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步履不停》|从三点来浅析横山家所发生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步履不停》|从三点来浅析横山家所发生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最近迷上了是枝裕和拍的电影。之前看了《海街日记》《小偷家族》和《比海更深》,就像上瘾了似的,接着又找出这部《步履不停》看了起来,按照这个架势,估计要把是枝裕和所有的片子都看完才弄罢休了。

是枝裕和,被称之为“电影大师”,他是日本知名导演,也是戛纳电影节最高奖金棕榈奖得主,曾获多项大奖提名。在很多人眼里,是枝裕和的电影都是对日常生活的洞察,琐碎、细腻、柔软又治愈。影片往往都是在缓慢的节奏下,彰显出现实世界里的残酷与温情。

《步履不停》这部电影在豆瓣评分8.8分,它的原著小说是是枝裕和亲自撰写,曾拿遍各大国际影展重要大奖。

影片主要讲述了位于海边小镇的横山一家,父亲恭平是小镇诊所里已经退休的医生,却因为事业心和责任感,时常牵挂诊所里的事务。优秀的长子纯平继承了父亲的医生事业,不幸地是在十五年前为救落水儿童而溺水身亡。又到纯平忌日的这一天,次子良多带着二婚的由香里,以及由香里与前夫的儿子淳史一同回海边的老家,同时姐姐一家四口也会一起回来,本来平静的横山家就此热闹起来。

有人问是枝裕和:为什么要写这么平凡的家庭故事?

是枝裕和说:“因为我想要写一个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故事......一个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却很有趣的故事。因为大家人生当中并不会常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件,但是日常生活却很有趣不是吗?这次的电影,我想要描写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那作为万千普通家庭的缩影,横山一家是怎样展示出他在日常生活中所透露出来的悲剧、欢笑和残酷呢?知名导演是枝裕和又如何用他的镜头向大家体现出来横山一家温情与残酷的一面。


《步履不停》|从三点来浅析横山家所发生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01

一个平凡家庭里所发生悲剧

《步履不停》这部电影从头到尾都在讲家庭生活琐事,电影的开头就吸引了我,因为比较喜欢看日本电影里漫不经心做菜的情景。无论是《深夜食堂》里老板的煎鸡蛋、烤香肠,还是《海街日记》里四姐妹一起做饭的场景。而《步履不停》的开头就是,一大清早,母亲与来访的女儿千奈美就开始张罗,洗胡萝卜、削白萝卜皮、剥青豆、捣萝卜泥、切菌丝、炖肉,一直忙个不停。

主人公良多一进家门后,立刻加入母亲和姐姐的做饭阵容,开始剥玉米。母亲炸着玉米天妇罗,只听见锅里的油滋滋啦啦,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或者锅里的油能透过屏幕溅出来似的。

电影的主要情节集中安排在一两天的时间,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聊天,走来走去也就是厨房、卧室、餐厅、浴室还有庭院,期间也有去墓地和海边,看起来也都是日常的一些零星琐碎,这也是每个人家都可以见到的寻常景象。大家能够聚集到一起,表面上热热闹闹的,其实都是因为长子纯平的忌日才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喝茶和聊天的。十五年前,一场意外的死亡改变了这个普通的家庭,而又影响着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

当母亲带着良多一家去给纯平扫墓时,她不无哀伤地说:“来扫自己孩子的墓,没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了吧”。丧子之痛,即使已经过去了15年,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种痛,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这种痛,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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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还把这种痛转换成恨,故意让十五年前被纯平搭救的少年过来祭拜,每年如此,母亲说:“

因为如果连可憎恨的对象都没有,我感到更痛苦。”

母亲在炸天妇罗的时候,每次都会提及偷玉米的那件事,把邻居家的玉米偷回来,也像现在这样炸着玉米天妇罗,邻居过来送玉米给他们,纯平机灵地说:“早知道我们就不去买玉米了”。可是这句话很多年前并不是纯平说的,而是良多说的,即使良多更正过,好像父亲、母亲仍旧认定为这乃出自纯平之口,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小小的误会即使放在以后也是无从提及

母亲还说,纯平走的那个晚上,正在擦鞋子,突然临时起意,想去海滩。如果她当时跟纯平说了句什么,或许他就不会去海滩,就不会因为救人而死,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母亲每次提到已故的儿子,心里该多么不是滋味啊!但是没有办法,大海就是这样无情,即使把所有的恨转移到曾经被救的,而现在却一无是处的那个少年,纯平也不能再回来。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救了这么个人,两位老人内心都觉得不值得吧!人生总会犯下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无法挽回的过错。

晚上,当大家洗漱完毕准备去睡觉时,一只黄色的蝴蝶飞进了屋里。母亲坚信那是纯平的化身,颤颤巍巍地追着那只蝴蝶,嘴里喊着儿子的名字。这一情节想必让很多人泪目,一个平凡的老年妇人,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去抚平心中的丧子之痛?这一段将对长子的思念发挥到极致。关于蝴蝶不死的传说在电影中出现了两次,也是对去世之人的怀念寄托于轮回转世的迷信之说上,对于活着的人,可以说也是一种良药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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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平的去世,不光是母亲,父亲也是如此,一直未能释怀,就算简单照个相,母亲都要把纯平的照片抱在胸前,而父亲因为一点小事直接拂袖而去,不照了,因为在他看来,少了纯平,这张照片不能再叫全家福。纯平曾是父亲的接班人,父亲的寄托,而父亲的唯一希望却被大海无情地吞噬了生命,即使这样沉默寡言的父亲也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将无法治愈的伤痛隐藏于心。

一场意外所带给这个家庭不可抹去的伤痛,人生就是不断地失去,时间终将带我们找到谅解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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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个平凡家庭里所带来的欢笑

去虾肠、剥玉米、腌青豆,炸天妇罗,女人们在厨房家长里短洗菜做饭,男人们在风扇下喝茶看报纸,可能是每个平凡家庭都会上演的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良多一家三口围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帮母亲炸天妇罗做准备工作。说到天妇罗,横山家还是觉得一定要有炸玉米,比烤的或煮的好吃。良多还得意地给由香里展示:“你看,靠大拇指的根部发力,就可以很轻松地剥下来了”。想必,他从小就是这样在母亲炸天妇罗的时候,帮忙剥玉米的吧,这也将是成年的他不可磨灭的一段美好记忆。

父亲一看就是个倔老头,脾气是又臭又硬,但是一闻到炸玉米的香味,马上出来用手拈了一个吃了起来,可以看出冷酷的外表下蕴藏着父亲的可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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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外婆家的麦茶最好喝!”姐姐千奈美的儿子阿睦说到,很多人在回忆童年的时候,都会出现外婆的身影,外婆做的饭菜最好吃,外婆总是背后偷偷地给着零花钱,外婆总是那个最能包容我们的人,不会像外公的疼爱,是包裹在他严肃的外表之下的,让人不敢跟他撒娇,是一种让人害怕又尊敬的存在,而外婆就不一样了,她的疼爱总是热烈又直接。在千奈美一家四口回家的路上,阿睦说外婆好像很享受给他们零花钱的那种感觉,这就是对于外孙或者外孙女一种血缘的疼爱吧。

可是当良多带着妻子由香里,和拖油瓶淳史回来的时候,母亲为一家三口准备了牙刷,但是给儿子准备了睡衣,却没有给这个外姓的孙子准备,表示她的区别对待,内外有别,因此由香里也是颇有微词。

母亲其实对由香里还是有两三分的喜欢,她说:一个女人应该在任何年纪都很有魅力。但是也会向儿子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自己的儿子是头婚,而儿媳妇却是二婚,觉得再婚的女人是二手货,还说前夫死了才三四年就嫁,真是冷淡,但是最后呢,还是会把自己心爱的和服送给这个新媳妇。婆婆会和儿子犯嘀咕,说着儿媳妇的不是,这个在日常生活中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吧,但是又是儿子选择的人,不管怎么样还是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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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虽然也说,带着拖油瓶的女人更难嫁,但是在背后还是亲切地给淳史零花钱,帮淳史挑出他不爱吃的菜,并鼓励他长大后当一名医生。

所以从这部影片看这些人物的塑造,对比鲜明,情绪饱满,显得既庸俗无比又可爱真实。电影的镜头总是在无微不至的观察着,好的,坏的, 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也将会成为我们对生命留恋的一部分

,不是么?

在影片当中,我们总是能找到自己生活中的影子,父子、母子、母女、姐弟、夫妻等等之间的对话,总是似曾相识,通过一堆琐碎的片段和絮叨的花语我们从中窥视到了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方知珍贵,尤其是亲情。

夏末的季节,还是那么的炎热,院子里的百日红如往年一样艳丽璀璨,透心凉的麦茶、红透了的冰镇西瓜、母亲的拿手料理,还有外卖的寿司及鳗鱼饭,对于吃的描写,也有很多,一家人就这样慢悠悠地度过平凡的一天,一种纯粹的美好。

跟着母亲一起做饭、开玩笑,跟着父亲一起喝茶、斗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话着家常,看着孩子们百日红下竞相玩耍的天伦之乐,这一幅幅欢愉的画面,在年华逝去,父亲母亲都不在的情况下,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个内心深处的记忆啊!

03

一个平凡家庭里所受到的残酷现实

父亲好像更喜欢、更偏袒大儿子纯平一点,可是二儿子良多从小也有当医生的梦想,无奈哥哥总是比他优秀,父亲关爱的天平也是倾向于哥哥那一边,使得良多和父亲之间有越来越多的矛盾,即使哥哥已经离世,父亲依然在为良多不能子承父业而耿耿于怀,正如良多所说:

孩子总不能像你所期待地那样长大。

《步履不停》|从三点来浅析横山家所发生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吃完午饭,父亲问良多工作的事情,良多刚想对于自己的工作多介绍两句的时候,却被父亲斥责孩子们弄坏了院子里的花而打断,最后父亲简单了问了下“生活还能维持下去么?”好像他老人家并不是很在意,而是随便的问问。亲人之间总是因为确实沟通而存在着小误会,这些小误会甚至于不值得一提。

父亲在良多的心中是有多威严啊,可以终究还是老了。在救护车旁边的父亲,想像以前的自己一样,尽一个医生应有的责任时,却显示出没人回应的辛酸。第二天清晨,良多、父亲和淳史去海边,小孩子走在最前面,良多在中间,父亲在最后,父亲的脚步明显跟不上,良多为了照顾他不服老的自尊,故意边看手机边等他,三代人步伐不停,都在走自己的路,年轻人总归是步伐快一点,很容易忽视年老的父母,他们的步伐已经跟不上了,我们是不是要回过头来再等等呢?

《步履不停》|从三点来浅析横山家所发生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良多发现在浴缸的旁边安装了扶手,地上掉落了瓷砖,说明他不在父母的身边时,父母却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变老。就像主人公良多所说:我第一次感觉到父母不可能永远都像以前一样。但即使我眼看着父母年华老去,我却什么都没有做,我只能看着父母年华老去,我却什么都没有做。我只能不知所措地远远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父母。

母亲提及那个相扑选手时,良多是怎么也想不起名字,上了车良多才想起来。良多很感慨,我为什么总是慢一拍呢?

最后两位老人送良多三人到站台,上车后,良多说一年来一次就够了,而老人说,他们新年还会来吧!送完儿子,两位老人爬坡的身影让人动容,母亲佝偻着背,穿着围裙,穿着拖鞋咯噔咯噔敲打在水泥路上,镜头拉的很远,人也变得很小。最终母亲也未能坐着儿子的车去购物,父亲也未能和儿子再看一场球赛,一些随口说出的约定还未实现,生命留有遗憾,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总有那么一点来不及。

也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步履不停》|从三点来浅析横山家所发生的悲剧、欢笑和残酷

数年后,良多一家来扫墓,他像母亲当年那样,舀起一瓢水淋在墓碑上,说,天气很热,这样会凉快一些。在回去的路上,良多给女儿说了母亲曾经讲过的黄蝴蝶的故事:“蝴蝶在冬天幸存下来,第二年会变成黄色”。当年或许不理解母亲把对于死者的思念寄托在了黄色蝴蝶的身上,而现在的他也跟母亲一样,带着同样的情感给小女儿讲述这个故事,人总是在长大以后,才弄明白一些道理,然后当初给自己讲故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导演似乎并没有想要向大家讲诉死亡所带来的生命之痛,而是展示了一场意外之后给一个普通家庭所带来的改变横山这一家的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温情与自私并存,欢笑与悲伤共存,有满足,也有遗憾。

人生仿佛就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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