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了,病就好了

真實故事臺 | 人對了,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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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每天與火柴朝夕相處的同學們,包括我在內,在看演出之前,誰都想不到他在舞臺上會癲狂至此。

他豎著頭髮、打著耳釘、化著煙燻妝,一件帶鉚釘的皮風衣在聚光燈下十分惹眼,火柴倒舉麥克風,在整支樂隊的正中間,或站或跪,甚至放肆地躺倒在臺上,帶起全場尖叫。

而與他同在一個演出團體的成員們,若不是偶然從實驗室外路過,誰都不會相信火柴會安靜如斯。


十幾臺實驗器材,旁人三五一組,唯有他單獨一人,帶著黑框眼鏡,有些忙亂地一邊操作一邊記錄,好不容易完成了一次,長出了一口氣,抬頭看看周圍,又低下頭去重複方才的事情。

同班同學和演出成員,都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一座大學,彷彿被火柴自己割裂出了兩個不相干的世界。


或者說,被他的躁鬱症。……


不過,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躁鬱症”這個名字,直到他有一天在下課後找到我。


“聽說,你在學校的……那個……心理諮,諮,諮詢室,上班?”舞臺下的他,一直有些輕微的口吃。


“上班”這個詞其實不太準確,我只是在這裡勤工儉學,幫心理醫生排時間表。


“想,想報名,那個,諮詢,找你可以嗎?”


“嗯?”我正想抱歉地說“勤工儉學已經不招人了”,一抬頭看到他臉上明顯的焦慮神情,驀然反應過來,他要報名的也許是治療。


“行,我這正好有幾份報名表。”我從書包裡翻出來——原本是隨手摸來當草稿紙的,皺皺巴巴——遞給他,“你把情況填好就可以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表格,似乎有點不知所措——那神情,與平時來心理諮詢室翻來覆去地說自己失戀了、掛科了的人可不一樣,看來他真的需要幫助。


“寫完了直接給我,我想辦法幫你插個隊,”我說著,然後補了一句,“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火柴怔了一下,臉色發紅,不是害羞、而是掙扎與驚慌。他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按規定,作為一個兼職的助理,我不應該經手並翻看任何一個來做諮詢輔導的學生資料。


雖然在工作中經常有意無意地聽說各種故事,雖然火柴直接把表格給了我,雖然我很好奇他的情況,雖然……


好吧,我沒忍住。


我實在是很好奇,這個看起來就像《我為歌狂》這種小說的男主角一樣的人,為什麼會有這般窘迫的時候:


一對從不與他溝通的父母,一個他沒興趣卻身不由己的專業,沒有真正能談心的朋友……看起來,似乎與尋常年輕人的煩惱沒什麼兩樣。


然而,當我仔細看了那第一條,才漸漸覺得不寒而慄。


他的父母,有近乎變態的控制慾——小時候,在家說他每一個朋友的壞話,又逼他跟他不喜歡的人做朋友;中學時,要他彙報每一個朋友的名字;上大學了,要求他每天晚上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不然就鬧得所有親戚長輩打電話來學校譴責他……


終於,他沒有了朋友,所幸靠著自己僅有的固執偷偷維持住了對音樂的愛好,總算沒變成百分之百的木偶。


而真正導致他需要求助的原因,是他女朋友。


缺乏溝通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交女朋友,不知道自己該交什麼樣的女朋友,不知道該怎麼交女朋友。


都說高中不能談戀愛,上大學就可以了,所以他要交女朋友;他認識的女生本來就不多,所以社團裡那個與他聊天最多的女生,就變成了女朋友;而與女朋友相處的方式,他以為“大家都這麼做”,所以他就這麼做。


問題是,他女朋友當著他的面與其他男生聊得更high;說好去看他演出,手機裡卻只留下了另一支樂隊的錄像,甚至還有一張跟鄰座男生的自拍合影;他借自己引以為傲的樂隊原創歌曲來製造浪漫,卻被說“不喜歡你們這風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種情緒叫什麼,只知道自己很沮喪,時而想破壞一切,時而想與世隔絕。


同為女生,我一眼就看出他女朋友在做什麼:騎驢找馬。


那女生與他聊天多,是因為她跟哪個男生聊天都多。


而他自己真正的問題——躁鬱症。


醫生的結論印證了我的判斷。


來自父母的多年高壓,使得他在任何人尤其是女朋友面前習慣性地無條件逆來順受,在這個過程中,他對戀愛這類事情、甚至與人溝通方面的認知出現了或多或少的障礙。而交替出現的沉默和舞臺上的爆發,可能是他潛意識裡對自己最後的保護。


讓我意外的是,兩個周後我就在諮詢治療的時間表裡找不到他名字了。


“你……已經好了?”我試探地問,他應該不知道我看過他的情況——這毛病,好這麼快?


“不,不,不去了,沒用。”他搖頭。


道理他都能懂,醫生解釋的名詞和病因他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但就是……


“做不到,”他說,“不過至少知道我有病了,謝謝你。”


連醫生教他的最簡單的嘗試,他都做不到。


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他仍然獨來獨往,時常在群體的角落裡沉默;偶爾和女朋友一起出現,卻隔著說不明白的尷尬。


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在每場演出後眼睛裡會有一些光,亮晶晶的,又很快暗下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幸運,那個女生在幾個月後換了男朋友。


而他,一直到畢業,都仍然是那個模樣。


大概是因為幫過他,我也算是勉強與他成了朋友,多多少少能知道些他工作後的情況。


忽然有一天開始,他的社交軟件賬戶熱鬧起來:曬照片,曬他和另一個女生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笑得有些不自信,而那個女生,看得出是真的開心。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笑容跟那個女生越來越像,也學會像尋常人一樣在網絡上發佈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生活氣息。


終於有一天,他宣佈要結婚了。……


恭喜他時,他心情很好,跟我說了許多。


他說,這個女生走入他的世界時,他猝不及防;但這個女生就彷彿自帶一種魔力,對他好,不容拒絕。


他說,這當然會引起他父母的反感,因為這不是按照他們的安排來的;他的妻子沒有任何怨言,陪著他逆來順受,陪著他被刁難、挑剔,無數次熱臉貼冷屁股;因為父母假意的鬆口,他們興高采烈千里迢迢坐飛機回老家去見長輩,卻沒想到他的父母竟只是為了當面、當眾羞辱她一番,將她趕出門去。


而她,沒有提過半句分手。


他也忽然就變了:他學會了表達自己的感受,學會了對著父母說“不”,學會了辨別來自世界和家人的善意與惡意,學會了當初心理醫生教他、他不願意學也學不會的東西。


他說:“我就只知道,跟她在一起,我很開心。她願意瞭解我感興趣的東西,也願意跟我分享她喜歡的事。她能明白我為什麼在演出之後喜歡避開人群、靜靜地看著舞臺,她理解我為什麼會突然想看某一部動畫片,她也懂得我為什麼會看著書傻笑。她關心我的感受,她誇我。我想有個真正的家,而她能給我。”


“她愛我,為我受了傷害,我就要保護她,做什麼都行,多難都行。”


他說,人對了,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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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9得了一種叫作“軀體化障礙”的病,因為減肥。……


她覺得自己長胖了,穿衣服不好看了,配不上自己的丈夫了。導致她長胖的原因,是幼時的醫療事故和對幾十種藥物過敏的特殊體質,使她不得不頻繁地使用各種激素來治病。


做文字工作的她,細膩而敏感。現實中,電視裡,網絡上,隨便有一丁點關於“胖”字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驚恐無比。


微博上曾有一個“XX社”的缺德賬號,鼓吹對女生的“唯外貌論”“唯苗條論”,無數膚淺的男生視如真理,甚至連很多女生也奉若圭臬,只要是體型還沒有骨感到病態的女生,通通成了他們攻擊、嘲諷的對象。


無意間看到這樣一個群體,讓小9徹底地崩潰,對自己身材樣貌的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所有生活。


她瘋狂地搜索一切可能的減肥方式,代餐、節食、運動。


她的丈夫曾是一位理工科的高材生,雖沒學過醫,但對人體生物學的熟悉足夠為她做出一個合理、有效的減肥計劃,然而她不聽。


因為在她看來,她丈夫是在拖慢她的減肥進度。而拖慢,就等於是在阻攔她。為此,她哭、鬧,甚至指責丈夫“不愛她”“還不如那些網上賣減肥教程的人對她好”。


這位心疼妻子的丈夫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問題所在:小9需要心理上的專業干預。他找到我時,我已經好久不曾接觸心理治療的事情了,靠著僅有的人脈幫他找到了一家靠譜的治療中心——


沒用。


小9壓根不去,因為去那裡要半日車程,會耽誤她的日常鍛鍊,從而使她那天減不夠200克體重。


為了這區區200克,她甚至精準地控制自己的飲水攝入量,在炎熱的夏日,每天早上用量杯裝好幾兩水,作為自己一天的救命稻草。……


如此這般,她竟然堅持了15個月,減掉了60斤體重。


實在是不知該誇獎她毅力太過強大,還是該佩服那位絞盡腦汁暗中幫她保護身體的丈夫。


在這過程中,她突發急病進過手術室,也例假紊亂過,險些患上暴食厭食綜合症,此外,還流了至少10斤的眼淚。她的丈夫也終於“藉助”這種種事實說服她停止了節食,變成單純的運動——雖然她的運動也同樣不科學、無節制。


她丈夫總算是鬆了口氣:至少她肯吃東西了。


但沒有正確指導的運動,很快使得她身上多處關節受傷,連走路上下坡都成了問題。


跟好多人一樣,她寧可去網上百度這些傷、病,也不聽醫生的,更不聽她丈夫的。百度說,後半輩子基本就站不起來了,說不定還要癱瘓。


第二天早上起床,小9發現自己的手指僵硬,半個小時後才恢復。幾天之後,症狀就演變成了全身各處關節的不靈活。

……

這種症狀,很像小9在網上查到的“類風溼”“強直性脊柱炎”甚至“紅斑狼瘡”。


她恐慌,甚至覺得很諷刺:自己明明是為了好看、為了能出門被別人誇,才拼命減肥、鍛鍊,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好看”“出門”可能與她從此無緣。


小9的恐慌情緒很快蔓延到了全家人身上,父母長輩託關係找門路聯繫了各大醫院的風溼科知名專家,用了最貴的藥,甚至請來了古剎名寺裡的方外之人作法化劫。只有她的丈夫,一直堅持告訴她:她得的不可能是這些病。


當然,為了不加重小9的牴觸情緒,他仍然在陪著她跑醫院、查資料、甚至唸經誦佛,“曲線救國”。


在看遍了所有能看到的風溼專家、用遍了所有能用的藥之後,小9終於聽了丈夫的勸,走進了神經科醫生的門診——確診。


“軀體化障礙”這個病,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簡單概括就是:大腦對身體的感知出了問題,她明明沒有某一種病,而神經系統卻認為她得了這種病,從而讓身體出現對應的症狀,其以假亂真的程度甚至讓許多醫生都分辨不出。


而這個毛病往往還伴隨著焦慮症和抑鬱症,使之治療起來更為麻煩。


不巧的是,這幾個毛病,在小9身上一下子全都確診了。……


醫生開了幾種很簡單的小藥片,但小9不敢吃,因為她在網上查了,百度告訴她這藥有依賴性。


“不吃就不吃,”她丈夫說,“我就是她最好的醫生。”


她丈夫很有信心:60斤減下來了,手術熬過來了,這麼多天的擔驚受怕挺過來了,還怕這個?有“障礙”無非是因為身上確實有疼痛的症狀,把這些治好了,不就沒事了?


見丈夫從減肥到看病的一次次斷言都被印證,小9總算漸漸開始相信他的判斷,願意跟著他去嘗試新的辦法,走進了一個叫做運動康復中心的地方。


這裡沒有醫生,不打針吃藥,只有最科學的運動。


心情沮喪、萬念俱灰的小9總算好運了一次,遇到了一位極其優秀的康復師。這位給國家級運動員做過康復指導的康復師,只用一節課的時間,便找出了她所有運動方式上的錯誤,避開了她所有的疼痛,讓她依舊可以運動健身,讓她既不用節食、又不擔心長胖、更不會疼痛和癱瘓。


半年時間下來,小9已經忘記了所有的疼痛,不再對網上查到的東西感到恐慌,她可以大口大口吃自己愛吃的東西,也擁有了令許多女生羨慕的人魚線,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運動時流出的汗水。


但那又如何呢?對運動、健康的觀念逐漸正確起來的小9,已經開始享受這個過程了。雖然仍有偶爾的心情低落,但她已學會了控制情緒,也不再說她的丈夫不愛她,反而無條件地去信任這個陪她一路走來的人。

……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那幾種病的?”很久以後,小9問丈夫。


“我多多少少還是學過一些人體生物學皮毛的,高深的不敢說,這點判斷還是準的。”丈夫愛憐地摸著她的腦袋,笑道。


“那你就不擔心我後來那個病更可怕?”


“有什麼好怕的,抑鬱症而已,就跟誰沒得過似的。”丈夫故作輕鬆地逗她,“你忘了我當初是怎麼好的了?”


“那軀體化障礙呢?”


丈夫沉默下去:他看見了整個過程,知道小9受了多少苦,他想輕描淡寫,但根本做不到。小9嚎啕大哭時流過多少淚,他就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哭過多少回,他並不是不害怕,而是不能表現出害怕。

 

“不怕,有我在。”他還是摸著小9的腦袋,笑著說。……


對了,小9的丈夫,大家應該已經認識了,叫火柴。


“我就說吧,人對了,病就好了。”他又一次跟我說,還是當初那副幸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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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了到底有多重要?

遇到對的愛人,你們會有相似的興趣和三觀,會彼此欣賞,相互成就。
遇到對的朋友,你們會相伴不棄,相互鼓勵,共同成長。

遇到對的同事,你的能力可以迅速得到提升,個人獲得快速成長;

遇到對的領導,可以學到更多知識,施展舞臺更寬廣,事業更也順暢;

但歸根結底,你首先得遇到對的自己,

你才能擁有樂觀積極的生活態度,以及最好的精神狀態,去吸引更好的人和事。

換句話說:“人對了,世界就對了!”


A TRUE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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