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疫情下,危機即轉機,不再是“空城”

《空山》與“空城”的不期而遇

春節期間,一場新冠肺炎疫情席捲全國。武漢封城,各地小區封閉管理。延期復工、開學,很多服務行業關門停業。

人們在家自我隔離,如無必要足不出戶,成為“空城”。人們因突發的疫情,導致焦躁不安、恐慌。每天聽疫情報告,看有關新聞報道,成了習慣。

在此期間,我讀了作家阿來的《空山》。

這部作品開始命名《空山》,阿來認為運用“空山”二字時,亦令人聯想到王維的“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但是,他覺得人的悲歡離合、痛苦歡喜,在強大自然界的永恆存在中,只是短暫的存在。與王維富有禪意的詩,表達的情緒不同。為避免令人誤解,謹慎起見,和出版社商量改成了《機村史詩VI》


《空山》|疫情下,危機即轉機,不再是“空城”


書的封面,寫著兩個名字。醒目的空山”,小小的“機村史詩VI”,形成差別。

我喜歡《空山》的書名,與當下的“空城”產生聯結。

此次疫情因人類吃野生動物引起,造成多少人感染病毒,甚至喪命。人若不敬畏生命、自然,空空如也會成為山和城市的現實狀態。

一本書與一座城市產生“共時性”。

“共時性”是心理學名詞,指兩個或多個毫無因果關係的事件,同時發生,期間似隱含某種聯繫的現象。

心理學家榮格認為,這是人的心理狀態與自然事件之間的,一種“有意義的巧合”。以某種形式頑強的表現自己潛意識中的心理活動,其價值在於能給人提供某種深刻的感情內涵,使人產生情感上的震撼,提供某種頓悟或生活前景。榮格視之為使人擺脫心理困境,醫治心靈創傷的一種潛意識動力。

一個故事瞭解“共時性”:

1805年,法國詩人Deschamps被陌生人Monsieur de Fontgibu邀請吃乾果布丁。幾年後,他在巴黎某餐廳點這道美食時,服務員告訴他,最後一個乾果布丁,給了另一位客人。那個客人就是Monsieur de Fontgibu。


《空山》|疫情下,危機即轉機,不再是“空城”


後來,詩人在聚餐時,跟朋友說起此事,意外發現Monsieur de Fontgibu來到現場。“說曹操,曹操到”。

社會環境的“場”,與一本小說不期而遇,“共時性”發揮效力,產生同頻共振。

獲獎無數的實力派作家阿來

去年,我看了電影《攀登者》,極具震撼。認識了影片編劇阿來,在圖書館看到阿來的《空山》,借來閱讀。

阿來出生於四川省馬爾康縣,是當代作家、詩人,全國人大代表、四川省作協主席、無黨派代表人士。代表作有《塵埃落定》《空山》《格薩爾王》等。

2000年,41歲的阿來憑藉長篇小說《塵埃落定》獲

第五屆茅盾文學獎,成為此獎歷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

曾獲第四屆郁達夫小說獎;百花文學獎歷史上首個雙獎(散文、小說);人民文學獎等。曾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

無數獎項、光環背後,真實的作家阿來的成長路徑,是怎樣的呢?

阿來雖出身貧苦,但積極向上,對學習情有獨鍾。小時候,從卡車上掉下的報紙,他也要撿起來反覆閱讀。

1977年,他參加了高考,知識改變了命運。大學裡,終日在圖書館閱讀,與文字為伍,樂在其中。


《空山》|疫情下,危機即轉機,不再是“空城”

作家阿來


他曾做過鄉村教師,文化局幹部、雜誌編輯、刊物主編。上世紀80年代,開始文學創作

阿來是朋友眼中的“重度植物愛好者”,是小說家裡的博物學家

知名評論家程德培曾說,“有次跟阿來相處的十天裡,我們都在山裡,海拔比較高,到了草原,他一下子把我們拋開,拿著照相機跑前跑後,捕捉研究草原上各種各樣的花兒。在處理人和自然的關係,我認為阿來是中國最了不起的作家。”

熱愛自然,敬畏生命,對鄉村、藏族文化,懷有深厚情感。如此情懷的作家,賦予了文字以靈魂

他喜歡徒步旅行,用腳步丈量世界,感受自然帶來的震撼。他認為自己的文字,是受了自然的影響

他認為寫作者的生活應包括三個部分:閱讀以往的經典文學作品;安靜的寫作,通過一點一點的書寫,建構一個自己的世界與空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寫作者應當背上行囊,一個人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到生活的最深處,走走、看看、想想,這是一個寫作者的本分。

上世紀90年代後期,上到政府,下到基層、群眾,都意識到了生態環境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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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展開,記錄了藏族村莊——機村,幾十年的風雨歷程。曾經砍伐的人,成為新的植樹人

幾個普通人的生命狀態,樸實無華,彷彿是你我的鄰居,娓娓道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社會意識形態的改變,影響人們觀念、心態的轉變。新舊認知、觀念的衝突,引發讀者思考。

《空山》的內容簡介

書中有兩處恩怨:

1.索波與達瑟。

曾任大隊長的索波,殺死了達瑟的朋友,帶人拆掉了達瑟的樹屋,並毀掉了他的藏書。

達瑟對索波的態度,開始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因索波幫他說過好話,從對抗到成為坐在一起喝酒的朋友。

達瑟的心路歷程,曾經有多糾結,放下時就有多坦然。

2.拉加澤裡與老五。

老五因病得到假釋,卻對與拉加澤裡的恩怨耿耿於懷。原本“父債子還”,因拉加澤裡並未結婚,沒有兒子,此路不通。

拉加澤裡當眾人面,說等老五的兒子三年內,來找自己報仇。老五不想讓兒子坐牢,而且法律也不允許。

這就是機村人的理論:打上一架,或者乾脆鋒利而堅硬的刀,從人柔軟的身體刺進去,血流出來,被刺的人以更柔軟姿勢倒下,然後眼睛望著天空,身子慢慢冷下去,從柔軟變得僵硬了。這個倒下的人,從恩怨當中解脫出來,而那個把擦乾淨的刀插回刀鞘的人明白,一個新的故事重新開篇。

祖輩的復仇故事,形式不同。毒藥、捕獸陷阱、長途跟蹤、面對面決鬥,未能復仇者,臨終囑託讓兒孫繼承復仇遺志,仇人得了善終,但後人遭到詛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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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五在經過激烈的心理衝突後,終於放下仇恨。二人化敵為友,突破舊觀念的束縛,讓人生有了轉機。

延續千年的傳統,與新觀念產生的碰撞,是因循守舊,還是不破不立,成為機村人探討的課題。

復仇中的“刻板效應”

俗話說:老規矩不能變。即世代流傳的文化,不可更改。這是一種“刻板效應”

刻板效應指人們對常見事物,形成的一種固定印象,是一種思維定勢。

這種思維定勢,會束縛人的思維,使思維按照固有的路徑展開

如:家長經常教導孩子“好好學習,不能貪玩”。家長無形中將學習與玩對立,認為孩子的任務就是學習,玩是不務正業,會耽誤學習。

這就是家長的固有認知,限制了自己的思維。他們不知道玩和學習,並非二擇一的兩難問題。而是可以寓教於樂,在玩中學,學中玩。

美國心理學家M·斯科特·派克(M. Scoff Peck )在《少有人走的路》中說:我們更容易保持現狀,更願意使用以“小宇宙”為基礎的舊地圖,不想讓舊有觀念遭受絲毫損傷。

藏族文化中,關於死亡的儀式感

《空山》關於死亡的儀式感,讓讀者領略了,藏族文化關於生命的獨特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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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村人認為,人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就把活著時的名字也一起帶走,

成為一個消失的人。再說起他時,就不再提這個人的名字了,而是用“那人”代替。

當肉身死亡,名字再次轉換,稱謂也再次轉變,叫做“往生者”。即此人已經投入到靈魂無窮盡的輪迴之道了。

在人死之後,喇嘛會將屍體盤曲成僧人們打坐的姿勢:雙腿盤坐,兩手下垂放在膝蓋之上,然後用嶄新的白布包裹起來,如果這個屍身已經僵硬,據說喇嘛掌握一種專門的經咒,能使屍體立即柔軟。

喇嘛做完法事,將屍體移到事先搭好的帳篷裡。他們認為,一個靈魂捐棄了肉身,這具肉身就不應該再佔有活人的空間,所以要儘快從生人還要居住的房子裡搬出來。

機村的風俗是,天葬時,親人不能在場不能親眼看到親人肉身的殞滅

最後,將屍體裝入柳條筐,抬到天葬臺由天葬師操刀

山丘上的禿鷲群,會瞬間將經過分解的屍體吞噬。當禿鷲飛走,這個人就會完全消失,彷彿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藏族的觀念是:靈魂在肉身去到天葬臺前,就已經脫離了

曾聽說過“天葬”,在此書中,真正瞭解了什麼是天葬,以及背後的寓意。對生命的敬畏,死亡意味著新生命的開啟。

簡樸的文字中,領略了藏族文化,與漢族文化的差異。


《空山》|疫情下,危機即轉機,不再是“空城”


關於《空山》的個人感悟

阿來在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的受獎辭中說:自己的寫作,首先是鞏固自己的內心,而不是試圖去教育他人。文學是潛移默化的感染,用自己的內心的堅定去感染,而不是用一些漂亮的說辭。

這段話是他作品的寫照。《空山》的主角是一個藏族村莊,作家以旁觀者的角度,講述它的社會、人的痛苦變革。

簡單即極致,冷靜、理智的文字,隱藏著深摯的情感。表達了對自然、民族文化的信仰

他深愛的這片土地,大愛無言,讀者只有用心品味。當沉醉在字裡行間,是一種浸泡式閱讀、學習

真正的經典作品,是讓讀者自己感悟、覺察。作者的責任是講故事,至於背後的道理、寓意,闡釋的問題,是讀者自己的事。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這部小說,恰到好處的“留白”,給讀者以充分的想象空間。一幅幅畫面在腦海湧現,猶如電影,歷歷在目。

阿來將自己的理念、認知,“潤物細無聲”傳遞給讀者。一個鄉村的變遷,勢必帶來對自然環境的影響,甚至破壞。他塑造了一個曾毀壞過森林,又開始維護森林的人物——拉加澤裡

這是人類的覺醒,鄉村的自我救贖,是希望之光。


《空山》|疫情下,危機即轉機,不再是“空城”

希望之光


董卿說:傷害與被傷害是對立統一的,傷害他人有時候也意味著在毀滅自己。人和動物,人和自然,講究平衡,如果人類自以為佔盡了優勢為所欲為。那麼對不起,槍響之後沒有贏家。

對現實的啟示

當前的疫情,就是人類對動物、生態平衡的破壞導致的,繁華的都市,成為“空城”,與“空山”遙相呼應。

歷史何其相似、諷刺,當人類缺乏對自然、生物的尊重,對生命的敬畏時,受到致命一擊的,就是始作俑者的人類。

危機即轉機,連續多日的新冠肺炎感染人數的下降,令我們看到希望。

宅家的日子,令人學會深度思考。“空”是一種心身的放鬆,摒棄雜念,安於當下的狀態。

這是生命本來的模樣,是本體自在的體現

內在的“放空”、安定,才能面對外界、世俗的攪擾

《大學》中說: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定、靜、安,是智慧的源頭,即“無我”、“空”的狀態。

感謝“空城”時光,令我們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開始正視死亡。

對靈魂的拷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進行重新審視、解析

空山》為我們敲響警鐘,不要讓山成為“空山”,城市成為“空城”,頗具現實意義

慶幸的是,我們以舉國之力,萬眾一心,共渡難關。明天的生機,將是一部偉大的史詩!

待春暖花開,山河無恙,人間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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