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市界 華宇
魯迅有云：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話似乎頗為適合影視企業的處境。
自1月27日，所有影視劇拍攝工作被命令停止後，沉默許久的橫店影視城終於有了新動靜。
2月10日，橫店影視文化產業集聚區管理辦公室發佈《關於確保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影視企業（劇組）安全有序復工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明確表示，劇組可以復工，但原則上時間不得早於2月12日24時。也就是說，13日，橫店可以復工了。
雖然只是短短十多天，但對於處於暴風眼的影視企業來說，卻像是熬了一個世紀。自疫情後，票房收入佔全年10%、被譽為“神仙打架”的春節檔遭遇電影接連撤檔，影視產業鏈上的公司苦不堪言，股價得到泥石流般的待遇。
劇組更是苦不堪言。演員片酬、食宿、場地租賃、服化道租賃等林林總總的支出加起來，每一天的燒錢數目少則數十萬，多則達百萬。一位劇組製片人用“心頭淌血”來形容。
尤為注意的是，此次《意見》下發雖讓劇組開工有望，然而並不是所有劇組都滿足條件，只有春節期間留在橫店影視城的30多個劇組、6000多人能“近水樓臺”，前提是他們都符合審批條件。
01
我太難了
“我們終於有活幹了。”得知橫店劇組要開工的消息，劉平這樣感嘆道。
橫店1月27日下發了暫停拍攝的通知，三十多個在拍和籌備劇組全部停工。隨著劇組的停工，群演也開始面臨無戲可拍的生活壓力。春節期間，留守在橫店的橫漂演員大約有1000人，劉平就是其中一個。
在橫店影視城工作的小王告訴市界，這兩年，受影視寒冬的影響，群演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橫店的賺錢效應沒了”，很多群演選擇回老家另謀生路；還有的，則是轉行做了直播；不少在橫店影視城辦公的小公司也轉行做了直播公司。
“太難了。”劉平告訴市界，在劇組停擺期間，他只能靠以前的收入和橫店給的300元租房補貼和200元生活補貼過活。除了金錢，心理上的壓力才讓劉平最煎熬。“每天躺在出租屋床上的時候，我就在想，自己留下來到底對不對，尤其是新聞說拐點沒法預測的時候，我就在想，什麼時候才能復工呢？”
“君問開期未有期”，劇組也面臨著相同的問題。“那時候我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數一數自己賬戶上還有多少資金，看看還能撐幾天。”李林說道，他是一個小型劇組的製片人，劇組雖然停擺了，但幾百人的食宿費用，已經搭好的場景、攝影棚，租賃的道具設備等的開支卻沒減少，“一天能虧十幾、二十多萬。”李林每天都在發愁，頭髮一把一把地掉。
大型的劇組消耗更多。在橫店有兩部戲在拍的資深製片人朱文玖曾表示：“我們劇組有800多人，每天一睜眼就是一百多萬，壓力太大了。”
疫情期間，幾乎所有的餐飲都被關停，旅遊人數銳減，整個橫店影視城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依託劇組而生的不少道具器材公司也面臨著關停或者轉行的命運。
從前，穿著各個朝代衣服、頂著各式各樣髮型的橫店人，為滿足好奇心而來旅遊的外地人，穿梭在橫店小鎮各個角落，生機無限。對比之下，劇組停擺後的橫店，暮氣沉沉。
02
開工劇組知多少？
橫店這次開工，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復工從2月13日開始，影視企業（劇組）員工春節期間均在本地的，未到過疫情嚴重地區、未與疫情嚴重地區人員接觸過的，以及防控措施到位的重點影視企業（劇組），經審核通過後優先予以復工。第二階段復工時間根據疫情防控形勢確定。第三階段復工時間為疫情防控措施解除後，恢復正常拍攝。
而此次復工優先安排春節期間在本地且未接觸疫情嚴重地區人員的員工第一批覆工。這樣的劇組大約30多個。
這些劇組大部分是春節期間打算正常開工的劇組，後來因為疫情的原因留在原地待機。當中有普通演員，還有燈光、道具、攝影等工作人員，共計6000多人。
不過，從文件要求來看，這些劇組要想復工還需要完成相關審批，比如承諾書、申請書，尤其是涉及到劇組成員的健康問題，比如是否去過武漢、是否跟武漢人接觸過等等。而比較有難度的，應該是劇組相關演員的迴歸。
浙江省作為疫情較為嚴重地區，很多高速路已經被封，春節期間回家過年的演員能否如期歸來，和當地劇組會和就成了最需要關心的問題。可以說，從外地返工的演員比例決定了這些劇組復工的難度。畢竟橫店要求，返橫人員必須隔離14天無異常後方可復工。
從《意見》的相關表述中也不難看出市政府和橫店影視城對劇組復工的支持。據瞭解，除相關補助外，橫店影視城也早就發佈相關規定，其下屬所有拍攝基地、攝影棚費用全免，劇組人員在橫店影視城旗下各酒店的房費減半等等。
事實上，早在2月9日，橫店集團7輛外省員工返工接送包車就在警車的“護送”下，集中接回了近300名返工人員，為後續的復工做準備。
“我現在的期待就是保佑我的劇組能正常開工。”如今李林擔心的是，如果劇組拍攝一拖再拖，超過了與演員簽約時的日期，後續續約以及演員檔期又會成為新的問題。
03
喜憂參半
橫店影視開工時間未定之前，不少業內人士給出的復工時間在五六月，延期一個季度，認為只有這樣才比較安全。然而，無限延長開工時間，對於影視企業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但是，從樂觀層面來說，也給了這個行業洗牌的機會。”傳媒行業分析師李然說道。
尤其是春節期間，先有歡喜傳媒旗下歡喜首映APP牽手字節跳動，《囧媽》成為中國歷史首次，未經院線直接在視頻平臺上映的春節檔影片。字節跳動入局長視頻的決心暫且不說，二者也給整個影視產業格局帶來深刻影響。
尤其是雙方所籤協議中寫道：第二階段，歡喜傳媒與字節跳動還將進一步進行資源整合，共建院線頻道，共同打造“首映”流媒體平臺；共同出資製作購買影視內容的新媒體版權。從部分院線和影院發文譴責徐崢和《囧媽》的行為來看，這或許會給整個影視產業商業模式帶來顛覆。
另一方面，對於上游製作公司來說，由於長視頻觀看時長增加，而劇組停工導致供給下降，有利於加速存貨銷售。天風證券分析師認為公司的競爭力在於存貨。據不完全統計，華策影視共9部，完美世界15部，歡瑞世紀有10部。
正如年底前後，一批質量較為上乘的古裝劇陸續播出，這雖然看似是古裝題材類型電視劇的回春，但其背後，其實是電視劇的清庫存、提質減量。比如，《慶餘年》早在2018年便已完成拍攝；《錦衣之下》則更“老”，2017年9月在橫店開機，2018年1月殺青。
在劇組等待復工的日子裡，想必仍舊會有一批之前積壓的電視劇會因此獲得上映的機會。
考慮到影視劇拍攝週期等的不確定風險，投資商和影視公司會因資金回籠更加嚴謹地選擇影視劇項目。或許下一個《慶餘年》的誕生並不遠。
（文中涉及到的採訪對象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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