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局外人》主題解析:荒誕不可怕,可怕的是對荒誕習以為常

偉大作家的一生往往都伴隨著一些不凡的經歷,面對磨難和考驗,強者總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迎難而上,毫不退縮。在貧窮和災難面前,文學大師阿爾貝加繆從來沒有屈服過,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庇護的他,一直只能靠打工來接濟家用並完成了學業。生活的艱辛、現實的殘酷深深地影響了他的思想和文學創作,加繆的作品之所以會有如此深刻的思想性與哲理性,這與他對人生豐富的體驗、對苦難的認知和生命的荒誕性和體悟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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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繆看來,現實世界是不合理、不理想的,人在世界上並不感到是在自己的家鄉,而有一種陌生感。人像被世界被剝奪了自己的希望,世界對他的希求不作任何的回答,這就是加繆的:“人與其生活之間的脫節”、“演員與舞臺背景的脫節”,即荒誕。人面對這種荒誕應該怎麼辦?加繆在‘西西弗神話》中就很好的解說和回答了這一問題。

面對著無效的、永無止境的勞役,西西弗斯毫不退縮,他對自己苦難的處境有著清醒的意識,他了解自己悲慘命運的全部內容,也為此感到痛苦與煩惱。然而,他卻以極大的毅力仍不斷地把石塊推上山頂。“爬上山頂所要做出的艱苦努力,就足以使一個人感到充實,”從這裡西西弗斯感到了幸福。西西弗斯既是一個揹負著命運重擔的形象。又是一個永遠沒有被這重負壓倒的形象,他正視荒誕的命運而又對荒誕的命運表示了藐視。在這個神話英雄的身上,表現出了一種“清醒意識”,即對人與現實世界關係的清醒認識。通過西西弗神話,加繆發出了這樣的呼喚:“是的,世界是如此的荒誕,但是,不要對神有任何的期待。面對著這無情的命運,重要的是要有清醒的意識,要對它表示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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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局外人》中,默爾索其實就是西西弗在現實生活中的化身。默爾索為什麼要受到懲罰?默爾索在得知母親去世、一直到母親下葬完,再到回公司的整個過程中,他沒有哭、並且任何悲傷的跡象也沒有,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眼淚、傷心地言語,都代表不了什麼,他沒有哭並不代表他不愛自己的母親,或者說,他對母親的愛比其他人對自己母親的愛少一點,他只是這樣,一直順應著自己內心和生理上的需求,做著最真實的自己。

就如有的評論家說的:“默爾索從哲學層次上去考察,他倒是個更真實,更深刻的普通人。”可是默爾索一直都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以至於後來殺了人,他對律師說,“有一點我是肯定的,那就是我希望她不死。”律師說的話意味深長,“這還不夠。”律師的這一番話是告訴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僅僅講述心中的感覺是不夠的,我們必須去按照社會所規定的、約定俗成的那一套去行事,你的母親去世了,你就應該表現出悲傷的神情,不應該在為母親守靈時喝咖啡,帶女人回家過夜,看戲刷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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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默爾索看來,那些情感的假象無疑是滑稽可笑是做作。這就恰恰為默爾索被判死刑埋下了根基,他的這種行為是不被社會所認同的,他犯了和西西弗斯嘲弄諸神一般的錯誤:他嘲弄了人類社會,嘲弄了人類社會賴以存在的種種情感的假象,即存在主義一直以來所說的“人性”先於存在的人性,他嘲弄了代表價值準則和評判標準的社會機構。

在這篇小說中,同時還充滿了其它諸多的荒誕:默爾索在海邊糊里糊塗、莫名其妙地開槍打死了一個阿拉伯人,是由於阿拉伯人的惡意,還是由於自己的驚慌失措?從文中我們無法看出。他的兩位鄰居,老薩拉瑪諾與其狗的關係無疑也是突顯小說荒誕主題的另一重要細節,他不喜歡這條狗,他們之間相互憎恨相互仇視,“他們兩個雙雙待在人行道上,你看著我,我瞪著你,狗是怕,人是恨一一”然而,有一天,狗丟了,老薩拉瑪諾卻著急了起來,到處去找它。但當別人建議他去領養一條這樣的狗時,他卻說不,因為他已習慣了和這條狗在一起。在老薩拉瑪諾的婚姻問題上,也表現出了一種世俗的荒誕,他和他老婆在一起並不幸福,但卻一直未離婚,其原因就是“他已習慣了”。加繆通過這些細節的描寫,告訴我們,

荒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荒誕的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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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加繆則企圖以默爾索這個小人物來打破把荒誕視為正常的矇昧,他不承認,也不接受現實的合理性,他看透了它的不合理性與荒誕,達到了徹悟的境界:“我看上去一無所有,但我對自己,對一切都有充分的把握,我對自己的生活以及即將來到的死亡,完全瞭如指掌。”

因此,在文中的第二部分,默爾索麵對自己身為被告,卻在整個審判過程當中被置身於局外的這樣一個法律荒誕,採取的是一種冷漠的態度。雖然他在內心深處也不斷地發出:“我有話要說”這樣的呼籲,但事實上,他也很清楚,自己沒有申辯的可能,他已被完全地置身於事外,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所以他最後也以冷漠的態度接受了死刑,甚至在臨刑之前認為,“我過去是幸福的,現在也還是幸福的。”徹悟就是幸福,徹悟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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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他看透了這一切,看透了宗教的虛偽與神職人員的誘惑伎倆,他的思想與其說是認定“上帝已經死亡”,不如說是認定它“純屬虛構”,“世人的痛苦不能寄希望於這個不存在的救世主”,用默爾索的話來說,他很想從監獄的牆壁上看見上帝的面容浮現,但他“沒有看見浮現出來什麼東西”,因此,他最後拒絕懺悔,拒絕皈依上帝而與神父進行對抗與辯論.最後,默爾索很坦然的走向了死亡,雖然他也有對生的留戀,但現實的荒誕性消解了他生的意義,他找不到自己可以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他接受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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