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棲綠池上:始亂終棄,元稹第三段情灑落在才女薛濤身上

雙棲綠池上:始亂終棄,元稹第三段情灑落在才女薛濤身上

雙棲綠池上:始亂終棄,元稹第三段情灑落在才女薛濤身上


元稹、白居易的成就,當然在於各自的新樂府名作。但是,他們的詩才卻可見諸各自的律絕。與白居易的如此狀景功夫相應,元稹的過人之處在於訴情:“昔日戲言身後意,今朝都到眼前來。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尚想舊情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這是元稹悼念亡妻的《遣悲懷三首》之二。首聯是一腔悲切,撲面而來。頷聯、頸聯轉入日常細節,睹物思人且見婢思舊。尾聯乃一聲長嘆,將悲情散發開去,引出一句千古絕句:“貧賤夫妻百事哀。”

倘若說白居易是位趣人,那麼,元稹則是個情種。此悲之切,後世宋詞之中,能夠與此相類者,恐怕也就是蘇軾的“十年生死兩茫茫”了。或者說,在“貧賤夫妻百事哀”之後,正好可以跟上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

元白二人,白樂天一生閱女無數,卻從來不曾像元微之這樣愛過痛過。相反,元微之一生三段愛情,每一段都以悲劇告終。白樂天在女人堆裡不過圖個歡樂而已,元微之卻在愛情面前一次次撞得頭破血流。第一次愛情,因為門第緣故,忍痛割愛。後世對此頗有始亂終棄的非議。應該說,非議沒錯,但元微之的選擇也有其選擇的合理性,雖然不合情,但合理。所謂合理,是合當時的風氣之理。因為當時要進身廟堂,婚姻是繞不過去的一個門檻。

元微之選擇了京城高官韋夏卿愛女,此前白樂天也同樣娶京兆尹楊虞卿之妹為妻。但這並非是元微之負心之舉,此後尚有《鶯鶯傳》為證。

可嘆的是,後人不知悲劇之痛,擅將勞燕分飛改作奉旨成婚。《西廂記》在立意上完全曲解了《鶯鶯傳》。當然,此乃後話,略過不表。

元微之的第三段情灑落在著名才女薛濤身上。從大家閨秀到風塵女子的身世,已然令人唏噓,但薛濤的才華更令人驚歎。當年曾因《謁巫山廟》一詩令中書令韋皋拍案叫絕,又曾因《十離詩》軟化過韋皋打發她的心腸。這是《謁巫山廟》:“朝朝夜夜陽臺下,為雨為雲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此作即便讓白樂天讀了,也會震撼不已。不僅驚其詩才而且嘆其一語中的:王朝世界裡的權男莫不如是。

這是《十離詩》之其六,《珠離掌》:“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只緣一點玷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

先是一番晶瑩的明珠形象,然後是一聲哀婉的嬌嗔,人家不過有點小小的過失,就被你斷然遺棄。那韋皋讀了怎能不柔腸百轉?更不用說,前面之四《鸚鵡離籠》已經認錯在先:“隴西獨處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裀;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換人。”

元稹遇上如此才情並茂之女,情不自禁是當然的。儘管對方已是人到中年,但那樣的風韻,舉世罕見。這場姐弟戀,最後雖然以天各一方收場,但也留下了永世長存的印記。一者是薛濤熱戀元微之時寫下的《池上雙鳥》:“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

一者是彼此分離後,薛濤的思念之作,《春望詞》:“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復哀吟。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此作宛如一個異常美麗的句號,綴入在繁星點點的夜空裡。在競相言志的唐詩叢中,此作猶如一聲哀嘆,化作一道流星,閃亮劃過。

在這樣的才情面前,元稹顯得很輕很輕,《鶯鶯傳》也輕淺。可能正是這樣的輕淺,使元稹的《連昌宮詞》讓人讀來感覺平淡無奇。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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