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1919年12月的一個寒冷冬日,魯迅先生因為搬家的原由,從北京南下,終於又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紹興。在家鄉他遇到了一個老朋友———章潤水。聽聞多年未見老友樹人從城裡回來,潤水急忙從海邊沙地趕來看望。童年舊友前來拜訪本應是好事,但這次探望給魯迅先生帶來的不是驚喜,更多的是悲傷。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他感到陣陣傷感。就這樣,一年多後的某一天,一篇名為《故鄉》的文章在《新青年》出現,而文章中也出現了一個給無數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閏土。

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寫作意圖

《故鄉》這篇文章既然是根據作者的親身經歷所作,它的現實意義就不言而喻。魯迅先生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他的筆下沒有不痛不癢的文字,作品大都是有強烈的批判風和諷刺意味兒。閏土不是他憑空杜撰,是他身邊真實發生的。而當時的中國,軍閥混戰、思想保守、人民生活得不到保障,在這樣環境下所孕育出來的閏土形象就是代表著當時羸弱中國的廣大勞動人民的普遍形象。魯迅先生希望通過刻畫閏土這一典型的形象來喚醒當時沉睡的國民。

那麼閏土這一形象是什麼樣子的?又有什麼隱藏的意義呢?

閏土的形象分析

在小說中,對於閏土的筆墨描寫是最多的,魯迅先生採用了對比描寫的方式讓我們對閏土表面形象有了一個瞭解,也讓我們“目睹”了閏土的巨大轉變。

閏土剛剛出場時,是少年時期:“他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他曾經手持鋼叉,在月光下驅趕那些前來偷瓜的猹,也曾和朋友侃侃而談,聊著世界上的新鮮事兒:下雪天用大竹匾捕鳥、海邊五顏六色的貝殼兒、在月光下偷瓜的猹、沙地裡的跳魚兒……

童年的閏土是一個天真善良,無憂無慮的可愛形象,這是魯迅先生童年時期最美好的回憶。

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在沙地中刺猹的閏土

二十餘年過去了,再次見到他時,這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閏土了:紫色的臉已經變的灰黃,還長了皺紋,頭上的氈帽也變的破舊,身上的棉衣極薄、渾身瑟索,手也變的像松樹皮一樣粗糙。如果說這些都是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那他在說話時語氣斷斷續續、拘謹而恭敬則是社會在他身上的印痕。

他只是搖頭;臉上雖然刻著許多皺紋,卻全然不動,彷彿石像一般。他大約只是覺得苦,卻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時,便拿起煙管來默默的吸菸了。

閏土已經從外貌到神態都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充滿朝氣,生活樂觀的閏土了。

其實不僅僅是閏土,就連作者的故鄉也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故鄉了:

從蓬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阿!這不是我20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

故鄉本來是一個人最值得回憶的地方,故鄉的人、故鄉的物,都是自己寶貴的財富,但是現在已經物非人非,這難道不是一個悲劇嗎?


社會的壓迫

閏土小的時候喊自己“迅哥”,再次見面卻喊自己“老爺”,稱自己那時候不懂事。正是這聲老爺,標誌了他們之間的隔閡。小時候“不懂事”的閏土是那樣活潑好動、朝氣蓬勃,而現在“懂事”的他卻又像一個木偶人一樣沒有一絲生氣。這一切都是源自社會的壓迫。

母親和我都嘆息他的景況:

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了

這幾句話,不僅僅是閏土的遭遇,也是當時普遍老百姓的遭遇。這些閏土自己也是知道的:

“非常難,第六個孩子也會幫忙了,卻總是吃不夠……又不太平……什麼地方都要錢,沒有規定……收成又壞。種出東西來,挑去賣,總要捐幾回錢,折了本;不去賣,又只能爛掉……”

魯迅先生讓閏土自我剖析,刻畫了這樣一個“知道問題所在,而對解決無能為力”的形象。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形象,更是當時普遍農民的形象:勤勞質樸、內心良善但又思想麻木。

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多災多難的閏土


從閏土看辛亥革命

當時的社會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辛亥革命的炮火聲也才剛剛熄滅,清政府垮臺,但是孫中山先生設想中的美好中國依然沒有出現。所謂的民主共和的思想也只是在少數人中流行,並沒有真正的走入廣大人民群眾。國家雖然號稱“共和”,但是廣大人民的思想依舊停留在封建社會。

就如作者小時候閏土叫他迅哥,一個地主階級和一個農民階級的兒子相處融洽,這種跨越了階級的友誼,在當時的封建社會非常難得,而幾十年後,它卻不自覺地叫起了老爺。那種跨越階級的友誼,最終還是消失了,思想上終究節還是沒有邁過階級的坎。搬家之時,要把那些帶不走的東西都送給閏土,讓閏土自己去挑選,而他卻挑走了一副香爐和燭臺。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的命運全部寄託給了虛無縹緲的神。

以閏土為代表的勞苦大眾在這場革命中並沒有什麼收穫,在他們身上體現出的也僅僅是少了一根辮子。辛亥革命的最大問題就是沒有將那些先進的思想真正的賦予基層人民。當時真正需要解救的不是他們的肉體而是他們被束縛了的思想、被扭曲過靈魂。

此外,軍閥混戰、土匪橫行、苛稅,這些都是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所導致的。

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孫中山先生題詞: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魯迅先生在《我怎麼做起小說來》中這樣寫道:

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態社會的不幸人們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

很顯然,在魯迅先生看來,當時的社會就是一個完全病態的社會,而閏土就是那個不幸的人。

而真正拯救廣大勞苦人民的辦法究竟是什麼呢?當時廣大的進步人士都在進行著探索。他們沒有忘記汲取辛亥革命失敗的教訓,要想真正根除社會的弊病,還要從最底層的人民出發。

馬克思曾經說過:“無產階級爭取到農民,無產階級就會得到一種合唱,若沒有這種合唱,它在一切農民國度中的獨唱是不免要孤鴻哀鳴。”很顯然,後來的共產主義才是中國真正的光明所在。

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魯迅與閏土


閏土與楊二嫂的對比

在小說中與閏土一樣,被大家所熟悉的,還有另一個人物豆腐西施,她雖然也是一個悲劇人物卻一點也不被大家可憐。

楊二嫂年輕的時候擦著白粉,整日坐在豆腐店門前,店裡的生意也非常好。年輕的時候,顧客因為她的容貌而去光顧生意,等到了一朝春盡紅顏老的時候,生意自然大不如前,她開始變得斤斤計較,說話尖酸刻薄,愛佔小便宜。她剛出場之時,咋咋呼呼,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愛佔別人的便宜,順了作者家中很多東西,還明著拿走了母親的手套。

而反觀閏土,雖然生活拮据,做生意被剝削賠本、家中還有六個孩子要撫養,但他始終沒有喪失內心深處的良善。在二十年後再次出場的時候,則是顯得沉默寡言。他似乎已經放棄了對命運的反抗。

似乎在那個社會,如果一昧的順從,只會越來越吃虧,真正善良的人,永遠是被剝削的位置。

這似乎也在訴說著如閏土之類廣大人民群眾雖然思想沒有受到洗禮但依然質樸的本質,魯迅先生也希望他們能夠真正地反抗起來。

從《故鄉》中的閏土看當時的社會弊病


《故鄉》中的閏土,少年時期和年長時期判若兩人的形象,這背後映射著封建思想和資本主義對廣大勞動人民壓迫、映射著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性 ,但也刻畫著他們雖然受到了愚昧思想的控制但仍然善良的本質。要想真正的拯救中國,就必須先要拯救最底層的勞動人民。

參考文獻:《吶喊》魯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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