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格》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登西麥瑞


隨著20 世紀以來工業文明的飛速發展,人類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物質富足。與此同時,戰爭帶來的殘酷後果以及生態環境的迫害,使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在物質世界豐富的同時,人類普遍喪失信仰,價值觀崩塌、人性扭曲異化。


太宰治是“無賴派”的代表, 塑造了許多具有毀滅、反叛性質的作品以此來表達對自我人生以及社會的嘲諷。而《人間失格》作為太宰治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以手札的形式講述了主人公大庭葉藏幼年、青年和成年充滿恥辱的生活,為讀者們展現了時代變遷,日本社會混亂,人們價值觀崩塌的特殊年代,自然生態的破壞,人與人之間病態關係的現實。


下面我們結合當代社會面臨的精神問題和《人間失格》的內容來具體分析。


存在的“疏離”

在以往的年代,人與人之間關係親密,關愛、同情、無私、合作互助隨處可見。然而隨著工業文明的發展,競爭的激烈,社會中人與人的關係更多被“競爭”與“拼搏”代替。幼年時期孩子們相互打鬧玩耍,如今卻被孤立的電子虛擬遊戲取代。戰爭的殘酷,帶給了人們沉重的打擊,以及對信仰的懷疑。信仰喪失、理想喪失,精神崩塌,剩下的只有孤獨、空虛與絕望。


《人間失格》主要根據“我”——大庭葉藏的幼年、青年、成年生活及其與周圍人的接觸,來展現戰後日本人精神的空虛,人與人之間虛偽的關係,從而折射出現代社會中日本人失衡的精神狀態。

《人間失格》從開始就描寫了葉藏出生於古板的鄉下富裕之家,生活中不愁吃穿,是讓人羨慕的家庭。家中吃飯時座位要按照等級就坐,一日三餐更像是某種儀式,“午餐時一家十幾個人全都一聲不響地嚼著飯粒,那情景總是讓我不寒而慄。”


儘管物質條件富裕,但是“我”卻從未感受到過幸福,反而是因為家裡過分壓抑的氣氛,導致了踏入社會後性格上的畸形。家中本應是最讓人放鬆的地方,是傷心後避風的港灣,卻因為父親嚴厲的性格以及缺乏交流的環境,造成了主人公長大後過分敏感、孤僻以及缺少信賴人的性格。


精神的“真空”

技術的快速發展,導致了精神與科技發展速度的失衡,現代人失去了以往的自信,文化上失去了原有的價值尺度,人與人產生了隔閡,一味追求物慾導致了信仰的缺失,生活失去了意義,人們普遍感到無聊與絕望。


魯樞元在《生態文藝學》中提到,填補真空的途徑總的來說有兩個,一是自戕,即吸毒和自殺。其次是害人,即暴力犯罪。面對生活中物慾至上,虛偽的人類,葉藏選擇解決的方式是酗酒、娼妓、參加地下組織與吸毒。從前葉藏對於與人接觸充滿了恐懼,只能通過“搞笑”的方式來與人溝通。

自從中學時期與堀木正雄接觸,堀木第一次帶葉藏來到酒吧,喝廉價的啤酒,這也是葉藏第一次感覺到解脫,兩三杯啤酒下肚,葉藏竟然感覺到莫名放鬆的解脫感。


至此,啤酒伴隨了葉藏一生,甚至是經常為買酒而不得不去當鋪當掉家中物品。葉藏為,“酒、香菸和妓女,乃是能幫助我暫時忘卻對人的恐懼的絕妙手段。”


行為的“無能”

心理學家弗洛姆曾在《無能感》一書中表達過行為的“無能化”概念,它是用來描述現代人失去勇氣而一味選擇被動依賴。社會的發展,信仰的缺失,造成了現代人身心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無形的、無奈的控制與壓迫,使個人顯得越來越無能為力,越來越依賴成性,從而引發內心的緊張與焦慮。


葉藏從記事起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幼時父親出門之前統計孩子想要的禮物,問葉藏想要什麼,事實上葉藏什麼都不需要,父親提議要不要過年跳獅子舞用的面具,現在的孩子都喜歡,但葉藏沒有想出需要什麼,父親很是生氣把記錄的本子合上。

當天晚上,葉藏一直睡不著覺,害怕惹了父親生氣,於是半夜起身去找父親的本子,把獅子舞用的面具偷偷寫在了本子上。中學以後,父親希望他上學以後做一名政黨人員,但是葉藏一直想成為一名畫家,但是在父親面前他什麼也說不了,只能默默服從。葉藏性格的膽小懦弱與父親的過分嚴厲,造成了他不幸的一生。


對於行為的無能為力,葉藏選擇了兩種方式來排解焦慮。一是依賴女人,二是選擇自殺。自中學開始光顧酒吧,自殺的念頭就已在葉藏的腦海裡成型。

總結

綜上所述,《人間失格》這部太宰治的自傳體小說,主要呈現出了失衡的精神生態下,現代人的精神病態,展示了日本戰後扭曲的精神生態下人與人之間虛偽的群體關係,信仰的喪失,生活空虛絕望、行為無能等不幸的一生。


回顧經典,啟示當代,精神生態危機依舊沒有得到解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依舊疏遠,虛偽,海德格爾曾對此現象發出過警告:在原子彈、氫彈毀滅掉人類之前,人類可能在精神上已經先毀滅掉自己。


*注:以上圖片均來自荒戶源次郎導演的作品《人間失格》電影


書影文史觀


對於遲鈍而健康,興高采烈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那些敏感而柔弱的人的世界的。

評價《人間失格》這本書並不重要,書就在那裡,無論評價不評價,不增不減,而且大多數人並沒有資格評價這書,因為他們理解不了敏感而柔弱的人的世界,就好像一個在地球一個在冥王星一樣,談不上理解,又如何評價?不過是信口開河。

倘若真要說點什麼,就得說感謝太宰治,為我們勾畫出一個苦苦哀嚎的靈魂,這個靈魂毋庸置疑是在靈性誕生之初就缺乏了什麼,然而缺乏了什麼卻並不瞭然。

你們赤足若無其事走過的地面,對我們而言則是鋪滿被燒得通紅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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