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守護者(2)

三、媒介——記憶的轉折點。

蘇美爾人在泥板、土罐上刻下了象形特徵的楔形文字,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擁有了一種便攜而廉價的“永久性”書寫媒介,也首次創造了一個文字書寫系統(公元前3000年到2600年)。蘇美爾人先把黏土板放在一個小托盤裡,防止泥板的矩形邊框變形,然後用一根蘆葦製成的細細的楔形針在泥板表面刻畫。刻有楔形文字的黏土板經過烈火燒製後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這是人類歷史上最早大批量生產的書面語言。

在泥板上寫楔形文字是個足以改變歷史的突破。4.5萬年前書面語的誕生使社會分化為兩個階層,一個是享有神秘且神聖文字和圖像的特權階層,如薩滿、祭師、統治者,另一個是無法擁有這些的平民階層。文字和圖像成為少數特權階層震懾、管制平民的工具。同時,如古老的蘇美爾格言所說:“在書寫方面表現出色的人必將如同朝陽一樣升起”。楔形文字和黏土革命使人類想象力空前釋放。來自亞述國王亞述巴尼帕圖書館的一整套12塊泥板上刻著人類最古老的史詩《吉爾咖美什》,這是第一部真正用文字書寫的小說,它在傳承5000年後仍然為人們推崇。蘇美爾文字的消失也沒能毀掉這部珍貴史詩。

公元前3300年,埃及人使用書寫泥板。之後幾百年時間,他們發現一種長得很像水草、蘆葦的溼地植物——紙莎草,將其莖髓切成細條橫向鋪齊,然後豎向再鋪一層,加壓晾乾,製成“紙莎草紙”——一種價格便宜、書寫省力、可以卷軸、輕薄便攜的書寫媒介。紙莎草紙的出現被認為具有革命意義,是人類最重要的記憶庫。亞歷山大圖書館——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圖書館藏有50萬紙莎草紙卷軸,5000年後仍保持良好狀態。公元前1000年的拉美西斯三世的近現代史《哈里斯大紙莎草紙卷》是目前為止最長的紙莎草紙卷軸,其長度超過了40米。

記憶——守護者(2)

紙莎草

與此同時,埃及以外的其它地區的人們也在尋找書寫媒介。印度河文明創造了用曬乾和煙燻過的棕櫚葉製作紙張;從俄羅斯到北美用白樺樹皮書寫;中美洲人用無花果樹皮纖維製紙;阿茲特克人在使用阿瑪特紙。

紙莎草紙由於原料短缺、卷軸不便檢索、潮溼寒冷氣候容易腐爛等缺點,在羊皮紙興起後漸被冷落。到公元9世紀阿拉伯人將(中國)造紙術傳到埃及後,更是淘汰了紙莎草紙,製作方法也已失傳。羊皮紙可製成頁、裝訂成冊。古手抄本出現了。有了古手抄本,關於人類記憶的文獻變得比以往更容易應用。

羊皮紙解決了紙莎草紙在歐洲無法長期保存的問題。羊皮紙戰勝紙莎草紙是必然的,就像紙莎草紙戰勝黏土板一樣。公元7世紀“古代世界最後的學者”塞維利亞大主教伊西多爾在20本羊皮紙捲上寫了250個章節的《詞源學》,以保存整個西方文明的記憶。

公元前100年,在使用羊皮紙的同時,羅馬人早已使用希臘人發明的蠟板(木板塗上一層蠟,用木針書寫),用小刀刮平蠟板,可以修改、刪除,紙莎草紙不能擦除。就像現代的筆記本電腦,用鉸接將兩塊蠟板連接起來,開合自如,提在手上或夾在腋下。蠟板作為便利貼、便條使用,需要短期保存的信息記在蠟板上,不朽的作品寫在紙莎草紙卷軸上或羊皮紙上。

羊皮紙、牛皮紙成本高、原料不足、會變形,直到公元12世紀,“那時,中國的新發明正好派上了用場”,蔡倫造紙術傳到了歐洲。

1900年前,約公元105年中國東漢時期的宦官蔡倫發明了造紙術。他用樹皮、破布、麻頭、漁網造紙。天下鹹稱“蔡候紙”。10多年後蔡倫的弟子孔丹在皖南宣州一帶用腐爛的青檀樹皮造出了名聞天下的“宣紙”。宣紙是中國獨特的手工藝品,具質地綿韌、光潔如玉、不蛀不腐、墨韻萬變之特色,享有“千年壽紙”的美譽,被譽為“國寶”。

記憶——守護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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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

蔡倫造紙術於公元7世紀傳到朝鮮,約公元610年傳到日本。8世紀傳到阿拉伯,後經阿拉伯傳到非洲,再由非洲於12世紀傳到歐洲,最後傳入美洲。中國造紙術傳遍全世界,推進了世界文化的發展、傳播。造紙術為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時代》週刊評出有史以來最佳發明家,蔡倫列第四位。麥克•哈特博士《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蔡倫列第六位。

關於紙的發明存有爭議。西方有人認為最早的紙是紙莎草紙。更有人認為紙莎草紙和“蔡侯紙”區別很大:前者是兩層疊放+加壓成形工藝,後者是化學制漿、打漿+烘乾;前者原料僅限紙莎草(不長時間紙莎草在埃及滅絕),後者選用破布、漁網、麻頭、樹皮為原料,可謂用之不歇,且紙品遠遠超過前者。“蔡倫完成了造紙術的發明,在當時就被應用,以後並流傳到全世界,這是歷史的客觀存在”(周培源語),其原理、基本工藝沿襲至今。而後者早已消失。由此可見,紙莎草紙只是一種“紙草”,“蔡侯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紙。無論如何,無論紙莎草紙還是“蔡侯紙”,它們在人類發展史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未完待續)

(《萬物守護者》讀書札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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