅與危機:當曹操對他深懷猜忌之時,他察言觀色、審時度勢,連忙抓住機會奉上“漢運垂終,殿下(指曹操)十分天下而有其九,以服事之。孫權之稱臣,天人之意也。虞、夏、殷、周不以謙讓者,畏天知命也。”


一段勸進之言,便立刻說到了曹操的心坎裡,一躍而任丞相府的心腹要職——主簿、軍司馬、長史!當魏明帝曹睿臨終前對他疑慮重重之時,他雖身在遼東卻以“人臣無私施,推美歸於上”的方法向曹睿表達了自己的絕對忠心,從而保住了自己的顧命輔政大臣之位。


司馬懿真的是一位“踏平坎坷終成大道”的隱雄:為了徹底實現自己“肅清萬里,總齊八荒”的大志,他數十年如一日地蟄伏隱忍著,暗暗磨礪著自己的鋒芒、強化著自己的實力,無論是居廟堂之高還是處邊疆之遠,始終是那樣穩居若泰山地頂住了來自對手、來自命運的一次次打擊與挫折。


“芻牧之間,悉皆臨履”的卑瑣生涯,未能磨滅他有朝一日掀天揭地的勃勃雄心;陳矯、高堂隆等政敵的明攻暗算,於他而言亦不過是秋風過耳,不值一提;面對小輩曹爽的欺侮和排擠,他也是裝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這一切,都源於他心理素質的無比堅韌與無比強大!喜怒哀樂悲憂驚懼,所有的一切情緒,在他胸中被調控得深沉如海、波瀾不生!

  

他無畏無恐,當刺客的利劍就抵在自己的喉結上,他卻依然扮成風痺之狀而“堅臥不動”——須知:那一年,他才二十九歲!

  

他無怒無嗔,當諸葛亮送來“巾幗之辱”而激得帳下諸將個個火冒三丈之時,他卻依然笑稱這是在誇讚自己用兵“靜如處子”!

  

他無喜無縱,無論取得了什麼樣的成就和勝利,都不會讓他稍稍麻醉,他總是繼續埋下頭來冷靜沉著、苦心孤詣地把握著大局、規劃著未來……

  

司馬懿就是這樣一位隱雄:韜晦隱忍之功堪稱出神入化,七情六慾完全做到了收放自如,理智和意志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最後,他是一位集張良帷幄之智、蕭何匡濟之賢,韓信用兵之能於一身的全才。在經國遠略方面,建安二十年之秋,他進獻了趁劉備與孫權交爭江陵之際乘隙吞蜀的妙計,可惜曹操沒有采用,失去了統一天下的一個良機。


建安二十四年之冬,穩坐許都、聯吳制蜀、翻雲覆雨的方略是他給曹操建議的,結果“武聖”關羽被幹掉了,諸葛亮的“隆中對”被徹底破壞了。在內政實績方面,軍屯興國、通漕淮南、開墾隴西等宏圖是在他手底完成的,這些後來成為了魏國真正強大的關鍵。


在軍事作戰方面,西擒孟達、東拒諸葛、北平公孫、內夷曹爽、外襲王凌,神略獨斷,征伐四克,更是他的赫赫戰功。他的軍事才能之高超,令吳國國主孫權也不得不為之畏服:“司馬懿善用兵、變化若神,所向無前!”的確,像他這樣一個合梟將、賢相,策士三才為一體的全能型高手實在是古今罕見。


而且,他最高明的一點是——身負大本大源、大器大材,隨時準備著接受命運的考驗與挑戰!在什麼時候、什麼環境之下,需要突出自己哪一方面的能力以脫穎而出,他一向對此算計和把握得十分精確!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漢末三國這樣一個競爭激烈的大時代裡悄然無聲而又不可遏制地勃然崛起、後來居上!


儒梟、隱雄、全才,是司馬懿整個人格形象的三面側影。朱元璋是“梟而不儒”, 剛猛有餘而文治不足;王莽是“儒而不梟”,有心復古而無力治今;張良是“隱而不雄”,清虛自持而避權棄世;曹操是“雄而不隱”,鋒芒畢露而處處樹敵;諸葛亮是“全而不才”,面面俱到而樣樣不精;曾國藩是“才而不全”,為將則常敗而為相則迂鈍。


他們每一個人比起司馬懿來,似乎都缺了那麼一點。所以,你不能不承認,司馬懿堪稱是空前絕後的一個奇蹟。所以,中國歷史上只有一個從儒生變為開國之君的梟雄,他就是司馬懿。

  

無論後人如何刻意抹黑,司馬懿本身素質所散發出來的奇光異彩,永遠也不是歷史的塵垢所能掩蔽的。你越走近他,就越會深深地感到:假如有合適的機緣、合適的環境、合適的自我激勵,原來一個人內在的潛力居然能夠如同火山一般噴發到這麼高、這麼遠、這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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