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朱蘊山安徽往事

朱蘊山安徽往事

朱蘊山安徽往事

初次聽說六安是因為《紅樓夢》,書中賈母說她不愛吃六安茶,由此知道六安是個產茶的地方。後來多次路過此地,對六安有了更深的瞭解,也知道這裡還是民革老人朱蘊山故里,作為民革黨史教育基地的朱蘊山紀念館就坐落於此。

紀念館對朱蘊山的介紹十分全面詳盡,從清末到辛亥革命,從討袁到抗日戰爭,從參與發起成立民革到新中國建立,直到新中國成立後的點點滴滴,多方位、全景式展示了朱蘊山一生。因為朱老是皖人,早年足跡遍佈安徽各地,所以這方面的館存資料比較豐富,這也是朱蘊山紀念館的一大特色。

故 裡

朱蘊山故鄉是安徽省六安縣嵩寮崖村(今六安市金安區東河口鎮嵩嶚巖),這是個群山環抱的小山村,山深地僻,風光旖旎,曾有文章以“空中樓閣疑無地,洞裡雲霞別有天”來描繪這個美麗的所在。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六安的靈山秀水孕育了朱蘊山如山般堅毅、似水樣清澈的品性。

嵩嶚巖是皖西有名的風景勝地,如今已被闢為大別山(六安)國家地質公園。千百年來,由於地殼運動和風化、流水等外力作用,這裡形成了奇特的丹霞地貌景觀,最為典型的當數園區內可容納數百人的巖洞。洞內岩石如蜂房燕穴,千姿百態,據說洞頂原來有乳白色石漿自上滴下,這就是有名的“嵩寮瀉乳”,古六安八景之一。此事並非古人隨意杜撰,而是確有其事,《六安州志》就有“石乳澌濺”的記載;明太僕寺少卿楊四知也在《嵩嶚遊記》中這樣寫道:“石乳淙淙,隨風飄拂,行君以面承之,冷泌肌裡,清洽眉宇。”據當地老鄉透露,每當大雨過後,如今仍有“瀉乳”之事出現,並持續數日,有學者認為這可能是岩石中礦物質與雨水化學反應形成的現象。

嵩嶚巖一帶的居民大多姓朱,據朱氏老人回憶,元代末年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朱家從南邊北遷,途徑嵩嶚巖,發現這裡地宜桑茶,土可耕作,民風淳厚,且遠離縣治,地處僻鄉,靜謐安全,遂定居於此,這就是朱蘊山祖上遷居六安的來龍去脈。

朱蘊山父親朱瑞生早年參加過太平天國起義,是英王陳玉成手下大將,失敗後潛回原籍,改名朱紱,在嵩寮巖隱居終老。據坊間流傳,朱紱在太平天國地位很高,曾在洪秀全天王府做事,後來追隨陳玉成,擔任過副丞相之類的官職。由於嵩寮巖地處偏遠,朱紱得以平安無事,但清廷對太平天國餘黨鎮壓極為殘酷,所以朱紱從不敢與外人談及自己經歷,只有與兒子朱蘊山獨處時,才給他講述一些天國舊事。講到激動處,父親常常嘆息痛恨,有時甚至痛哭流涕,淚沾衣襟,這一切都給朱蘊山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在他心裡埋下了革命的種子。

在父親教育指導下,朱蘊山學業進步很快,不久便到當地有名的賡颺書院讀書。1906年,年方19歲的朱蘊山與同學好友聯合發起講學會和天足會,主張新學,倡導改革,遭到地方頑固勢力打擊報復。朱蘊山不得不離開家鄉到省城安慶,考入了徐錫麟主辦的安徽巡警學堂。不久朱蘊山加入光復會,進行反清革命活動。1907年,因協助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朱蘊山被清廷逮捕,後來被驅逐回籍。但朱蘊山隨即加入了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繼續其反清革命活動。

朱蘊山是中國共產黨的老朋友,解放戰爭期間與李濟深、何香凝等共同發起成立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1949年後,朱蘊山擔任過民革中央主席、全國政協副主席和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等重要職務,1981年4月在北京去世。為了紀念緬懷這位愛國民主人士和社會活動家,在朱蘊山故鄉嵩嶚巖建起了紀念館。紀念館於2013年4月動工,7月18日開館,青瓦白牆的徽派建築矗立於青山綠水之間,清清白白,一團正氣,正如朱蘊山的一生。

辦 學

辛亥革命後,朱蘊山因父病返回家鄉,不久父親病故。此間,朱蘊山在鄉里宣傳教育救國思想,並將附近雙蟾寺內佛像推倒,騰出寺廟辦學堂,招收一些青年學習新文化和新知識,這些學員中後來有不少人成為中國革命的中堅力量和重要領導人。在鄉期間,朱蘊山還發起創辦了山王河高等小學、毛坦廠高等小學等基礎教育學校,並準備在六安創辦中等職業學校。這些活動引起當地軍閥的注意和防範,他們攛掇六安不法僧人控告朱蘊山毀佛佔廟,朱蘊山被迫離鄉去滬。

1917年初,朱蘊山來到蕪湖,領導反對安徽軍閥倪嗣沖的鬥爭;6月,朱蘊山到上海,會見安徽同鄉好友,商量反倪對策,並親筆撰寫《倪嗣沖禍皖記》,列舉倪嗣沖種種罪行,分寄各地安徽同鄉會,呼籲安徽同鄉團結一致,救鄉救皖;隨後,朱蘊山又訪問了陳獨秀、胡適等皖中名流,共同探討救皖救國之策。大家一致要求朱蘊山回鄉辦教育,以此為陣地,宣傳革命,教育青年。在這種背景下,朱蘊山決定在六安創辦安徽省立第三甲種農業學校(簡稱“三農”)。

1918年9月,朱蘊山到金寨縣邀請皖西教育名流桂月峰出山,共同創辦“三農”,桂月峰欣然應允。朱蘊山十分興奮,賦詩《喜見老友桂月峰》相贈,詩曰:“五年不見鬢先斑,憂國情懷火一團。閉戶但聞勤課讀,出門從不禮衙官。家貧心苦能長樂,道梗時危豈畏難。淮水皖山荊棘滿,願君長此種芝蘭。”在朱蘊山、桂月峰努力下,學校建設進展順利,多年以後,朱蘊山回憶當時的情景說:“我和桂月峰來到六安正式籌建(三農),得到當時縣長李銘楚的支持,由縣勸學墊借三千元,各界捐助二千元作為開辦費,借六安老賡颺書院舊址作為校址,於當年冬籌建告竣。”

朱蘊山所說的這個賡颺書院是皖西有名的書院,初建於乾隆年間,咸豐年間毀於兵禍,後重新修建。賡颺書院歷經多次修繕和重建,頗具規模,學生以本地青年為主,也有少量外地學子前來求學,賡颺書院為安徽特別是皖西培養了不少人才,朱蘊山就是其中之一。進入20世紀後,西風漸進,以讀經為主的舊式教育逐漸淡出歷史舞臺,賡颺書院也停止了辦學。

省立第三甲種農業學校成立後,為了提高學校知名度,朱蘊山特地邀請老朋友、蕪湖省立二農校長沈子修擔任校長,桂月峰擔任學監(教導主任),自己擔任了修身課(政治)教員兼學校文牘(秘書主任)。沈子修和桂月峰都是皖西人氏,早年參加過同盟會,朱蘊山與兩人相交甚篤,也有著共同的救國理想。桂月峰1920年代末加入了中共,後被國民黨殺害。沈子修則一直從事教育工作,新中國成立後擔任過安徽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和省政協副主席,1955年去世。

朱蘊山創辦的這所學校經歷非常曲折,先後改稱省立第三職業學校、六安中學師範班和六安師範學校等。2000年3月,教育部發文同意六安師範專科學校、皖西聯合大學和六安師範學校合併建立皖西學院——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抗 戰

抗戰全面爆發時,朱蘊山正在北平協和醫院治療胃病,聽說盧溝橋事變後馬上去了南京。朱蘊山後來回憶這段經歷時說:“時國民政府已決定遷都武漢,南京處在一片混亂之中。我當即去八路軍辦事處,會見了董必武、葉劍英同志,請示今後我的任務。董、葉指示我,現在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結各方面抗日救國最重要,贊成我立即回安徽,發動群眾,開展抗日工作。”當時桂系李宗仁將軍以第五戰區司令長官身份兼任安徽省政府主席,朱蘊山馬上去見李宗仁,建議他以大別山為根據地,發動民眾抗日。李宗仁對朱蘊山的建議極為贊同,邀請他去安徽參加第五戰區工作,兩人相約在六安會面。

1938年春節剛過,李宗仁派人來接朱蘊山到六安縣城見面。見面後,朱蘊山首先歡迎李宗仁主持皖政;然後又談了當前的形勢和安徽所處的重要位置,建議李宗仁做長期抗戰打算,希望儘快籌備成立民眾總動員委員會,以加強對民眾抗日的宣傳、組織和領導。1938年4月,安徽省民眾總動員委員會在六安成立,主任委員由李宗仁兼任,七君子之一、安徽省財政廳長章乃器兼任該會秘書,朱蘊山擔任總務部長。由於章乃器財政廳事務繁忙,所以委託朱蘊山代為主持日常工作。

安徽省動委會是國共兩黨合作抗日的統一戰線組織,在朱蘊山推薦下,沈子修、張勁夫、光明甫、常藩侯等一大批開明士紳和共產黨人擔任了動委會領導工作。動委會開始在六安文廟辦公,徐州淪陷後,日軍逼近六安,省政府遷至金寨縣,動委會也撤離六安,輾轉轉移到金寨縣的桂家老屋。

當時安徽各縣大都成立了動委會,在省動委會領導下開展抗日動員活動。在省動委會推動和幫助下,大別山一帶局勢穩定,各項工作都得到蓬勃發展。第五戰區長官部後來搬到湖北老河口,李宗仁辭去省主席,遺缺由桂系大將、第二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廖磊接任。廖磊主皖初期,動委會活動仍然活躍,抗日民主運動熱火朝天。李宗仁晚年在回憶錄中曾這樣評價當時的情況:“大別山根據地後來竟變成敵後的世外桃源,比大後方還要安定繁榮。”這個安定繁榮的大好局面,與朱蘊山等人的付出和努力是密不可分的。

李宗仁在大別山時,對朱蘊山和動委會工作非常尊重支持。廖磊擔任省主席後,開始與動委會關係還不錯,後來便對動委會極力排斥,最後廖磊借改組動委會之機,排擠進步人士。在這種情況下,朱蘊山憤而辭職去了重慶,並賦詩以示憤怒之情:“梟鳴未已角弓藏,嚐盡薰蕕味豈忘。獸鳥之群難與伍,且尋杯酒話滄桑。”(王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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