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早上悲催的發現床單上的一片紅之後,意識到一月一次煉獄一樣的折磨又來了。想著一會兒跟陳默請假去醫務室呆一會兒,匆匆的將髒床單衣服換下,喝了杯熱水就和往常一樣百米衝刺到操場,不對,這次是五十米衝刺,速度慢了很多,所以在集合後才到。人要是背的話,喝水都塞牙。千不該萬不該,平時人影都見不到的總教官,就站在我們班旁邊。我再他‘異常關照’的目光下,手足無措,看了看前面的陳默,這傢伙也沒不給我點提示。我只能挪進隊伍裡。果然,剛站住,就聽見總教官洪亮的聲音喊道,
“你,出列”
這一聲命令,全操場的同學都能聽到了吧。
“是,”我走到他面前。
“為什麼遲到!”
“報告教官,起床晚了,”說完周圍一陣鬨笑。
“軍人允許遲到麼?”
“不允許!”
“軍姿一小時!其他同學開始訓練,教官過來!”
北京30多度的天氣下,站軍姿的體驗就是瞬間衣服被汗水溼透。偏偏趕上這種特殊時期站軍姿,不一會,小腹就開始疼,漸漸的開始抽筋一樣的旋轉著疼,被錐子戳一樣,感覺血在不停地流。好想蹲下,趴下,最好是能躺下,怎麼這麼背。額頭上的汗越聚越多,順著臉頰往下淌,也不敢用手擦。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看著眼前的陽光,光線不斷地重疊,漸漸模糊,倒下的時候只看見了向我這邊衝過來的陳默。
周圍站滿了圍觀的同學,
“讓開!”
陳默一把抱起面無血色的我,在全操場人的注目下,向醫務室跑去。緊跟著陳默的是我的三個室友。到了以後,陳默邊喊醫務室的阿姨,邊將我的帽子和外套脫下來,醫務室的阿姨看著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泛白的我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
“中暑,阿姨——”陳默話沒說完就被張楠打斷了,
“阿姨,她不單是中暑,她今天例假。”
“例假還在太陽下曬,知道今天多少度麼,這不是胡鬧麼!”
“都讓開,先讓她喝點白開水,緩一下。不用這麼多人圍著,添亂,都回去吧,一個人留下就行了。”
“你們回去吧。”陳默繃著臉,
“可是,教官,你不回去我們也沒法訓練。”亞茹說,
“我找人替。”
“哦,好。”亞茹看了陳默一眼,轉身就走。張楠和欣陽看了看陳默那近乎冷血的表情,也不敢再說什麼,回去了。
我睜開眼的時候,陳默在用紙巾很小心的擦著我頭上的汗,眼神清涼的如一灣水,
“醒了就別偷看我了”
“我哪有,”
真是的,剛看一眼就被拆穿,我不要面子的啊。
“下次不管對面站著的是誰,不舒服就直接說出來。”他一字一頓的說。
“那個教官多兇你看見了沒,”
他輕敲了一下我的頭,“那也沒必要理他,照顧不好自己的時候,沒必要照顧別人的情緒,”接著又說,“怎麼還出這麼多汗,還難受?”
“嗯,知道女生多辛苦了吧。”我衝他眨了眨眼。“所以你今天別兇我了,我病著呢。”
“我有兇過你?是不是混熟了,什麼話都說。”邊說邊又輕輕的擦著我腦袋上的汗。
“你讓我踢正步的時候可沒少兇我,帝國主義的壓迫,”猝不及防的又被他敲了一下腦門,力道明顯比第一次重一些,
“都病成這樣了還知道控訴我,”
我努了努嘴,沒理他,他那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眉眼間有了笑意。
醫務室的阿姨過來了,問我,
“怎麼樣了,好些沒”
“好多了,謝謝您,阿姨。”
“一會兒回去好好休息,多喝點紅糖水,你體質比較弱,以後這種時候儘量避免運動。”
“嗯,知道了。”
“聽見了麼,你體質比較弱,所以別亂逞強。”他一臉很懂得樣子看著我說。
“你又知道了,這又不是你閒著沒事單訓練我的時候了。”他作勢瞪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和陳默之間的對話就越來越放肆了。果然熟了之後就不是高冷的酷酷的樣子了,等一下,我是說熟了麼...好像也並沒有很熟...只不過每一次出糗的時候他都在,每一次受傷的時候都是他幫著解決。
“陳默啊”
“嗯,怎麼了?”
“我們算是朋友麼?”我小心翼翼的問了他一句。
他坐在我的床邊,手拄著下巴,抬起頭,注視著我的眼睛快五秒了之後才說,
“嗯,現在是朋友。”
他說完這句話,空氣裡原本的燥熱瞬間被他的話帶來的寒意蒸發掉了,‘現在’是朋友,只是現在而已。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會發生,軍訓以後應該就不會再有什麼聯繫了吧,和我想的一樣,那是像病人知道命不久矣的痛苦,從此掙扎在希望邊緣,和被判處死刑的犯人一樣,時時刻刻惦記著臨行,這是一段,我不該抱有任何期待的關係。
我苦笑的點了點頭,裝作玩手機的,避開了他的眼神。
“陳默,我困了,你先回去吧。”
“睡吧。”
我翻了個身,背離他坐著的那邊,肚子還是很疼,而心裡的失落感讓我心裡像沉了一塊大石頭,嗓子彷彿吞了什麼東西,無論如何也都咽不下去。也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無意識的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之後,陳默已經不見了。
我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一步一步挪回了寢室。像是耗盡了體內的真氣一般,躺在床上又熱又疼,出汗還流血,也沒吃飯,累到虛脫。正在床上癱著的時候,隱隱約約感覺寢室好像有人敲門,但是仔細轉念一想,這時候大家都在外面軍訓,怎麼可能會有人回來。然而,緊接著寢室門竟然開了,嘎吱一聲,嚇得我一頭冷汗,第一反應是,這個時候要是遇見小偷,我就閉著眼讓他隨便拿吧。沒想到是宿管阿姨,阿姨輕輕地問了句,
“有人在麼?”
“我在,”我有氣無力的說。
“哎呦,同學你在啊。這我就放心了,樓下有個男同學非讓我上來看看,怕你出事,我拗不過他呀。”
男同學?我趕緊摸了摸身上的手機,因為軍訓不讓帶手機,所以一直都是靜音。果然,屏幕上赫然寫著來自陳默的十二個未接來電。
“我沒事的,阿姨謝謝您啊。”
“沒關係,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喂,陳默,我手機靜音了,”
“嗯,我怕你出事,讓阿姨去看了一下。”他的語氣明顯很著急。“沒事兒就好,你接著睡吧,醒了吃點東西,我晚上讓你舍友帶給你。”
“謝謝你啊,陳默。”
“睡吧,聽話,那我掛了。”
一邊知道可能隨時都會失去陳默的這種細緻的關心,一邊又難以掩飾內心的欣喜,總覺得開心的不真實,可依然貪戀這種小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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