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界如何配合中國公共衛生防疫系統的改革?

記者 胡旭渝

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主任習近平2月14日下午主持召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二次會議並發表重要講話。他強調,確保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是我們黨治國理政的一項重大任務。既要立足當前,科學精準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更要放眼長遠,總結經驗、吸取教訓,針對這次疫情暴露出來的短板和不足,抓緊補短板、堵漏洞、強弱項,該堅持的堅持,該完善的完善,該建立的建立,該落實的落實,完善重大疫情防控體制機制,健全國家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疫情雖然還在繼續,但是有黨中央的領導和全國人民的努力,我們打贏這場疫情攻堅戰已經毋庸置疑。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給我們明確了建設的方向。

這讓我們對未來的中國公共衛生防疫體系建設充滿了信心,我們一定能夠建立一套完善的國家公共衛生與防疫基礎設施,從容應對各種疫情,讓疫情對社會經濟的影響降到最小。

黃奇帆院士在2020年2月發表了題為《新冠肺炎疫情下對中國公共衛生防疫體系改革的建議》的文章,高屋建瓴,站在頂層設計的高度,把我們公共衛生防疫體系存在的系統性問題羅列了出來,並且針對這些問題提出了建議:政府要擴大對公共設施的投資,提高公共衛生領域的供給質量;中國醫療及公共衛生系統整體質量提升的投資空間巨大;預防型的公共衛生防疫體系建立是百年大計,具有長遠投資效益;國家要大力加強公共衛生與防疫的人才培養和基礎科研工作;在各級政府制定“十四五”計劃時,建議加大公共衛生與防疫的比重。黃奇帆院士從宏觀的國民經濟的角度把需要著重建設的方面指明,黃院士講的非常好,這些都是未來我國公共衛生防疫系統硬件設施建設的重點。

這場疫情之後,我們國家會逐步恢復生產恢復生活,但絕對不是簡單地回到過去了。社會生活的很多方面都要螺旋上升,要建設的更好,防止下一次類似甚至更嚴重的情況,尤其是公共衛生領域將面臨翻天覆地的變化。

針對公共衛生領域這些未來的建設方向,我們醫學界需要做哪些工作才能配合完成黃院士提出的這些建設呢?

首先我們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體系建設方面需要加強。

相比臨床醫學的發達,我們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十分落後,在疫情面前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究其原因是幾十年來全社會重臨床醫學輕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建設,人才和資源長期投入不足。50年代從蘇聯引進的這一套公共衛生/社會醫學體系,在我們社會經濟飛速發展的今天,已經遠遠落後於時代。2003年的“非典”疫情過後,我們的臨床醫學有了很大的發展,而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學科建設長期落後,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再一次把問題暴露無遺。

以某一流醫學大學公共衛生學院人才培養課程為例,本科生的課程包括: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大學英語、醫科數學、中國近現代史綱要、大學化學、醫學信息技術基礎、基礎解剖學、細胞生物學、生理學、醫學倫理學、生化與分子生物學、健康教育學、衛生分析化學、藥理學、中醫、衛生統計學、診斷學、病理生理學、遺傳學、寄生蟲學、衛生事業管理、皮膚性病學、流行病學、衛生毒理學、精神病學等;公共衛生碩士的培養計劃課程設置主要包括:醫學統計學、流行病學方法與應用、環境醫學科學、英語、行為醫學科學、衛生管理與政策分析、公共營養學等專業必修課和衛生經濟學、職業安全與健康、全球衛生概論、社會醫學與健康促進、婦女與兒童保健、抽樣調查技術及其應用等選修課。這樣的學科設計,重臨床醫學輕社會學經濟學,培養的人才不能夠滿足社會對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需求。

要補齊這方面的短板,沒有現成的答案可以抄寫,醫學發達國家雖然有成熟的社會醫學體系,但是我國的國情特殊,跟醫學發達國家相比,我們國家人口眾多、經濟高速發展、地區發展不平衡、人口受教育程度不平衡、各地環境氣候差異巨大、各地飲食習慣差異巨大、人口流動量大、醫療資源分佈不平衡等等,這些複雜的國情,都決定了我們只能參考醫學發達國家的社會醫學體系,而不能生搬硬套。

我們要建設有中國特色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體系,一方面要學習醫學發達國家和地區的先進經驗,請國外的專家來介紹先進經驗,派出人員到醫學發達國家和地區如北美英國等進行實地考察;另一方面更需要我國社會各界的共同參與,誠如黃院士指出的那樣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是“涉及到文、理、醫、工、經的融合,涉及政治、經濟、公共管理等多個學科的交叉”,需要像黃奇帆院士這樣的經濟學界翹楚,還有社會學界、經濟學界、管理學界、工程學界、應用數學界、生物學界、生態學界、環保學界、信息學界等等的領軍人物,都來共同參與我國公共衛生/社會醫學的學科設計。大家一起來幫助醫學界梳理公共衛生/社會醫學該如何進行學科建設,需要哪些方面的知識和資源,要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公共衛生/社會醫學與臨床醫學的位置如何擺放,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應在社會哪些方面發揮作用。這些課題需要各個學界乃至全社會參與討論。把這些問題梳理清楚了,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建設就有了明確的方向。

其次要對現有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情況進行摸底。

梳理清楚了學科體系建設的方向後,要對我國現有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情況進行摸底。要組織一次普查,查清楚我們在以下幾個方面的“家底”。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研究團隊的情況。我們現在的政府機構、事業單位、科研院所、高等教育院校、社會團體、企業公司中,有多少從事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研究的團隊,這些團隊的規模和人員構成是怎樣的,有沒有值得關注的中青年骨幹,這些團隊現在有哪些研究課題,這些團隊的課題可以通過什麼渠道報上去進行討論,這些團隊需要哪方面的資源支持等等。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人才培養的現狀。我們現階段有哪些高等院校開設了這方面的專業,其中有多少雙一流院校,院校自身的水平如何,院校給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專業配備的師資力量和教學資源如何,培養人才的方向和課程設置是怎樣的,每年的招生情況如何,每年培養的畢業生數量有多少,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培養情況如何,畢業生就業狀況和就業方向如何。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政府機構和事業單位的現狀。我們現在政府機構和事業單位中主要承擔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功能的有哪些,各地的機構/單位數量有多少,這些機構/單位的性質是怎樣的,中央和地方賦予它們的具體職能有哪些,這些機構/單位的硬件設施現狀,每年獲得的經費支持是多少,人員配置情況如何,有多少在編人員,有多少合同制人員,人員的學歷職稱等情況,評估這些機構/單位完成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職責的能力。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企業/公司的現狀。我們現在市場上做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企業/公司數量有多少,他們的規模大小、經營情況,各級政府有沒有針對性的優惠扶持政策,這些企業/公司中有沒有做的比較好的,做的好的企業/公司有哪些先進經驗值得推廣,這些企業/公司需要各級政府和社會給予哪些幫助扶持,對做的好的企業/公司進行評估,要針對性的出臺優惠扶持政策,幫助他們發展壯大,發揮更大的作用。

這幾方面的情況搞清楚之後,我們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家底”也就摸清了。

然後,公共衛生/社會醫學相關各方要開始討論發展規劃。

根據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建設的要求,結合我們這方面的“家底”,我們的發展規劃就有了明確的方向。要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關鍵的方向,這樣才能實現黃院士設想的投資效益最大化,使投資轉化出來的GDP可以達到60%~70%。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是一個龐大的體系,發展規劃涉及到包括衛健委在內的多個部委體系,每個涉及到的部委,都要有自己關於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發展規劃,留足“接口”,配合整個體系的頂層建設。

各級地方政府,也要制定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方面的發展規劃,上接各部委的規劃,下接社會各方面的實施,完成公共衛生/社會醫學體系建設的落地。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的各類人才培養機構,也要制定相應的人才培養髮展規劃,滿足政府和社會在公共衛生/社會醫學體系建設方面的人才需求。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的企業/公司,作為市場主體,也要制定相應的發展規劃,順應各部委和地方政府的政策規劃,和人才培養機構一起探討人才培養規劃,發展壯大自己,滿足人民群眾的需求。

公共衛生/社會醫學體系建設的各個方面都做出自己的發展規劃,有些需要核算的,要把基本的賬目核算出來,體系建設需要多少資金投入就有了大致的數字。在此基礎上,我們政府和社會的資源要投到實處,真正建立起適用於我們中國自己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體系。

學科體系建設是公共衛生/社會醫學體系建設的重中之重,有了科學的學科體系做支撐,我們的整個公共衛生/社會醫學體系才能有效運行。不能再“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公共衛生/社會醫學是一個很大的學科體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但時不我待,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們要抓緊時間做好先行規劃,來迎接公共衛生/社會醫學的大發展。

誠如黃院士指出的“中國有制度的先進性,有強有力的組織保障體系,我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在黨中央的領導下,通過“十四五”乃至更長時間的建設,我們一定能夠建立一套完善的國家公共衛生與防疫基礎設施,從容應對各種疫情,讓疫情對社會經濟的影響降到最小。”我們醫學界也一定能夠建立起一套先進完整的公共衛生/社會醫學學科體系,支撐起國家公共衛生與防疫基礎設施建設,完成黨中央交給的任務和時代賦予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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