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清樣》—撰文 | 文一刀
今天情人節，但人們應該沒有多少心情去談論浪漫，清晨睜開眼睛，最先關心的依然還是那幾項數字。它不是520、不是1314、不是8888....。
今年，當人們提到這些數字時，它代表的意思已經通用到壓根用不著註上前綴就已能讓所有人明白的地步，對，就是你現在心裡牽掛、眼裡瞅著的那幾項數字：新增多少、疑似多少、全國多少、本地多少，拐了沒有、啥時候拐呀、有口罩嗎......。
今天，西安為三秦父老貢獻了一個吉祥的數字：0。據陝西衛健委最新發布，截至2月14日10時，陝西僅安康市新增1例確診，西安終於首次實現了24小時內的零新增。
這是無數人放棄假期連軸運轉地搜索、追蹤、封堵、區隔、守候，歷經疲憊、焦慮、不安之後，在茫茫黑夜裡終於閃現的一道曙光。
結合此前剛剛出現的另一個有分量信息，即2月11日17時發佈會通報所稱：“通過對西安全市涉及聚集性疫情分析調查，各疫情之間互相不關聯，且尚無第三代病例。”
其意義可以從與重慶的對比中觀察：重慶在2月10日確診累計473例的時候，就首次出現2例四代感染病例，且三代感染病例佔比明顯增高。說明在某種程度上，當地防控已經陷入頻頻被甩的境地：輸入型帶源者先傳給本地居民，當發現二代感染時他們當中已經有些傳給了三代，在尋找三代的過程中，又有一些傳給了四代。總是追在“帶源者”屁股後面，始終未能達到繞到前面攔截的目標。而傳染鏈條越延長，防控難度就越大。
唯一有點兒慶幸的是其治癒率。今日重慶發佈確診累計529例，治癒數量已達到128例，大約每5個感染就能有1個出院。是火鍋底料起作用了？還是花椒黃喉顯效？肯定不是。最有可能應該是傳到三代、四代越往下病越輕，果真如此的話也算是一種不幸中的萬幸。
現在，西安在尚無第三代病例的情況下緊接出現的零新增，同時疑似新增也在下降，這幾個信號的同時出現，即便只是偶然、巧合，也是一次曙光乍現。它意味著，20多天的追趕之後，終於有那麼一刻，我們攆到了病毒前頭。
雖然早在1月28日，青海和貴州就出現過零新增，之後兩週許多地級市也陸續出現過，最近是石家莊的2月10日為零新增。但考慮到千萬人口量級和臨近地緣帶來的輸入壓力大小這兩個維度，西安在三代病例尚無之前出現的一天零新增在全國尚屬少見，給各方帶來的首先應該是信心。這無疑是疫情中的好消息，也是對近期防疫工作的肯定，說明現階段的相關措施的及時、有效。
開不開心？驚不驚喜？喜不喜歡？激不激動？興不興奮？緊不緊張？
在開心、驚喜、高興、激動、興奮、緊張完之後，接下來登場的還該有冷靜。
首先，以目前西安的態勢，這次零新增很難甚至還無法持續，因為近期從的幾次尋人公告中都能看到潛在“超級傳播者”的影子。
比如最近的一個，西安國際港務區發佈一名確診病例軌跡，該患者及其家人1月27日從河南重災區南陽來到西安，2月1日住院。中間這5天，他們的足跡遍佈於西安華潤萬家、人人樂、盒馬鮮生、肯德基、藥房、公交、出租、地鐵、火車。2月12日確診之後，13日西安國際港務區疫情防控指揮部發布了該患者的行動軌跡啟動尋人與自查。
該患者很可能已經是一位超級傳播者，類似的還有那位肯德基配餐員、搭乘20趟高鐵的保潔員等等。雖然成為超級傳播者並不是他們的錯，但他們對疫情發展確實有十分重要的影響。
目前全國的數據是平均每個患者會傳染2到3人，而所謂超級傳播者則是一人傳染顯著超過平均數的“帶源者”。如果在近距離內有多位超級傳播者出現，就有可能誕生某個超級傳播的中心，為病毒“站穩腳跟”提供堡壘。這樣的節奏是幾乎每次傳染病暴發中都會出現的特徵。
一旦病毒在一定區域站穩腳跟，這個“破口”就會越來越大，城市會被拖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疲勞戰”怪圈，啥都弄不成咧。好在目前西安這些已知的潛在超級傳播者相距遙遠、各自獨立，應該還不至於導致聚集性暴發。
因此，西安雖然出現了曙光乍現，接下來較為樂觀的預期也只能是疫情步入平臺期，即新增確診和新增疑似數量保持平穩或下降。
接下來想繼續抓住這縷曙光的關鍵，依然是發現、追蹤、尋找潛在傳染源，這是防控傳染病的最艱難的環節。遇到病例後，通過流行病學分析理清傳播鏈條，指導社區防控，整個過程所需工作極為細緻，稍有疏忽就可能出現漏洞，進而帶來局部的疫情小爆發。
當下只有排查、診斷、區隔、勸返的同時推進，才能使潛在傳染源逐漸浮出水面。這樣做很值得，它決定了能否切斷傳播途徑和全部控制傳染源。當然，這樣做也的確很難，所有人都在陪著一起消耗。
宏觀面上的一個好消息是“捂汗”那邊終於通過一次性暴漲有望完成“應收盡收”，繼而控制住蔓延。
這對其他地區意義重大，在這場休慼與共的抗毒戰中，那個城市若收不住，其他城市再努力最終也會白搭。只有中心源區止住蔓延，其他地方的努力控防才有意義。在“捂汗”沒有真正穩住之前，其他地區即便有曙光乍現也未敢掉以輕心，因為任何僥倖都可能奪人性命，任何疏忽都可能潰堤千里。
在疫情防控這件事上，現在只能是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儘量抓住剛剛出現的這道曙光控制傳播，以最小的風險去迎接“既要確保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又要確保復工復產、實現全年經濟社會發展目標”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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