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希望還是絕望,有時僅取決於自己的內心。

《1917》由薩姆·門德斯執導,迪恩·查爾斯·查普曼、喬治·麥凱主演的一部描述戰爭的影片,於2019年12月25日上映。 上映後即受到大家的關注,獲得了第77屆金球獎最佳導演獎、最佳劇情片獎及第73屆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影獎等70多個電影獎項的獲獎或提名,也剛獲得了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和最佳音響效果獎。2020年1月12日,帶著金球獎勝利的光環,《1917》在北美大範圍上映,隨即以3天入賬3650萬美元的成績登頂週末票房榜。豆瓣評分8.5。

對於這部電影,從劇情主線上來說確實很簡單,和《寄生蟲》、《小丑》等相比,劇情本身我覺得並沒有太突出的地方,作為一部描述戰爭的影片從內容上看沒有《拯救大兵瑞恩》的震撼搶灘場面,也沒有《敦刻爾克》的複雜敘事手法,所以它沒有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也在意料之中,但也憑藉在戰爭片中一鏡到底等精湛拍攝手法的運用讓它拿下了奧斯卡最佳攝影獎。

《1917》劇情簡單到一句話就能說明白,1917年4月6日,即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兩名士兵被分派必須在有限時間內前往前線送達撤退任務,否則前線第二軍團的1600名士兵將陷入德軍的陷阱全部陣亡。電影就圍繞著這兩名士兵前往送信之路展開,而電影一鐿到底的展現方式,更容易讓觀眾在觀影時沉浸式地跟隨主演一路前行,電影呈現的每一分鐘就是現實中的每一分鐘,專注於他們的執行任務的每分每秒,為他們緊張、擔憂,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猜想主角們背後的人物關係及背景,當任務完成了,觀眾也隨著輕鬆了下來,這種沉浸式的吸引也是這部電影的成功之處。

對於《1917》自然無法避免地要提及它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但是我卻在它看似簡單的劇情下看到了另外的不同意義。布萊克為救哥哥的全力以赴、斯科菲爾德在送信過程中心路歷程的轉變,希望與絕望在送信過程中不停交替進行,希望即生,絕望即死,人生面對生與死的時候又該如何考量?看似單薄的劇情下,卻被編導暗藏了許多心思,為此本文我將從布萊克的堅定與執著、斯科菲爾德的轉變、戰爭背後的一些思索及電影一鏡到底拍攝手法等四個部分來解讀這部電影為何能獲如此之多的獎項及提名,它能帶給我們哪些思考。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01 布萊克:普世意義上戰場中大多數正義、英勇戰士的代表


對於兩名送信兵之一的布萊克來說,被挑選執行此次任務,一方面因為他具有非常好的方向感,懂得識別地圖;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哥哥約瑟夫就在所需報信的第二軍團服役。所以長官就認為布萊克為了救哥哥一定會拼死完成任務,不得不說長官挑人眼光很準,不僅僅因為布萊克想救哥哥的心理,更因為布萊克本身就具有普世意義上戰士中英勇、正義、使命必達,哪怕犧牲自己生命的優秀品質。

所以在聽到這個任務,想到哥哥和第二軍團的士兵們,布萊克就迫不及待地整穿出發。在電影裡,布萊克展現的是一種善良、充滿正義的戰場士兵形象,看完電影讓我覺得哪怕不是因為哥哥,他也會願意為了拯救這1600名生命不畏困難而奮勇前進。所以面對敵軍的飛機墜毀在面前,他也願意伸出手去援救這個敵軍的飛行員,結果反而被殺身亡,讓人唏噓。

其實看到這裡還是讓我小吃驚了一下,畢竟電影一開始拯救哥哥的使命在身上,又是普世意義上的好戰士,妥妥的男主角人選啊,結果居然沒有堅持到最後,提前犧牲了。

然而當他犧牲後,隨著劇情的發展,我才瞭解了導演為何把看起來膽小、怕事的朋友斯科菲爾德定義為了主角,因為只有他成了主角,才能讓電影本身的內涵提升了,更能讓觀眾體會到影片除了炫技和戰場場面之外的一些人性的思考,而這種思考無疑是深遠及悠長的,也是電影成為經典的所在。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02 斯科菲爾德:兩次心理轉變的意義所在

斯科菲爾德一開始對於接到這個任務也非常不情願,迫於軍令也不得出發,但他卻在布萊克死了之後,接下了這副重擔,穿越重重阻礙,把信息及時送到。而在這其中,他的心理轉變卻突顯了對生與死及人生意義的一些思考,這也是電影意義的所在。

1、初始狀態:我只想享受當下,能活一天算一天

電影開始,斯科菲爾德和布萊克是坐在草地上,他靠著樹閉目養神,當聽到傳令兵和布萊克說話時,他睜開了眼睛,但當聽到傳令兵說讓布萊克挑選一位夥伴去見將軍時,他閉上了眼睛。這一個動作也充分說明,他知道將軍肯定是要佈置任務,而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任務。直到布萊克把手伸到他面前,他才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

接到任務後他一直想找理由拖延,途中更是不斷抱怨,怪布萊克選他出任務,嫌軍中待遇不好。每當路上出現有食物和物資的時候,他總是衝在第一個佔為己有,不管是私藏的火腳三明治,還是德軍基地裡的罐頭,還是農場裡的牛奶。在他眼裡食物才是最重要的,他甚至曾經把另外一場戰役中得到的獎章拿去換了一瓶酒。

從這些細節中,我們可以看出斯科菲爾德曾經經歷過戰役,並且是活下來的倖存者,所以才能獲得獎章。而曾經的戰場經歷,讓他覺得榮耀、名譽這些東西遠比不上食物或者美酒重要,甚至感覺到他對生命放棄了希望,能活著一天算一天。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2、第一次心理轉變:布萊克帶給他的震撼

當斯科菲爾德和布萊克在地道中因老鼠誤觸炸藥導致斯科菲爾德被活埋,布萊克卻不離不棄,把他挖了出來,並且一路拖著他逃出了地道。到了農場後,更看到布萊克居然為了救敵軍飛行員被反殺,讓斯科菲爾德看到了不一樣的生命展現方向,看到了不一樣的活著的意義。

布萊克重傷後,在死之前對家人依然念念不忘,更是提醒了斯科菲爾德,他也是有家人的人,他的妻子也曾在他離家的時候叮囑他。也讓斯科菲爾德開始漸漸明白了生與死的含義,有時候有意義地死去比麻木地活著更重要。

而正是布萊克讓斯科菲爾德有了第一次的心理轉變,讓他願意在之死後,肩負起送信的任務,由一個被動接受任務的人變成了願意主動完成任務。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3、第二次心理轉變:廢棄城鎮裡的女子與嬰兒,喚起了對家人的更深的懷念及對生命的尊重

當斯科菲爾德到達一個廢棄的城鎮裡遇到了一名女子與她撿來的嬰兒,而這一幕再一次讓他想起了妻兒,原本較為自私的他,卻給這名女子和嬰兒留下了他所有的食物。

此刻對斯科菲爾德而言,1600名士兵不再是冰冷的數字,而是代表這些士兵後面的家人和家人們期盼他們活著回去的希望。更加堅決了他奮不顧身也要完成任務的決心,也在這一刻電影的內涵隨著斯科菲爾德的心理轉變,而得到了昇華。

戰爭是殘酷的,但卻也能讓人在戰爭中學會尊重生命和成長,會為了拯救更多的生命不顧一切,雖然這種成長可能會以生命為代價,但這種可能“死”的意義卻遠遠大於麻木“生”的意義。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03 電影所反應戰爭背後有關“希望”與“絕望”的一些思索

1、美景與殘垣斷壁的強烈對比,應襯戰爭的殘酷

影片中,導演用戰場中蘊含的美景和戰爭造成的斷壁殘垣來形成強對比,突顯戰爭的殘酷性。

  • 農場外盛開的櫻花樹對應農場因戰爭而變得破敗的場景。
  • 斯科菲爾德在河流上飄浮著,空中飄下無數的花瓣看似很美,背景卻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 斯科菲爾德爬過屍體的艱辛與第二軍團一名士兵猶如天籟的歌聲。

這一幕幕對比都在衝擊著觀眾的視覺,震撼著人心,悲劇就是把美好撕碎了給人看,而這些美景不就正被戰爭所撕碎嗎?戰爭就是最大的悲劇。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2、看上去四周充滿了絕望,但其實希望無處不在

對於大人物來說戰爭可能只是勝利與失敗,而對於像布萊克和斯科菲爾德及那1600名士兵來說就是生與死的區別。希望就是“生”,絕望就是“死”。斯科菲爾德曾經一度放棄了“生”的希望,覺得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混一天算一天,苟且偷生。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對自己能再次活著回到家裡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這次艱難任務的完成,卻讓他在完成的一剎那醒悟了希望無處不在。也許曾經他已經放棄了希望的存在,沒有期望自然就不會有失望,活著才不會那麼難過。而這次他經歷了布萊克的死、少女對嬰兒無私的愛、任務完成後拯救1600名生命的成就,讓他感受到了希望存在於自己的心中,只是看自己願不願意為之努力。

影片結束時候斯科菲爾德從懷中拿出珍藏妻兒的照片,背面寫著“要回到我們身邊”,這也是導演來暗示這就是斯科菲爾德的希望,而這種希望也是讓人絕望的戰場中美好的寓意所在,也是人生的意義所在,為希望而努力奮鬥著。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04 《1917》不得不提的一鏡到底拍攝手法,讓它成為了經典

1、一鏡到底的沉浸式拍攝方法是影片的精華所在

提到《1917》就不得不提它的一鏡到底拍攝手法。“一鏡到底”通常指代看上去幾乎不用剪輯,完全打破了蒙太奇的規則,沒有切換,沒有正反打,一個鏡頭從頭到尾,完整記錄了整個事件的發生過程。而說到一鏡到底大家最熟悉的莫過於摘得第8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的《鳥人》。

一鏡到底就意味著《1917》整部電影必須緊跟兩位主角(後面變成一位)的腳步而走,觀眾觀看時就有點類似於角色扮演遊戲的感覺,自己的心跟隨著主角在跳動,容易形成強烈的代入感,專注著角色的一分一秒,下一步任務是什麼,遇到的危險是什麼。觀眾變成了他們,他們的恐懼變成了觀眾的恐懼,他們的絕望變成了觀眾的絕望,他們的英勇變成了觀眾的英勇。這種代入感直到任務完成,電影結束才讓人鬆了口氣,這種沉浸式的體驗也是電影成功的地方。

之前的一鏡到底電影大多圍繞著房子這樣相對密閉的空間來展開,而《1917》由用一鏡到底呈現了一場戰場,難度顯然要高出很多,而這種方式也像帶著觀眾體驗了一場“全息式戰爭”,這種體驗是別的電影所不具備的,也是《1917》值得一看的原因之一。

當然電影中的一鏡到底並不是真正的一鏡到底,而是由幾十個長鏡頭拼接而成,只不過拼接得很巧妙,讓觀眾察覺不到其中拼接的感覺,準確定義應該為“偽一鏡到底”。比如在地道中,斯科菲爾德的揹包在往上走的起伏間恰巧完全遮蓋住了洞外的光線,形成一瞬間的黑屏,達到了隱藏剪輯的效果;兩位主角進入地道時同樣也有一瞬黑暗;農舍前的殘牆,布萊克跨過牆體時,攝影機利用牆的一邊作遮擋,完成剪輯等等方式都是導演在巧妙地進行拼接,讓大家看起來像一鏡到底。對此,導演薩姆·門德斯自己也得意地說:“有些剪輯是很明顯的,但有一些連我做電影的朋友都看不出來。”

不過對於這部影片來說,在拼接點出現之前的每個場景都還是一鏡到底,而有些片段甚至長達9分鐘,對於這種規模的戰爭片來說,已是了不起的成就,而電影最終完成這樣的拍攝效果,攝影羅傑·狄金斯可謂功不可沒,這位曾陪跑14次“奧斯卡最佳攝影”的傳奇好萊塢攝影大師去年終於憑《銀翼殺手2049》首次拿獎,今年又憑《1917》拿下了最佳攝影。

層次感的構圖、用天氣與環境調色、光影的明暗變化和冷暖對比,這些都是羅傑.狄金斯的招牌,而在《1917》中除了一鏡到底,羅傑·狄金斯的這些招牌手法運用也隨處可見,比如斯科菲爾德在黑夜中頂著火光與信號彈的光影奔逃,就讓人歎為觀止。羅傑·狄金斯在《1917》中出色的攝影佈局表現,使得這次的奧斯卡最佳攝影實至名歸。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2、一鏡到底的一些不足之處

一鏡到底要求攝像機必須從頭到尾緊跟主角走,這就意味著主角所遇到的所有的人只有一次出鏡的機會,導致影片缺失了除主角之外的所有人物的塑造,對於這些人沒有任務的角色設定。

因為一鏡到底的真實性要求,劇中無法採用穿插、倒敘等手法多角度、多層次的展現主角的人生經歷和心路歷程,會使主角的塑造缺少立體感。

同時對於瞭解一鏡到底的觀眾來說,有時候看這部電影的樂趣會變成尋找導演到底在什麼地方進行了拼接,變成了“大家來找茬”的遊戲,帶來部分觀眾的跳戲。


總得來說瑕不掩瑜,《1917》一鏡到底的運用是成功的,也讓我們有了一次沉浸式“體驗”戰爭的機會,也從影片中充分感受到了導演薩姆·門德斯的節奏掌控,搭配上羅傑·狄金斯的一鏡到底的攝影技巧,向觀眾完美顯現了一部不一樣的戰爭片。

《1917》:一部剛斬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戰爭片的魅力所在

總結:

《1917》是導演薩姆·門德斯根據祖父的經歷所改編的電影,裡面的主角都是虛構的。雖然如此,我們知道一戰參戰人數達6500人,死亡人數1000多萬,也就意味著1000多萬家庭受到痛苦的波及,戰爭是殘酷的,和平是不易的,也希望藉此影片讓觀眾再次感受到戰爭的殘酷,也願不再有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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