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遠嫁德國侄女的一封信——關於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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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即將遠嫁,到另一個國度去與你愛的人結婚。姑姑當然要給予你最美好的祝福,祝福你夫妻恩愛、生活幸福。還有中國傳統的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等等等。

但是,寫這封信的目的卻是想給你講講婚姻,倚老賣老地將我對婚姻的所悟所想告訴你。將婚姻之門打開,讓你在還沒走進去之前,看看婚姻的真情真色。

錢鍾書曾說過一句所有人都知道的名言:婚姻是圍城,裡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對於女人,婚姻究竟是什麼,讓很多女人們心甘情願進去後,卻又義無反顧地出來。當然,更有人屢敗屢戰,如劉曉慶,多次走進婚姻,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她進出圍城之旅中的最後一進。對某些人來說,婚姻從來沒有最後一站,永遠都是進行時。總是相信最好的在未來,可未來一直不到來!

打開婚姻之門看看,婚姻是什麼。央視曾經有個主持人張越主持一檔節目《半邊天》好多年,她有一個多次提起的觀點,“結了婚,生活就瑣碎了。”是的,婚姻的第一站,竟然就是上不得大堂的瑣碎。其實,這份瑣碎,人們早已知情,只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正是不起眼的瑣碎,磨滅了多少女人的耐心、信心,使婚姻成雞肋。扔,不捨得。留,沒意思。婚姻中最多的狀況就是這樣,裡面的人想出來沒有勇氣。有縫的雞蛋,使中國的小三大軍浩浩蕩蕩、前赴後繼。

唐代詩人王建的《新嫁娘詞三首》中最為人熟知的第三首就寫出了婚姻的瑣碎:“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你看,剛剛結婚三天,美麗的嫁衣還穿在身上,卻要到廚房為一家人操持家務、洗菜做飯了。不知道婆婆的口味,為討好婆婆,做好了還要請小姑(丈夫的妹妹)先嚐嘗,品味一下,鹹了加水、淡了加鹽。如果遇到善良的婆婆還好說,如果遇到刁蠻、挑剔的,家庭戰爭就此開場……

當然,如今大多數的現代婚姻,兩代人是不住在一起的,與婆婆可以遠來香。可是,人總是要吃飯的,一日三餐、醬米油鹽本身就是瑣碎。你們這一代八零後的孩子,獨生子女,從小忙於讀書、考試,父母把家務承包下來,哪捨得讓你們幹活。哪一餐,不要經過多少道的工序,挑挑揀揀買菜、翻來覆去洗菜、一刀一刀切菜,還要切肉、有時的還要收拾魚。(以我的經驗,收拾魚是廚房裡最髒最膩還有危險的活,魚頭、魚鰓上都有尖尖的刺,手指被扎出血是常有的事情),正所謂魚雖好吃難收拾。前面的是刀工,然後是烹油、菜下鍋、動手炒,油煎烹炸,既要忍受抽油煙機的嗡嗡噪聲,還要忍受食油爆鍋後的煙熏火燎。你看,一頓飯菜做出的工序有很多呢。吃完後,還要洗碗、擦桌子、掃地。如果是一次,兩次、十次,還好,卻要一年、十年、年年、一直到生命的盡頭。這還只是廚房,還有我們生活的客廳、臥室的乾淨、整潔,其瑣碎的程度並不比廚房少。

哲人喜歡叩問生命的意義。回答當然也五花八門,對於如今大多數的母親,尤其是八零後的母親,或者生命的意義就是做好每一頓飯,管好家,讓丈夫孩子吃好。而自己,當然是浸染在瑣碎裡無休無止。

瑣碎是一把鈍刀,能將人的耐心磨礪的越來越少。這時候,婚姻中另一種情緒會出現。那就是計較。

如果每天瑣碎的勞動換來的是尊重、愛惜,是丈夫人生的順暢與孩子的進步,是家庭的和睦與快樂,女人們也會安之若怡。這也是很多婚姻能維持下來的原因之一。但是,有多少女人遭遇男人無知的狂妄,似乎女人做飯天經地義,不但不尊重、愛惜,反而以為這是理所當然。(傳統文化中所謂大男人觀念是這種情況盛行的根源)稍有不滿就可能實施語言暴力,甚至可能拳腳相加。家庭暴力是犯罪!家庭暴力是如今社會中隱秘的最大的犯罪團體!卻少有被制裁被拘留……我曾經採訪過勞教所的民警,詢問關押人員中有沒有家暴者。他們回答說基本沒有。

如果遭遇男人無情的背叛,妻子在家辛苦支撐,男人卻在外尋花問柳、亂採野花……這瑣碎瞬間便無一點價值,甚至成為被嘲笑的對象。很多婚外戀戀愛時美輪美奐,可是千辛萬苦奪來的婚姻常常維持很短時間又告解體,就是因為新夫人受不了瑣碎、進不了廚房。如今,社會對女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如果遭遇男人無能的貧窮,即使要瑣碎,也瑣碎不起來了,所有的瑣碎都是要以經濟為基礎的,要用金錢去買來做的。

如今,男女在家庭中的計較已經不僅僅侷限於婚姻雙方,社會學者、女權工作者都捲入到這個問題的討論中來。據說西方國家曾經計算過,女人在家庭中的付出的價值一點也不比男人在外面工作的價值低,用金錢來計算,男人應該付給女人工資。如果有了工資,女人在家庭中的付出就可以計算、可以量化。彼此就能平等、也能心平氣和。只是這所有的理論都處於討論階段,並沒有實施。我疑惑的是,如果愛情、婚姻、家務勞動都可以量化、計算、買賣,情感的價值是漲了還是低了。在一切都商品化物質化的現代社會里,家庭大概是最後一個還勉強保持溫情脈脈、情意綿綿的場合,如果這個陣地也失去了,傳統可謂全面崩潰,不知道社會是進步還是退步。

計較的結果是沒有結果。在不斷的計較中,時間如水地流過,一年、十年、更多年……多少家庭就這樣前行著。於是,另一種情緒出來了,委屈。

看過很多人寫自己的母親,如何忍辱負重、如何辛苦勞累、如何無怨無悔。其實,我相信這樣的奉獻著的母親是有委屈的,只是兒女不知道罷了。但是,積攢的委屈會尋找發洩的渠道、會積攢成負能量,一旦遇到環境,就會爆發。

無休止的抱怨,使女人成為怨婦。

經常性的爭吵、使女人成為悍婦。

最終,在巔峰處,將抱怨和爭吵變成咆哮,成為潑婦。

我們經常看到潑婦罵街,要知道,她們也曾經是羞澀的女孩、靦腆的少婦,粗糙的生活、歲月缺席的愛把他們鍛造成潑婦。每一個潑婦的背後都有一個渣男的身影。

當然,你是斷不會有這樣的婚姻的。婚姻的走向是掌握在人的手裡的,更主要掌握在女人手裡。你在對的時間裡遇到對的人。愛情超越國界、種族。雖然,曾經,人們並不看好你們。但是,辯證法的魅力在於,任何事情都有兩個方面。何況是人。你曾經的缺點如今變成優點。生長在單親家庭,從小並不富裕的生活,讓你知道感恩、懂得滿足。你柔弱、膽小,甚至有點卑微。你寬厚、隱忍,受委屈也能默默承受。你沒有如今許多獨生女孩的公主病,沒有如今很多城市女孩所具有的張狂和霸道。你內斂、溫和、善解人意。(每每想起你坐在我身邊,聽姑姑給你講做人的道理,都感到好溫馨。)這些如今不被看好的品德卻恰恰被他看中,這才是東方女性的內斂美。或許,上帝造女人時候女人本來就是這樣的。但因為現實太骨感,女人也變得張牙舞爪如男人婆,而讓男人恐懼並遠離。你輕易地得到這份愛情,看是偶然,其實必然。

他只是一名工程師,工薪族而已。但是,由於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地域,對勞動價值的不同認可,就使你們沒有經濟的困惑。經濟上得到解放,人就有了淡定、從容、莊嚴的資本。

即使瑣碎的廚房和廳堂,心情不同,也會有不同的結果和感受。

小時候讀過一本書《青春之歌》。我們那個年齡的人基本都讀過這本書。但我不同的是,歷經幾十年,從一開始,那本書最讓我心動並念念不忘的既不是盧嘉川叱吒風雲的革命行為,(這樣的書太多)也不是林道靜跌宕的愛情傳奇(我自己就是編傳奇情感故事的)。我至今難以忘懷的是書中一個做飯的情節。林道靜的好朋友王曉燕的父親王教授請客。其實一位教授誇獎王曉燕的母親,說她會做菜,即使一個白菜幫,也能做出珍饈美味來。(大意)。當時,我就感到非常的奇怪,一個白菜幫,怎麼能做的很好吃呢。我從小就開始做飯,應該是會做飯的人。曾經,我常常想起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怎樣才能把白菜幫做的很好吃的。後來讀《紅樓夢》,裡面有許多講各種菜的做法。再後來,我自己成為主婦,做飯用心許多。尤其辭職後,可以不必像上班族那樣匆忙,慢悠悠地想想做什麼樣可口的菜。這才明白,一隻白菜幫真的可以做得美味異常的。但需要好的配菜、好的調料,更需要一份好的心境、好的生存環境。

廚房就是一個舞臺,主婦就是總指揮。指揮油鹽醬醋、肉魚果蔬,做成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美味健康的菜餚來。喜愛地認真地去做,會有彈鋼琴的浪漫和美好。然後與愛人一起分享,那才是人生的優美境界。老人說,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自己會做一手好菜,那才是福氣。現在世界上各種政治、經濟風雲際會,其實歸根結底,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相愛的人在一起享受美食。政治家的任務是保證人們有這種安全的生存狀態。最終,所有的經濟復甦、高漲、國家之間的博弈、對峙,妥協、和解,對人們來說,就是要保證人們飲食安全、生活平靜。

如果量化的話,主婦做飯、做菜是一種付出最小、需要聰明才智最少,收穫最大、性價比最合理的事情。你奶奶,我的母親曾經說過,做飯有什麼了不起,五分鐘學習、十分鐘畢業。我們或許做不了大人物,不能得諾貝爾獎。但是,我們可以做好一盤盤的菜、一碗碗的飯,與親愛的人一起享用,那觸手可得的甜蜜與幸福一點也不必獲獎差!那是人生頒發給我們普通人的幸福獎項。

瑣碎變成興趣、計較變成愛意,最終修煉成的將是人的尊嚴和貴氣。

如今,非常非常多的人在探討婚姻的真諦,探討婚姻的合理性。這種探討越來越多,甚至很多專家學者終生研究這個問題。婚姻是否合理,也不斷地被討論。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任何一種制度,都不是從來都有的,也不是永遠繼續的。人類社會至今,經歷了多種的政治、經濟體制。婚姻也由各種形式,才進化到今天的一夫一妻制。按照進化的理論,婚姻也必定會解體。婚姻中的你,不必理會這些討論、只要好好的經營婚姻,讓你的丈夫永遠愛你,這就是真諦。婚姻的真諦不在專家學者的討論裡,婚姻的真諦掌握在婚姻中的男女手裡。相愛、相知。活出獨屬於自己的一份婚姻,這就是婚姻的真諦。

據說,愛情最多維持七年。說到這兒,我想要告訴你,婚姻中也不要一味奉獻。很多失敗的婚姻中,女方只是一味奉獻,失去獨立的個性失去自己,最終連婚姻也失去了。男人是找愛人不是找保姆。要愛人,也要愛自己。

耍嗲是天賜女人的利器,運用得好,會使你在婚姻中立於不敗之地。當然,這裡有個度的問題。耍嗲而不令人厭惡。撓首弄姿、扭捏作態時間長了,會讓男人厭惡而遠離。嗲氣如零度的水。不到零度就是純淨的水,過了零度就是寒冷的冰。會凍傷自己也凍傷愛人。把握好這個度,永遠讓自己魅力如初,婚姻自然會山高水長、情深意長。

給遠嫁德國侄女的一封信——關於婚姻

下雪後的社區後山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一場兩個人的舞蹈。在這個舞臺上,是優雅的華爾茲、還是激昂的爵士舞,或者曼妙的民族舞,取決於男人,更取決於女人。你要做的就是,保有一份平常心,長袖善舞,舞出尊嚴、舞出幸福、舞出未來。

你會做到的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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