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病危通知書,我卻第一個出院

下了病危通知書,我卻第一個出院


我叫邵勝強,31歲,是武漢紅十字會醫院第一位出院的新冠肺炎患者。自從2月3日出院以來,我就多了一個身份——朋友圈有關新冠肺炎的義務諮詢師,平均一天十幾個諮詢,有時凌晨還會接到朋友的問詢電話。


協和教授看到我時說,這個人不行了


從未想過,生龍活虎,體重200多斤的我,會被一場感冒打倒。1月3日,我感覺額頭比平時燙一點,我身體一向不錯,主要是年輕,31歲,不喜歡吃藥打針,平時感冒發燒抗抗就過去了,所以也沒當回事。


大學畢業後我開始創業,創辦了一家獵頭公司,2020開年,我在青山專門給聽力障礙孩子提供就業崗位的麵包店剛開業,一個月辦了十幾場活動,我正為此忙個不停,一天工作18個小時,也來不及管發燒的事。


我一個人住青山的家裡,斷斷續續燒了7天,燒多少度我也不知道,一直也沒用體溫計量。白天精神稍稍好一點,就開車去公司。這次感冒跟以前不同,沒胃口,一碗熱乾麵吃不了兩口,還拉肚子。10日上午,摸著額頭滾燙,拿體溫計一量,39度,食慾還是很差,一口東西都不想吃。


這天,我媽來我家,一看情況不對,把我拉到附近的社區醫院,醫生查了血,開了一些感冒藥,帶回家吃。回去後吃藥症狀沒有好轉,呼吸開始困難,胸悶喘不上氣。


元月12日下午2點又去社區醫院拍了片子,片子出來肺已經是“白肺”,我愛人在讀博士,覺得病情很嚴重,立即和我媽、助理,三個人拖著我開車去協和醫院。


下午5點,靠新華路體育館的協和醫院發熱門診大廳擠滿了人,咳嗽聲此起彼伏,護士給我們發了口罩。我媽幫我去掛號,愛人扶著我跟著人群排隊,20分鐘,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人頭,沒往前走一步。


我每吸一口氣,都會引起劇烈咳嗽,只能儘量控制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往裡勻氣,其實去醫院之前,我的情況就很差了,不能自己上廁所了,蹲下去起不來,又喘不上氣,身體這部機器,我第一次感覺駕馭不了。


不知道張勁農教授是怎麼發現我的,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他指著我對身邊的護士長說,“這個人不行了,必須搶救”。護士長說沒有病房,張教授說我給院長打電話。他推來一輛輪椅,讓我坐下,然後掏出電話跟院長打電話。


具體經過我不記得了,記得過來一撥人穿著防護服推著病床,我當時就不害怕了,真的,我覺得躺在協和醫院的病床上,就能活過來。


六點,我住進了協和醫院病房,一住進去醫生就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我愛人和我媽當時就哭了。就算我病成那個樣子,我媽也都認為我是普通感冒,感冒發燒多大的事呢,怎麼還可能死人?


難忘的除夕夜,我自己走進救護車


搶救的過程我沒有太具體的記憶,記得一位醫生過來,他穿著防護服戴著口罩,只露出兩隻眼睛,幫我抽血。後來才知道他是心外科的醫生。


他看了我媽一眼,說,“阿姨,我認識您。”原來他老婆和我愛人生孩子的時候住同一個病房。“別擔心,有我在。”他說了六個字,我媽沒那麼慌了。


我真是幸運,是被張教授撿回來的一條命。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從門診那次,我再也沒見過張教授,後來還是從報紙上看到被感染的專家組副組長張勁農的報道,才對上號。他怎麼發現我快不行了?事後我媽形容我當時“面無人色”,血氧飽和度70%,一進去就上了高流量的呼吸機。


血氧飽和度70%是什麼概念呢,後來我自己查閱醫學資料瞭解:血氧飽和度低於70%,是有可能導致生命危險的,我還能“挺住”,一方面得益於醫生搶救及時,一方面我身體基礎比較好。


經過一晚的搶救,元月13日,我不發燒了,可以說闖過一道鬼門關,但是呼吸還是侷促,不能深呼吸,不能下床。15日,吃得進東西,能自己上廁所,最高興的是能深呼吸了。


元月24日,為什麼記得很清楚呢?這天不僅是中國的除夕,這一天武漢市新型肺炎防控指揮部通告,決定全面實行發熱市民分級分類就醫服務。我們一批病人被轉到香港路武漢紅十字會醫院,當時轉院的病人都躺在病床上,我是唯一一個自己走下樓上救護車的。


這是我人生最難忘的庚子鼠年的寂靜除夕。


下了病危通知書,我卻第一個出院

在住院期間與護士們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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