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香灰:“永不消失”的民間靈藥來源

(轉)東方歷史評論

在廣袤的農村地區,視香灰為神奇藥媒的觀念並不鮮見。如果將時間向前推進百年,香灰治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主流的民間醫學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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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應該都在小時候聽說過、或者親自經歷過吃香灰的,小時候在老一輩的人中都有過這樣的一種風俗。家中孩子如果身體不舒服、生病了,就會到寺廟中請一些香灰回來泡水喝。’敬菩薩’燒的香,是用柏木、柳木、杉木等木屑、葉屑和榆樹皮磨成的粉,加上少量的檀香、沉香、芸香粉末、人造香精、玫瑰紅、金黃等製成的。這些東西燒後剩下來的灰,主要含鉀的成分,跟一般草木灰差不多,怎麼能治百病呢?”

2019年5月7日,一個叫“中醫-聖剛”的網友在自己的博客上轉載了一篇文章。文章的標題是“香灰聖藥”,它的作者“秋葉飄伶”自稱是天醫派祝由術七十六代傳人( 祝由術是指包括中草藥在內的、借符咒禁禳來治療疾病的一種巫術。 )這篇文章最早由“秋葉飄伶”在2012年9月8日晚發佈在自己的新浪微博上,文章在提出“香灰怎麼能治百病呢?”的問題後,舉了很多網上傳聞的香灰治病案例,並援引《本草綱目》等中醫典籍關於“草木灰”功用主治的描述,甚至香灰在宗教及祝由的應用也被拿來作為了論據。他最終得出結論:

“香灰治百病並非妄談。”

“中醫-聖剛”和祝由術傳人“秋葉飄伶”一樣,都相信香灰可治百病。“秋葉飄伶”將中醫和宗教、巫術一鍋燴的論證方法,符合香灰作為“聖藥”的邏輯進路。只有將香灰上升到超驗的層面,它才能具有“治百病”的神奇療效;也只有將其用中醫典籍予以加持,它才能在現實世界獲得更廣大人民群眾的信仰。

神奇的香灰:“永不消失”的民間靈藥來源

香灰

雖然已經進入21世紀,但在互聯網時代的各個貼吧、論壇和自媒體空間,香灰治癒疾病的奇蹟一直沒有中斷過,它們構成一個自我封閉的體系,不斷強化一種作為天人感應靈媒的草木灰燼的藥效。

作為這種自我封閉體系的一個表現,“秋葉飄伶”並沒有提及服用香灰貽誤病情甚至喪命的任何信息。事實上,香灰害命的例子史不絕書,一直到21世紀仍時或發生。

比較晚近的一個例子發生在2003年的天津寶坻區農村。據新華社天津2003年 12月5日報道,被害人小芳(化名), 因精神錯亂而被號稱能治百病的 “老佛爺” 劉某診斷為“多個神仙纏身, 已病入膏肓”。劉某先燒香為小芳驅鬼避邪, 後又拿出幾包“香灰” , 稱喝下這些良藥即可驅邪治病。小芳父母對此深信不疑。

“小芳因多次喝香灰, 造成食慾不振、營養不良、抗病能力下降、自身免疫力低下。 連續服用香灰半年後 , 小芳終因患支氣管肺炎死亡。令人痛心的是, 小芳直到死亡當天還在喝著 “老佛爺”的神藥。” 這篇報道稱,小芳死時年僅24歲,天津市東麗區人民法院依法受理了這起涉嫌利用迷信致人死亡罪案件。

現代都市人或許會訝異於小芳父母的愚昧,但在廣袤的農村地區,視香灰為神奇藥媒的觀念並不鮮見。如果將時間向前推進百年,香灰治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主流的民間醫學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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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揚州寶應縣魚市口大街,一處民居的牆腳供奉了一位石人。這是當地習俗,在牆基處立石上書“石敢當”三字,或刻個人形(尊其名曰“石將軍”)供奉,據說可以鎮宅,於風水有利。

神奇的香灰:“永不消失”的民間靈藥來源

石敢當

清末光緒元年(1875年),突然有傳言稱,這個石將軍大顯靈異了。故事的模本是這樣的:有一個劉姓老翁,五旬得子,珍愛備至,但兒子忽患“驚癇”病症,醫藥無效,家中僕人回憶說病前小兒曾在石將軍前嬉戲,或許構成冒犯?劉姓老翁夫婦於是備香燭在石將軍面前祈禱,並將石將軍前的土拿來搽兒子的臉,幾天過後,兒子的驚癇好了。於是關於石將軍顯靈的傳言開始四散開來。

這之後不久,有人在石將軍前架棚蓋席,設了幾張桌子,上面供有香爐和插了楊枝的水瓶,據說城鄉前來祈禱的婦女只要將香灰和水吞服,大小病症就會痊癒。感覺靈驗的還願者特別多。但後來縣令的公子患病,前來祈禱卻沒有任何效果,這裡的香火就漸漸冷落了下來,連棚席等都被拆除。

1875年12月21日,一個途徑此地的官員聽聞此事,用“宦遊人”筆名撰寫了一篇《石將軍聯語》,刊發在上海《申報》上。這篇文章特地提到揚州服用香灰治病的習俗。

《申報》在三年前剛剛創刊,標誌著中國現代報紙的開端,也引領了傳播大眾智識的新途徑。在對民俗相當長時間的記錄和評論中,香灰治病的信息碎片構成持續的醫學景觀。

在“宦遊人”的文章刊發三年之後,1878年7月中旬,在江蘇金陵(南京)發生了一件類似石將軍顯靈的事件,為我們洞察香灰治病習俗提供了新的案例。

這個顯靈事件聽上去更為神奇:軍隊“合字營”的一位兵勇“患肚癱”,病得很重,他感覺自己一定會很快死去。但沒想到在南京南門外普德寺前的泉水橋處,遇到了一個僧人,給他藥丸一粒,服之立愈。兵勇不勝感謝,僧人說:“我叫夏百法,降世醫治世人疾病,今幸與你有緣,故治之。你能代我揚名就算是報答我了。從今以後,凡有病者,可用此橋下水和香灰,或者服用或者洗浴,絕沒有不痊癒的道理。”說完,就化作清風而逝。

這個“真仙降世醫治疾病”的故事傳出去之後,有人就開始在橋頭設位供奉,焚香祈禱,“愈傳愈廣,舉國若狂,無論男婦老幼,莫不前往焚香祈福。”甚至有來自一百公里外的安徽和州(今和縣)的燒香者。

現場非常熱鬧。橋頭搭蓋了三間蓆棚,中供黃紙牌位一座,上書“仙師夏百法之位”,位前另懸一牌,上書“靈驗”二字。燒香者在蓆棚外排了二、三里路,踵接肩摩,“幾有插針不下之勢”。蓆棚內,普德寺的方丈、僧人大倫在照應香火,另有幾個俗家弟子在發籤帖、賣香灰蠟燭和收受錢財。

據在蓆棚內收錢的蘇姓人士說,每日香客不下萬人,所收受的功德款每日約有六萬到八萬文不等。“香火這麼盛,功德款這麼多,如果不是真仙降世,何能興旺如此?”他還用手指著蓆棚外服用香灰水或以此沐浴的香客說,你看他們這樣踴躍,便知道一定是有神效了。

橋下的河水十分混濁,香客一般用它洗浴外傷,或加上香灰服用以治療內科病,亦有人提壺打水帶回家。男女混雜,擁擠異常,即便有潔癖的人也不嫌棄水髒,飲之甘如仙露。

這種情況持續了不到半月,驚動了兩江總督沈葆楨。他下令將該處蓆棚和牌位放火燒掉,並搗毀所供的一切物件,功德櫃內香錢散給乞丐。普德寺方丈大倫也被捉拿歸案,罪狀為“假託仙名,妖言惑眾”,他被帶上頭號伽,在城內遊街示眾,所獲贓款被追繳。

按照官方公佈的消息,所謂真仙治病的故事,都是僧人串通合字營兵勇為斂財而憑空捏造、蠱惑鄉愚。

各地仍在不斷湧現新奇蹟。在大倫方丈被遊街示眾的1878年7月,兩江總督轄區之外的寧波,也有類似事件發生。寧波有個太和橋,橋下一個李姓居民聽信風水先生的話,認為橋下水源是“郡中三喉之過脈”,若於此建祠立像,一定獲得靈應。他於是設簿募捐,在一個月之內新建了土地神祠。

他選擇吉日,開光升座,唱曲十晝夜,對外宣稱土地神降世,醫治疾病神效異常。傳言流傳甚廣,附近男女老幼多前往祈禱,60公里外的餘姚也有民眾慕名而來。土地祠很快變得擁擠不堪,李某於是另搭蓆棚二間,供香客膜拜。香火盛極一時,以至於每天專門發籤筊、賣香灰、點香燭和收錢文的人就有24個。

太和橋下的”神蹟“越傳越廣,“香灰”處於這個神話傳播過程中的中心位置,他們對外宣稱,三包香灰服過,一定百病皆愈。香灰每包四文,供不應求,土地祠香客人滿為患,以至於專門加了柵欄以維持秩序。據稱每日香金收入就有三四萬文之多,讓很多城中游民眼紅。很快有人又借風水先生話術,準備在釘打橋下立祠。

到了年底,太和橋下土地祠終於引起了官方的警覺,12月16日,這個土地祠被查封,香爐以及燭臺被搗毀。在官署訊問時,李某供稱,因土地神夜裡託夢,所以才募建此祠。太守以“妖言惑眾”將其關押候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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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來祈禱者,必以橋下之水和以香灰服之,無不立驗。”《申報》在最初題為《借神斂錢》的報道中,曾這樣評價太和橋下土地祠的靈驗。這反映出媒體運營者的內心矛盾,一方面批評斂財行徑,另一方面又對所謂“神蹟”有著內心的確信。

更明顯的是1879年該報刊發的一篇題為《仙女濟世》的文章,內稱:

江蘇揚州某鄉有牧童於淸明日放牛至某處,忽遇仙女,向童而言:我今奉城隍命,許我以醫道濟世,我與你有夙緣,願附於你身,我有言你代宣之。牧童年剛十歲,答應了仙女,回家告母。母將信將疑,去城隍廟默禱,才叩頭畢,忽見空中有一綠色綢汗巾擲下,很神奇。母親於是同意牧童從自家的三間茅屋中選擇一個相對潔淨的空房,設了香案,開始給人看病。

凡有前來問病的人,仙女就正坐上方,牧童則站立代為書寫符咒。聽說有患軟腳病十幾年的人,將牧童書寫的符咒焚燒喝了之後,又用香灰塗抹患處,未及半月就行走自如了。基本上,如果患有內科疾病,只書符咒焚燒飲之即可,如有外傷,則兼用香灰塗抹。牧童及附體的仙女,能洞察前來問診的患者是否能治好,碰到命該死去的人,怎麼求他都不肯給予治療。一時間,城廂內外因病而前來求治者,絡繹在道。

這篇未標註作者的文章,在講述了仙女附身牧童,以符咒和香灰治病之後,還進一步考古發揮道:上古治病,首先靠符咒,其次是針炙,最下才用藥草。書符原本就可治病,但卻必須假託為仙女又是什麼道理呢?有人認為,牧童只有十歲,怎麼會知道符咒呢?他所說的仙女或許是成精的狐狸吧,所以其他人都不能看見。據這個牧童說,此仙女年約十二三歲,身穿紅衣,丰姿秀麗,或出或入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篇文章的作者說,這個事蹟是聽揚州朋友說的,所以記錄了下來。文章最後感慨道:只要能治病濟世,即便仙女是假託,也沒有什麼不妥吧。

讀起來是不是特別像《聊齋志異》?但它是刊發在《申報》第三版新聞版面上。

這篇肯定仙女治病的文章,引發了爭議。四天後,《申報》又刊發了一篇《仙女濟世辨誣》,洋洋灑灑千言,開頭即說:仙女濟世這個說法未必是真的,因為“神仙”源出於道教,而道教所傳授的無非是虛無杳渺之事。老子云:吾無大患,惟患有身。自己的身體尚且患其有,又怎麼肯附在別人身體上呢?那不是比自己有身體還累嗎?至於佛教,以慈悲為懷,捨身度世,更不會附體了。只不過現在道家真仙度世的傳說,屢見於裨官野史,令愚者信之,但有智慧的人對此應予懷疑。

上面這段論述,暴露出作者的思想資源仍侷限於釋道兩教,故很難從根本上將“仙女濟世”的說法予以否認。這篇文章接著說,至於以符水治病,更是惑人之術,即便那些崇拜神仙的人都不屑這麼做。但是江浙這種風氣非常盛行,崇尚鬼神、燒香唸佛、拜斗求仙之事幾乎無地無之。廟宇香火隨處可見,香灰被稱作仙丹,用來醫病。還有各種神仙附體、人鬼交流的把戲。

神奇的香灰:“永不消失”的民間靈藥來源

符籙

有人認為,十歲的牧童不會書寫符咒,如非真有仙女附體,香灰也不會治病的。而且仙女附體並不以惑眾為事,完全是濟世之心,治人疾病而已。只因仙凡不能互見,所以附在牧童身上以行其術,這也可說是獨具婆心了。對於這種說法,該文作者並無能力去論證符咒、香灰並無治病之能,而只是從歷史上白蓮教徐鴻儒、王好賢等人皆從為人書符治病且有療效起家,最終走上叛亂不軌之路令生靈塗炭,來說明萬不可輕信神道。該文還舉例杭州被攻陷前,當地民眾抬神像於城門上,但終未免被攻破,平日長齋奉佛者也遭屠戮。

或是自知否認神、狐鬼的說法不能服眾,該文作者最後退步說,不管怎樣,這種附體的事情都是非常不祥之事。作者最後以一年前官方搗毀寧波太和橋用香灰治病的土地祠,卻並沒有被神仙、狐鬼處罰為例,來奉勸地方官運用手中權力,抵制這種風氣的蔓延。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承認巫覡是常態,無神論反而是一種例外。這讓當時的智識先進,在反對香灰治病和崇拜神靈上,陷入一種怪誕的論說路徑。承認仙水有效的《仙女濟世辨誣》在反對巫醫時遭遇困境。

4

到了民國,官方對“香灰治病”的民間信仰也近乎素手無策。

1916年初,江蘇省蘇州市“紅袍大仙”顯靈的傳聞令全境若狂。該紅袍大仙是當地葑門內東小橋一位僧人在江北人的茅棚內供的一尺餘長木製神像。“紅袍大仙,降臨凡間,能知未來之事,且能以香灰治各症,立見奇效”的耳語在蘇州流傳,以致鬨動城鄉,一時求籤卜病者雲集。《申報》在一次報道中說,“當地警方並不以邪言惑眾而取締之,殊屬索解不得也。”

讓反對香灰治病的智識分子困惑的不只是蘇州,還有上海。1916年,就在上海淞滬警察廳署南面藥局弄餘慶裡對門的喬姓人家,來自江北的租戶是一個趙姓老太婆,她的次子年十六歲,有一天突然宣稱有神靈附身,可以為人治病,門內設有神桌香案,並掛“都天大帝”神幔,吸引了遠近不少患者。喬姓房東的18歲次女,也在一次去城隍廟打花會燒香許願回來途中,表示遇一仙人附身,亦可為人治病,於是堂中亦設神位香案。這一對年輕男女,每日手舞足蹈,自稱有神附身所以不食不眠為人治病。其治病方法很簡單,“給以香灰一包令其攜回沖服”。兩位男女則“視人衣服如何以定取資之多寡”,雖然離警廳很近,但他們並沒有受到追究。

北洋政府統治時期,廟堂的很多執法者都是巫神的信奉者,這可能造成各地對假借神靈香灰治病的打擊並不一致。

1918年,上海松江西外有一所早已圯毀的觀音堂,突然香火陡盛起來,求籤問病者每天都有數百人,幾個女巫在內主持事務,前來祈禱的人不管所患何病,均予以香灰一撮。附近警所的警佐那鶴年,以其“謡惑聽聞且妨害病人生命”,派人將女巫驅散,廟門封鎖,但並未抓人。

但事情並未結束。在這之後,仍不斷有人前來觀音堂,在廟外禮拜。沒有香灰,他們則取廟前的塵土做藥。警方認為一再禁止無效,也不再過問。

香灰治病,不僅是巫醫的說辭,也被傳統中醫所認可。著名的李時珍《本草綱目•土部》中有土部即明確表示“香爐灰主治跌撲金刃傷損,罨之,止血生肌。香爐岸,主疥瘡。”當然,這裡強調治療外傷,和巫醫認為香灰通神靈而包治百病還是有差別。但治療外傷的說法毫無證據支持,還可能造成感染。

神奇的香灰:“永不消失”的民間靈藥來源

《本草綱目》

隨著現代醫學的引入,《本草綱木》這類傳統醫書的權威性受到挑戰。1917年3月31日,《申報》在“家庭常識”欄目警告國人不要用香灰治療外傷:“吾國習俗,凡小兒跌破頭額或刀傷出血,恆用香灰及門角之塵埃敷之,殊屬危險。蓋傷口不潔,微生蟲侵入內部即腫痛潰爛,甚至經年不愈。”

1918年,致命流感盛行,寧波定海縣知事馮秉乾在《救治時疫之佈告》也語重心長表示:“須知身命要緊,不可迷信求神。妄食香灰神水,轉致誤害己身。”

但這些努力均收效甚微。1920年流行病再起時,定海附近的嘉興,民眾紛紛到附近神廟內燒香點燭,搗頭求佑,將爐內香灰當作仙丹攜歸醫治疾病。一個叫“針鳴”的作者在媒體呼籲:“病者飲之,口中乾燥,津涎缺乏,以致殞命者比比皆是。要之,香灰系燥烈之物,食之者有損無益,但願知其害者之轉輾勸勉也可。”可見“香灰神水”這種習俗在民初並未得到根本轉變。

到了1940年代,藉由香灰治病的巫術和中醫理念謀取錢財雖有面臨刑罰的危險,但仍是鄉土中國流行的療疾方法。1948年3月的一則市井新聞顯示出,香灰可以止血仍是一種普遍的信仰,一位江湖賣藝者還因此險些丟了性病:

一個在上海街頭巷尾賣藝行乞的吳姓無錫人,多年來都習慣持刀自劈頭顱,藉以博取錢錢,江湖上稱這種做法為“開天窗”。1948年3月17日午後2時許,他在民國路一帶以此賣藝行乞,不料刀劈過猛,誤斷血管,流血如注。他當時即以香灰止血,仍繼續賣藝乞討,但血並未止住,行至新北門舊教場處,因流血過多而不支倒地,後被崗警發覺,叫來救護車送往仁濟醫院醫治,此時性命巳告危殆。

1949年4月,作家“翼君”在《夢遊與巫師》一文中,提到他家鄉香灰治病的習俗:

“在我故鄉的廟宇裡,供奉著許多聞名遐邇的菩薩。那些菩薩的名字,因為太著名了,所以即使對於故鄉不太十分熟悉的我,也略知幾個,如:三老爺,賀大元帥,石靈官,二靈官,袁長師等等。鄉人每遇危難當前,就唸著他們的法號的。生了病,把他們的金駕接到家裡,沏一杯茶,在菩薩面前供一供,彈些香灰掉入茶裡,病人喝下就會好……”

此時距離中華人民共和國創建還有不到半年時間。在新的唯物主義理念指引下,作為巫術藥引的香灰受到嚴厲打擊,但中醫典籍中用以治病的香灰理論上卻可以受到提倡。這種張力一直持續到今天,香灰治病的神話,不僅在鄉間而且在很多傳統信仰氛圍濃厚的城市社區仍在流傳。即便在科學昌明、信息開放的現代,一個陋習的消除仍需要幾代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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