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亞小島,做一場不會結束的夢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亞小島,做一場不會結束的夢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亞小島,做一場不會結束的夢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亞小島,做一場不會結束的夢

野馬,冰凌

廣袤與寂靜

在西伯利亞貝加爾湖

編織夢境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位於西伯利亞的貝加爾湖在地圖上看起來很小,但這只是因為環湖都是俄羅斯的領土。坐落於西伯利亞南部腹地,這片碧藍的水域離不開一個“最”字。它是世界上水容量最大的湖泊,約佔全球流動淡水總量的 20%;它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泊,最大水深超過5,000英尺(約合1,600米);據稱它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湖泊,距今已有2,500萬年曆史,最早由地殼斷裂導致河床下陷而形成。

儘管貝加爾湖名聞天下,但在金秋時節,樹葉開始凋零,嚴冬尚未降臨之際,這裡竟然沒有被成群的遊客所佔領,簡直稱得上是個奇蹟。話說回來,要是我的經歷值得參考的話,前往湖中第一大島奧爾洪島(Olkhon) 的旅途真是費盡了周折。

奧爾洪島上山巒起伏,北部森林茂密,另有一片面積為紐約市大小的草原,常駐島民僅有1,500人。多數遊客會選擇長達數週的西伯利亞大鐵路之旅,然後沿途到奧爾洪島上參觀,只不過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貝加爾湖如此廣闊,會使你輕易忘掉這只是一個淡水湖。

我的旅程始於炎熱的一天,當時我在俄羅斯駐突尼斯大使館內外奔波,試著申請一張記者簽證。之前不知因為什麼複雜的規定,使館沒能讓我提早拿到簽證。我匆匆跑了4趟自助提款機,還去了兩次網吧,最後終於領到了簽證。第二天,我就坐上了飛往莫斯科的航班。結果申領記者證的時間從1天延長到了3天,我不止一次取消又重訂了航班。莫斯科冬日第一場雪降臨時,我正巧被困在了室外,城裡大大小小的酒吧也多了一名異鄉熟客。最後,我終於辦齊了證件,登上了另一架航班。

只有當你飛越了俄羅斯的上空,你才會意識到這個國家有多大。經過 6個小時的航程後,我降落在了伊爾庫茨克(Irkutsk)。有點兒羞愧地說, 我知道這座城市僅僅因為它是桌遊《戰國風雲》( Risk )裡的戰略要地。

在木屋間遊蕩了一夜後,我坐上了一輛小型麵包車。司機帶著我們在西伯利亞的鄉村飛馳,速度快得嚇人。他開車朝路面上一個又一個凹坑衝去,就像衝浪者發現了浪頭一樣歡欣不已。5小時後,我們抵達了一個小渡口,然後從陸地穿過狹長的海峽,登上了奧爾洪島。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胡日爾鎮上的土路以及傳統木製結構民居

一旦踏上了小島,道路——至少是瀝青路面就難覓蹤影。稀少的車流中,方方正正的蘇聯烏里楊諾夫斯克麵包車佔據了主流,司機們在由四輪驅動的前行者留下的車轍中進退自如。在島上坐車就好像在做免費脊柱推拿。

胡日爾鎮(Khuzhir)是奧爾洪島最大的村鎮,它看上去就像美國西部片裡的場景。如果有車道的話,這裡的主幹道大約有6個車道寬。只不過它是一條寬闊的土路,每當有面包車隆隆駛過,路邊就會揚起厚厚的灰塵。道路兩邊坐落著一間間小木屋。儘管官方禁止捕撈奧木爾魚(omul),但小餐館裡依舊會供應這種珍稀的白鮭魚,因為長期以來它一直是當地人的主食。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胡日爾,一個坐落在奧爾洪島西岸,塵土飛揚的鎮子,是島上最大的鎮子。

直到最近,俄羅斯工業企業才不再將貝加爾湖當作垃圾傾倒場。奧爾洪島被列入《紐約時報》“2019年52個必去之地”的弔詭之處在於,這裡的自然美景受到了旅遊業等因素的威脅而顯得脆弱。比如中國遊客從北京出發,乘坐短途航班即可抵達伊爾庫茨克。隨著遊客數量的增加,當地人擔心旅遊業會對“聖海”,也就是貝加爾湖的環境產生負面影響。

不過大多數遊客只會在湖邊的利斯特維揚卡鎮(Listvyanka)停留,小鎮距離伊爾庫茨克大約只有1小時車程。而接送遊客前往奧爾洪島的渡船每次僅能容納幾輛汽車,正如在島上接待我的導遊Sergey Yeremeev所說,這是小島自帶的“防止旅遊業井噴的瓶頸”。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島上也能見到旅行團,尤其是在薩滿巖。但由於後勤方面的挑戰,很多大巴士都無法前來。

Yeremeev是個嚴肅深沉的人,他曾在巴黎索邦(Sorbonne)大學攻讀哲學,留著滿臉大鬍子。他迎接我並帶我在島上參觀時,指給我看了4家中國旅館中的一家。中國導遊會帶領遊客在島上觀光,然後帶他們回到旅館內的中餐館就餐。

“我們這些居民不一定能從更多遊客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他說道,“我們得試著改變這一點,要鼓勵遊客接觸當地人,體驗當地生活,讓他們帶著對我們家園和自然美景的尊重離開這裡。”

14年前,Yeremeev和妻子Anastasia從莫斯科搬到了奧爾洪島,試圖遠離城市的喧囂。如今他們經營著這家名為Philoxenia的旅館,它在希臘語裡的意思是 “好客”。夫婦倆在自家頂樓設了兩間客房,從我的房間窗口望去,無疑能看到鎮上最美的日落。這些年來,他們還在街對面開了一家小客棧,窮遊的旅客經常會在那兒歇腳,通過幫主人打理花園、餵羊來支付房費。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Philoxenia家庭旅館的景觀,這家旅館在胡日爾鎮的外緣。

這天早上,我和旅館裡的其他住客一起出發了,他們分別是幾個開了一家立式衝浪板店的俄羅斯千禧一代、一對沿陸路前往越南的比利時夫婦,還有兩隻西伯利亞哈士奇小狗。我們坐上了一輛麵包車,朝北部的原始地帶駛去。司機兼嚮導Igor熟練駕駛著他那輛有30年曆史的Datsun麵包車,沿著土路駛過陡峭的斜坡和狹窄的通道,在高聳的落葉松和松樹林間穿行。

漸漸地,茂密的樹林變成了空曠的草原。每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會看到一團鮮豔的色彩,它們是用五彩絲帶纏繞起來的木製圖騰柱。在當地信仰薩滿教的布里亞特人眼中,奧爾洪島是一塊神聖之地。不過幾個世紀以來,他們信仰的薩滿教受到了佛教影響,我在幾根飄舞的絲帶上認出了梵文。

我們抵達了第一片沙灘,湛藍的地平線廣闊無垠,我不得不提醒自己這是一座湖泊而不是大海。湖水拍打著岸線,在破舊的木製碼頭上形成了冰柱,距湖濱30米處的小漁村裡空無一人。後來我才知道,奧爾洪島過去一直是流放之地,而這些位於佩先卡湖灣(Peschanka Bay)的小屋曾在二戰期間充當古拉格集中營,異見分子和戰俘都曾被迫在一家商業漁場裡勞作。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貝加爾湖的奧爾洪島是當地布里亞特人心中的神聖之地,湖邊可以看到他們所立的圖騰柱,這些人們信仰的是受到佛教影響的薩滿教。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被綵帶包裹的圖騰柱標誌著薩滿巖的入口。

接著我們繼續向北,在另一處海灣邊停了下來。這次我們遇到了其他遊客,兩個穿著厚羊毛衫和迷彩褲的男子拿著釣魚竿從我們身旁走過,消失在沙灘盡頭一塊裸露的岩石背後。我離開了隊伍,慢慢靠近了一群野馬。寂靜中,只有灌木叢冰地上悶悶的馬蹄聲在耳邊迴響,聽上去彷彿是鼓槌在敲打枕頭。馬群躲進了一片茂密的落葉松木林,此時秋風已經讓樹葉染上了鮮亮的黃色。雖然戴著手套,但我的手指都凍僵了。回到隊伍時我正巧趕上了午餐時間,我用冰冷的雙手捧著熱乎乎的碗,把裡面的魚湯一掃而光。

日落時分,我們來到了小島的最北端Mys Khoboy。樹木和石堆被布里亞特人(Buryat)包裹在熟悉的絲帶中,還有一些不算珍貴的寶石和硬幣散落四周作為祭品。夕陽西照,地平線在水中投下倒影,一道粉色彩霞璀璨奪目。我凝視著眼前美景,幾乎忘記了越來越低的溫度,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很少有地方能夠讓自然、而且只讓自然的力量主宰一切,這裡顯然是其中之一。

奧爾洪島之行最後一天,Yeremeev開車帶我穿過茂密的落葉松林。我們駛上陡峭的小山,來到了小島西側的一座望臺前,這裡也是一條步道的起始點。他指了指遠處若隱若現的胡日爾鎮,向我揮手告別,轉身開車回了家。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野馬奔向島上的落葉松林,秋日將高大的落葉松染成明亮的黃色。

我慢慢停下腳步,放下手中的相機,沉浸在廣袤的土地和寂靜之中。下坡走過開闊的草原,沿著通往胡日爾鎮的道路穿過布里亞特人的村莊,我看到村裡的孩子騎著自行車你追我趕,留下身後一團團塵土。就像每個獨行客一樣,我突然很想和人分享此時此刻,讓他們告訴我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像奇異的暮光那般,如一場夢境。而我的願望得到了宇宙的回應。

奧爾洪島上的狗隨處可見。主人放任它們四處遊蕩,到了晚上它們會自己尋找回家的道路。我徒步了兩個小時後,有一隻狗對我特別感興趣。從我走到沙灘邊開始,一隻棕黃斑紋、可能有德國牧羊犬基因的雜種狗就跟在我身後,小心翼翼地和我保持著距離。後來它走上前,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腿。整個下午,這位新朋友和我的距離從未超過6米。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難以分辨它究竟僅僅是一隻在附近閒逛的狗,還是我的守護神。

太陽下山時,我們回到了胡日爾鎮,然後繼續向北前往布爾汗角 (Cape Burkhan),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薩滿巖(Shaman Rock),它是伸入湖中一座由兩部分組成的石陣。這裡被認為是神聖島嶼上最神聖的地方:信徒認為,岩石中的洞穴是貝加爾湖神居住的地方。

我和那條狗抵達時,一群遊客正在落日前自拍,還有個穿著厚厚大衣的女子把頭靠在立於岩石底部的一根圖騰柱上,默默祈禱。我坐在冰冷的草地上欣賞景色,那隻狗於是也躺在我身前遠眺夕陽。太陽落山後,氣溫驟降到零度以下,我不得不去了一家小餐館吃晚飯。狗趴在窗口看著我,直到另外兩隻狗過來把它從門廊趕到了別處。我衝出門去追它,可它卻不見了蹤影。

這天晚上,我與Yeremeev作別前和他聊了聊。他管理著島上唯一的教堂,教堂就坐落在他家的白色柵欄對面。每天早上他會打開大門,供人們做晨禱。到了禮拜日,他還會用複雜的節奏敲響教堂鐘聲。我很好奇他是否像很久之前就居島上的布里亞特人一樣,感到自己與小島存在某種精神聯繫,而被島上自然景觀吸引的遊客又是否會有同感?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 薩滿巖是貝加爾湖最為神聖之處。

“精神聯繫有很多種解讀,它首先取決於能夠激勵你的精神力量。”他回答說,“如果你來到這裡後,生活變得更有意義了,你也開闊了眼界,那麼沒錯,它就有精神上的意義。如果你發現大自然能讓你看清自己遇到的一些問題,那它也有精神上的意義。”

“如果說有一天,一隻狗莫名其妙成了你的守護神和好朋友,然後突然消失了呢?”我反問。

他兩手朝前一伸,示意道:“ 這就對了嘛。”

旅行建議

時機:

奧爾洪島每年有兩個旅遊旺季。夏天,人們會來遠足和游泳;到了冬末冰雪尚未消融之際,遊客則會前來遊覽貝加爾湖的冰封湖面,欣賞由風雪堆積形成的圖案,以及人工雕刻的冰雕。喜歡清淨的遊客不妨在十月中旬,也就是中國十一“黃金週”旅遊潮結束後遊島。這期間秋葉依舊壯麗,空氣清新,而且還不至於太冷。

住宿:

如果你打算在旺季遊島,記得一定要提前預訂住宿。島上大多數是小規模的家庭旅館,條件一般,但相當舒適。不過要是你想找什麼豪華酒店的話,奧爾洪島可能並不適合你。

交通:

許多巴士公司提供往返伊爾庫茨克和奧爾洪島的線路。去程時我選擇了奧爾洪特快(Olkhon Express),它每天都有兩班往返兩地的小巴士,乘客可以在網上提前購票。除非你善於駕駛四驅越野車而且喜歡追求刺激,否則 不建議自駕出行。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撰文:Sebastian Modak

攝影:Sebastian Modak

標題圖片為Dashi Namdakov 創作的雕塑

位於貝加爾湖邊的一座空曠的山丘上

在恍若隔世的西伯利亚小岛,做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