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大救援:如何提升速度與效率?

武漢大救援:如何提升速度與效率?

(2月1日18時,一架直升機降落在武漢協和醫院旁的新華路體育場,飛機中裝載了2000餘套防護服和口罩,等在現場的協和醫院的醫護人員即刻將物資運回醫院。攝影/湖北日報 柯皓)


武漢大救援:一場考驗速度和效率的戰役

本刊記者/範穎華 邱慧 郜曉文

發表於《中國慈善家》2020年2月號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武漢兒童醫院設備科的劉笑一定會建議醫院提前採購、儲備儘可能多的醫療耗材。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場疫情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這段時間,她的朋友圈總有這麼一條:“求擴散,作為武漢新冠肺炎患兒定點救助醫院,防控任務艱鉅,但防護服、隔離衣、N95口罩等物資零庫存告急。懇請社會各界伸出援助之手,與我們共同戰鬥。”


她不是唯一一個發出呼救信息的醫護人員,武漢兒童醫院的物資告急也並非個案。在武漢市,乃至整個湖北省,各家醫院的物資耗材儲備均日漸窘迫。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的每一天裡,公益組織和各家醫院做的同一件事就是,與病毒賽跑,儘可能多地將全國捐獻給武漢和湖北的醫療物資運往醫院。


如何將全國各界所捐獻物資、資金的接收和調配做得更科學、透明、高效,物盡其用,這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難題。

常規渠道失靈


2020年1月20日,這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這一天,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鍾南山院士向社會發出了武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毒人傳人”的警告。也正是在當天,武漢市衛健委發佈了協和醫院等61家發熱門診醫療機構和金銀潭醫院等9家定點救治醫療機構名單。本該更早被預警和重視起來的這件人命關天的大事,開始真正被重視起來。


但是由於缺乏相應的預警預案,在武漢,人們開始恐慌起來。


這種恐慌情緒最直接的表達,就是各家醫院,尤其是公佈的發熱門診和定點醫院,開始人滿為患。同時,街頭藥店的一次性醫療口罩瞬間售罄。


武漢大救援:如何提升速度與效率?

(2月4日,武漢航空路一家大型藥店門口,等待買防護口罩、酒精、藥品的市民排著長隊。攝影/長江日報 金振強)


武漢衛健委發佈醫療機構名單後,李雪所在的這家發熱患者定點收治醫院接到通知,要求1月23日18時以前,醫院要做好全部的接診部署工作,包括物資調配、人員安排、隔離病區的改造等等。儘管醫院開會告知醫護人員要做好三級防護,但實際上很難實現。“那個時候並沒有防衝擊眼罩、防護面罩等三級防護的設備發放。”李雪告訴《中國慈善家》。


而病患數量開始呈井噴式增長,“一兩千人堵在急診,早上掛號的病人可能需要排到晚上11點才能輸上液”。


醫院僅有的一些三級防護設備,優先供給了發熱門診、急診、重症醫學科和呼吸內科的醫護人員使用。其他科室只能做到二級防護,即醫務人員身著普通的白大褂,戴手套、一次性的醫用外科口罩、一次性的外科帽子。


武漢某醫院設備科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中國慈善家》,在常規時期,對於一次性醫用口罩、外科口罩、防護服、防護面罩等醫療耗材,由於其有保質期限制,醫院只根據用量提前採購。在冬季流行性疾病的多發期,就會多置備一些。但是這個採購需要招標,通過當地的醫藥公司來向生產企業下訂單,這都需要一個過程。


“一下子,幾乎武漢所有的醫院都在向同一家企業緊急下訂單,尤其是在春節生產企業放假期間,這個渠道顯然是失靈的。”這位工作人員說。


壹基金湖北聯合救災項目總協調人周文告訴《中國慈善家》,1月22日,看到事態日益嚴重,周文在上報壹基金總部之後,開始發動省內16個地市的85個夥伴單位(義工和志願者組織),在全省乃至全國範圍內找距離最近的口罩生產廠家,以解決醫院的燃眉之急。


周文回憶,由於極度恐慌,當地居民開始大量購買、囤積口罩,武漢市區乃至周邊縣市藥店裡的一次性醫用口罩很快售罄。最終,在當地夥伴的幫助下,周文在湖北仙桃市一個鎮裡找到了一家無紡布口罩生產企業,用壹基金的募捐資金採購了12萬隻口罩,緊急運往孝感漢川市人民醫院等單位。


作為離武漢最近的周邊衛星城市之一,當時的漢川市也已經封城、封路,最後是在當地公安機關的協助下才將這批救急口罩順利運達醫院。而另一方面,醫院的口罩等耗材時刻處在緊缺狀態,上報給上級部門需要走一番流程,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此時,地方政府的應急儲備也告失效。與應對自然災害的物資儲備相比,防控流行病的醫療物資儲備顯然更專業,也更容易被忽視。

周文透露,醫院物資開始緊張以後,武漢周邊某地的政府應急部門領導還曾經打電話給他,希望通過壹基金的夥伴渠道,儘可能多地找到口罩生產廠家的名單。“他告訴我,你只需要把廠家名字告訴我,組織企業復工就由我們政府來做工作。”


武漢大救援:如何提升速度與效率?

(2月2日,湖北省武漢市礄口區漢中街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門前,社區醫務工作者龔雲(右一)和她的同事們在做出發前的準備。攝影/長江日報 金思柳)


李雪所在醫院的醫護人員開始“各顯神通”,通過私人關係找尋防護物資。1月22日19時,李雪所在的科室最先被改造,成為了輸液室。靠著從同事那裡借來的幾套防護服,加上兩層普通的外科口罩,李雪和科室同事當晚就開始接診病人。


李雪記得,那一個晚上他們就接診了兩百多個輸液和留院觀察病人。部分病人的肺部CT顯示有病變,但是,即便是呼吸都已經開始衰竭的病人,也只能選擇在輸液室裡觀察,原因是輸液室沒有呼吸機。


防護服是限量的,一人只有一套。一旦脫掉了防護服,再穿上的話就有感染的風險。因此,李雪和同事們在工作間隙不敢吃飯,不敢上廁所。上夜班的醫生只能早點吃飯,中午接班的醫生就早上多吃點;為了少上廁所,他們不喝水,還用上了“尿不溼”。


1月23日,武漢多家醫院在網絡上發佈了“醫院防護物資告急,請求援助”的求助信息,包括武漢協和醫院、武漢市中心醫院、武漢兒童醫院、武漢大學人民醫院、武漢市第一醫院、武漢市第三醫院、武漢市普仁醫院、武漢市第六醫院等,各個醫院標明的急需物資包括N95口罩、護目鏡、防護服等。


武漢市新型冠性病毒肺炎防控指揮部也在當天發佈通告, “開通24小時電話接收社會各界愛心捐贈”。


由於沒有上級部門的明確指示,李雪所在的醫院雖然也發佈了相關求助信息,但還是“沒有敢太在明面上喊缺”。情急之下,醫護人員通過各種關係,向外界募捐。他們私下找到捐贈物資後,會“藏匿”在醫院附近,再由護士長帶人前去搬運到科室裡。“有的科室也缺物資,所以,如果我們去得晚了,就會出現物資被人‘截和’的情況。”


1月27日,李雪所在的醫院最終放開社會捐助口徑,明確宣佈接受社會捐贈的合格醫療物資。李雪是在工作群裡看到這則消息的,那個時候她已經“下崗”了——四天前,她因為接診疑似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病人,出現不間斷髮燒、肺部感染等疑似症狀,只好回家進行隔離。


物流通道由堵到疏


為了“有效切斷病毒傳播途徑”,1月23日凌晨2時許,武漢市政府發佈《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通告》,宣佈自2020年1月23日10時起,武漢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武漢,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這也就意味著,從這一時間點開始,武漢市已變成一座“只進不出”的封閉城池。


封城第一天,正在調休的武漢協和醫院醫生趙勤接到了科室主任的電話,“目前科裡的防護用具基本空了,好在浙江二院的兄弟們早給我們搞了 100 套防護服。現在貨馬上送到武漢了,科里人手不夠,辛苦你一定儘快把防護服取回來。”在這批物資到達醫院之前,趙勤和同事們都只能是二級防護接診。


此前一天晚上,趙勤所在的協和醫院發熱門診已然人滿為患。冬季是流感高發的季節,加上因新型冠狀病毒帶來的擔憂,有疑似症狀的市民都湧到醫院,試圖早日得到診斷。趙勤估算,發熱門診的接診量是平時的四到五倍。


防護設備都積壓在物流公司倉庫裡了。正常情況下,從倉庫到醫院,一兩天就能到貨,但封城後,武漢城內的物資運輸幾近癱瘓,物資一時難以到達醫生手中。


回想起沒有穿防護服就給疑似病患做手術,趙勤還有點後怕。他清楚地記得,1月19日,一位疑似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產婦需要做剖腹產手術,當時,趙勤穿著兩層普通手術衣,用黃色的垃圾袋套起來當作鞋套。手術做完的第三天,這名產婦就被確診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


1月23日開始,趙勤和同事都接到了科室領導通知,“(防護設備)庫存不管有多少,病患只要有發熱症狀的,醫生都需要三級防護接診。”


作為消耗品,防護服是最緊缺的。1月23日這一天,協和醫院發佈了求助海報,公開向社會募集醫療防護物資。“求助海報上留下的同事電話,都被打爆了,每天要接一千多通電話。”趙勤說,社交平臺也收到了許多捐贈詢問的消息。


武漢大救援:如何提升速度與效率?

(1月31日,武漢國際博覽中心展廳臨時被徵用作援助物資倉庫,來自新冠肺炎患者定點救治醫院、街道社區衛生中心等醫療機構的數十名醫務工作者等候領取醫療物資。收治較多新冠肺炎患者的武漢協和醫院(本部)並不在名單上。攝影/中青報·中青網 李崢苨)


在科室裡,趙勤還負責捐贈物資的收集。但他發現,遠水解不了近渴,求助到的物資很多,但礙於物流不暢,物資只能“漂”在路上,“至少四十多個包裹都堵在路上了,裡面有10萬多個口罩。”


在趙勤科室收到的物資裡,光防護服就有4種,其中大多是工業防護服,達不到醫療使用標準。


醫生對於這場“持久戰”也沒有時間概念,“有可能哪天就不夠了”。趙勤估計,在1月底2月初收到的社會援助物資裡,合規的物資大概能撐個兩週,至於之後怎麼辦,他苦笑說,“可能,到了那個時候,快遞也都到了吧。”


中國人民大學危機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唐鈞告訴《中國慈善家》,在這次疫情救援過程中,全國各界乃至海外華僑、華人的自發表現是非常有力量的。各個醫院踴躍地向社會募捐急需的醫療物資,從一個側面也說明,這種方式是有效的。


唐鈞認為,從危機定性到危機響應,再到阻止升級,資源調配,這是一整套科學處置疫情的鏈條。“雖然疫情的發佈有一定程序,但可惜的是武漢市沒有在12月初時就先動起來。政府的工作滯後了。”


唐鈞表示,這一延誤是非常遺憾的,“要不然,至少物資先調配起來,人員先準備起來,備災的應急預案先做出來。”


為了解決捐贈物資受堵、物流難以運進武漢的問題,1月25日,十餘家快遞企業相繼宣佈開通全國各地馳援武漢救援物資的特別通道,全力保障疫情防控相關物資運輸。


蘇寧武漢物流公司總經理易東告訴記者,原先武漢團隊僅有300多人在崗,封城消息一發出,公司連夜召回了90餘名員工,這其中包括倉儲作業人員、快遞員以及貨運司機。由於捐贈的企業和基金會較多,業務線上的員工幾乎是24小時連軸轉。


易東發現,由於物資大批量集中運送,就出現非需品的囤積以及物資不均衡的情況。由此,他提醒捐助人,應該先聯繫到對應的醫院,看對方需要什麼樣的物資,再根據需求捐贈。


雖然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但社會力量參與這場大救援的強烈願望和行動力度讓人印象深刻。周文告訴《中國慈善家》,雖然面臨封城、交通管制等限制,但在各方的努力之下,物流通道已經逐步暢通。有關部門及人員只要看到車裡裝載的是醫院的物資,基本都會在測過隨車人員的體溫後第一時間放行。


周文告訴記者,他們最初儲備的捐贈物資放在一個2000平方米的倉庫,由於現場管理人員中出現一例疑似新冠病例,該倉庫被迫封閉。後來,一位愛心人士主動找過來,免費給他們提供了一個8000平方米的倉庫,在疫情期間讓他們自己管理。


在北京和廣東,殼牌定點油站為醫院車輛與防疫物資車輛提供了免費加油服務。來自社會力量類似這樣的義舉數不勝數。


如何形成更高效的機制


在物流問題逐步得到解決的同時,大量社會救援物資送達當地紅十字會卻不能及時交付當地醫院的矛盾在日益加深。湖北當地紅十字會在物資分配、分發中所表現出來的低效、錯漏百出也備受輿論詬病。


2020年1月26日,民政部在關於動員慈善力量依法有序參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公告中指出,慈善組織為武漢募捐的款物,由湖北省紅十字會、湖北省慈善總會、湖北省青少年發展基金會、武漢市慈善總會、武漢市紅十字會五家接收。除定向捐贈以外,原則上要服從湖北省、武漢市等地防控指揮部統一調配。至此,接受捐贈的主體由武漢市防控指揮部在1月23日指定的武漢市慈善總會、武漢市紅十字會兩家變成了五家。


北京豐盛公益基金會副理事長伍華告訴《中國慈善家》,指定五家機構作為統一出口本身也許沒有問題,“管住出口”“出口少一點”的想法可能也沒錯,但問題是這幾家公益組織有沒有能力來做這個事情。


湖北省慈善總會向《中國慈善家》提供的數據顯示:截至1月27日18時,湖北省慈善總會共接收社會捐款4.08億元。1月28日,該批捐贈款已全部轉贈全省各地慈善會,用於支持當地疫情防控。資金分配方案如下:武漢市9000萬元(含中國寶武鋼鐵集團有限公司定向捐贈3000萬元)、黃岡市6000萬元、孝感市4800萬元、襄陽市2000萬元、恩施州1000萬元、宜昌市1500萬元等。


據瞭解,湖北省慈善總會將與17個受贈市(州)慈善會簽訂《捐贈協議書》,明確資金使用進展情況反饋和使用完畢專項審計要求。同時,確定每兩天提出一次捐贈款分配方案。


相對於資金,受贈醫療物資十分龐雜,需要精細、科學地分配,這讓當地五家指定公益組織明顯感覺人手不足。


湖北省慈善總會副秘書長康鋒透露,從武漢市實施疫情管控至今,湖北省慈善總會一直在工作。慈善總會將工作分到10個工作組,包括資金接收組、境內物資接收組、海外物資捐贈組等。原本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崗,但因為工作量大,慈善總會臨時通知外地工作人員在家辦公。“每天從早6點到第二天凌晨,像打仗一樣。團隊大部分是90後,壓力大。由於沒有輪換的人,通宵工作幾乎是常態。”


湖北省紅十字會相關負責人在接受《中國慈善家》專訪時也表示,“已經心力交瘁”,其面臨的困難主要是人手方面的壓力。


1月30日,網友“協和醫生Do先生”在微博發文稱:“我們保衛武漢,請求你們支援我們!武漢協和醫院再次求助!剛剛得到消息,我們的物資即將全部用盡!懇請轉發!抱歉!”


隨後,記者從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證實了這則消息。微博求助信息發出的同一天,一位不願具名的協和醫生告訴記者,“醫院緊急培訓完一批醫護人員,接診疑似病患,但現在卻沒有防護設備。官方派發的物資也未能收到,只能向社會求助。”


1月30日下午,《中國慈善家》就物資分配問題致電武漢市紅十字會,對方稱,武漢市紅十字會只負責收物資,醫院的派發則是由武漢市衛健委負責。1月31日下午,衛健委相關工作人員就物資派發問題回覆記者時稱,物資派發由協調員對接醫院需求,再由衛健委統一開單分發。該工作人員說,“運送協和物資的車剛剛(1月31日下午3時)出發。”


康鋒表示,湖北省慈善總會是一個樞紐型的慈善組織,主要是對接、轉贈物資,目前不參與一線的發放。


於是,全國捐贈來的醫療物資堆積在武漢市紅十字會臨時徵用來的庫房——武漢國際博覽中心裡。在倉庫外,醫院工作人員苦苦等待幾個小時卻領不出物資。與此同時,武漢市紅十字會與武漢防控指揮部等單位還在為究竟誰來決定最後派發而扯皮。這些問題曝光之後,輿論一片譁然。


《中國慈善家》在國際博覽中心A館的倉庫中看到,來自各地的捐助物資堆積在此,工作人員正在清點著每一箱、每一件貨物,但由於人手較少,進度十分緩慢。由於志願者此前沒有醫療經驗,在檢查物資合格時也是邊查邊看,特別耗時。而大量物資湧向武漢,光是拆卸整理都要耗費不少時間。在這裡,看不到任何大數據、物聯網等本應該有的現代高效措施。


“點對點肯定容易亂。” 北京豐盛公益基金會副理事長伍華表示,“雅安地震救災時,有聯合救災指揮部的機制,可惜這次沒有看到類似的做法,武漢當地社會組織和全國各地慈善組織都沒有形成合力。”


中國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楊功煥告訴《中國慈善家》,救助工作光有熱情是不夠的。在地方疫情暴發後,社會力量應該根據專業部門,包括地方衛健委、疾控中心等部門的建議,進行輔助。出現物資供不上的情況時,應該由政府部門來專業統籌,再有各個部門來響應,完成派發工作。


楊功煥指出,具體到地方而言,物資的調配、疫情的控制跟當地政府的組織力與執行力有關。她以汶川地震中的社會捐助為例,“社會力量找到當時現場的指揮部,表達捐贈需求,再由指揮部進行分發,就協調得很好。”


她還指出,物資分發是否高效和指揮者本身有很大的關係。“第一,他是不是盡責;第二,他是不是有經驗;第三,他是不是基本素質夠好,能夠在這個過程中迅速地調整。這些都考驗一個地方政府的執政能力,非常關鍵。”


友成研究院總編輯汪亦兵對《中國慈善家》表示,傳染病的傳染性使事態進一步複雜,疫情災害顯然又不同於其他類型自然災害,因此具有特別的專業性,這對救援提出更高的要求。


壹基金湖北聯合救災項目總協調人周文透露的一個細節頗為值得反思:在武漢周邊縣市某民政局下屬的救助管理站,由於發現疑似病例,救助站領導緊急求助於周文,請他援助急需的84消毒液。周文當時反問,你們和縣慈善會都歸民政局管,都在一個系統,你去那邊申請不比我這容易嗎?對方無奈回答說,你都不知道我去那邊申請流程有多麻煩!


中國人民大學危機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唐鈞建議,應該鼓勵更多的民間組織參與救助,發揮各自優勢。政府和公益力量、民間力量要形成良性互補,有機結合。“政府要做的是管理分階段、分環節,比如提供醫院需求信息,聯繫生產廠家。其他事項完全可以放開,廣泛吸納社會力量,並引入社會監督,這樣反而更高效。”


伍華認為,要解決當地捐贈救援物資發放中的效率和扯皮問題,可以由當地民政組織救災處牽頭,五家公益組織人員集中起來,形成聯合辦公機制。內部要負責統計需求,管理倉儲物資,並負責分配、調撥;外部則要管住供給,由民政部救災司牽頭,工信部相關部門參與協調,也形成聯合機制。避免有募款能力的公益組織各自為戰,無序採購,這樣也能降低採購成本。


“全國各地公益組織、基金會里有大量成熟的有專業能力、富有經驗的工作人員,當地五家組織願意開放的話,肯定有許多志願者前去幫扶。”伍華說。


2月1日,中國紅十字總會派出工作組趕赴武漢,指導、督促湖北省紅十字會、武漢市紅十字會做好捐贈款物的接收使用管理工作。


武漢大救援:如何提升速度與效率?

(2月4日,武漢火神山醫院開始準備收治第一批患者進入病區。攝影/中青報·中青網 李崢苨)


周文表示,針對目前的疫情防控發展,下一步公益組織要做的是對社區的支持。比如壹基金已經對接專業的醫生資源,在當地開展網上在線諮詢。目前,他們已經在山東採購了500噸消毒液用於全省社區的防疫隔離。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劉笑、趙勤、李雪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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