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走出酒樓,果然在門口見到早已等在那裡的阿暖。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在我出門的時候就一直跟在身後。甚至早上我說肚子餓讓他去找些食物,他就已經開始懷疑,卻沒有當場揭穿。
而是眼睜睜地看著我跑來再受一次傷害。
他是想讓我聽更多難聽的話,傷心多一點,才能徹底死心。
我走到他面前,想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可任由我怎麼努力,那笑都不成形。
“想哭就可以吧,何必笑得這樣難看。”
他說完,只是輕輕拉了我靠在胸。
我終於忍不住,趴在他懷裡哭了很久,才探出腦袋。
哽咽著問他:“你當時說是用十二顆蛟珠,為我重塑的心脈,是真的嗎?”
他點頭。
“哪這世上除了我胸口這十二顆以外,還能找到另外的十二顆嗎?”
他搖頭。
我從他懷裡出來,伸手,撫了撫胸口跳動的心臟。
“你想幹什麼?”他看著我。
“你怕我會傻到捨去自己性命的去討好那隻鳳凰嗎?”我木訥地笑,說:“我怎麼可能會那麼傻,他都巴不得我死,我幹嘛要去討好他?”
他卻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最好如你口中所說的這樣。若不然有朝一日鮫珠拿出來之時,就是我毀滅他之日。”
他雖說的兇狠,我卻是一點沒有害怕。
因為我知曉,他只是怕我真的會傻到把蛟珠給了那人,才會說這樣的狠話來嚇我。
所以他這樣說,我卻是笑了。
人家千辛萬苦給我的心臟,我卻想著怎麼樣送給一個要殺我的人,我就這麼巴不得的去討好人家?
真真是悲哀,我想普天之下,再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了。
他看著我這樣的笑,眼裡的狠意慢慢褪去。
想要安慰我什麼。
我卻先開了口。
“你不是說要帶我離開這裡嗎,可以明天再走嗎?我想先去同顧盼告個別,畢竟她是我在這裡唯一一個認識的人。”
見他要說什麼,我又說:“你放心,他那樣恨我討厭我,我為何還要我討好他。我又不是傻子,對不對?”
他定定看了我半響,才道:“我只希望你心裡真的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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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依舊拿了很好的酒來招待我。
我卻說是要同她道別。
她邊往我杯子裡倒著酒,邊道:“人生應該就是這樣,有相識就會有告別。可我卻是有很多不捨的。”
她把倒好的酒遞給我:“畢竟在這世上,能找到一個相處起來愜意不累心,又聊得來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的一件事。可如今才相見沒多久,你就又要來告別。我總以為,你會在這裡把整個秋天都住完才會走的,沒想會是這麼快。”
她這樣,我好像也有些傷感。
可卻也不想表現出太過難過的樣子,只努力在臉上掛著笑:“我會回來看你的,你也知道,我如今沒有了記憶。等哪天我記起了從前,就回來看你。”
“哪是又要多久?”她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
又飲了一口杯中的酒:“其實你大可以問那個仙士的,你不是說他應該知道你的一些過往嗎,你幹嘛不直接問他?記憶這東西無頭無尾虛無縹緲的,你到是要去哪裡尋回。”
我搖頭,看著窗外被風吹落的枯葉。“我也這樣想過。可是,阿暖好像不想讓我記起從起,若不然....”
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說。
她撇了撇嘴。“我是真的很好奇,他那樣一個仙士。不好好去捉妖除魔,卻獨獨留了你這樣一個連法力都盡失的狐狸身邊。若說他沒有別的心思,我怎麼也是不相信的。”
“這個問題,我其實也很想知道。”
她沉思了會兒,突然恍然大悟地道:“會不會他是喜歡你的?不過他這樣一個仙士,卻喜歡上你這樣一隻狐妖,說出去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們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往。才能讓一個都快入仙籍的仙士,這樣默默地喜歡著你。”
我有些愣神。
想起不久前那個夢境裡的女子。
“不會的,阿暖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他心中倒是住著一個姑娘,這我是知道的。而且他也親口同我講過,那姑娘已經不在了。所以我猜想,他之所以對我這樣好,是因為我和那姑娘之間有著什麼樣的聯繫。又或許他是受那姑娘所託,才會對我這樣好。”
我覺得我這猜想應該很對的。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這麼久來對我所有的好。
顧盼也沒反駁什麼,只是笑笑。
可能她也覺著我這猜想不怎麼對,可遺憾,此時的我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解釋他對我的那些好到底是為了什麼。
杯中的酒跟快被我喝完。
顧盼又幫我重新加滿。
我因著不怎麼美好的心情,又聞著酒的醇香,倒是接連喝了好幾杯。
因近黃昏,天色暗了許多,窗外的風好似吹的又大了些,落葉紛飛。有那麼幾片剛好順著風一起飄落了進來。
落在衣裙上。
我有些醉眼朦朧。趴在桌上,用手輕捻起一片落葉在眼前懶懶地看著。
“好似要下雨了。”
顧盼在旁邊說。
風吹的紗幔都好似有了聲音。
她起身去關臨近的幾扇窗戶,我就這樣懶懶地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世間靜好,我雖記不起和她的過往,但這幾日簡短的相處,卻都是很隨心又愜意的。
正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在這世上,能找到一個相處起來愜意不累心,又聊得來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的一件事。”
而如今,我卻又要同她告別了。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與她相見?
我有些傷感,是真的有些傷感。
就這樣趴在桌上淺淺地睡著了。
朦朦朧朧,見阿暖好像來了,和顧盼說了些什麼。
我沒怎麼聽清,就由著他抱著離開了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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