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寄生獸:窮爸爸為何殺死富爸爸

《寄生蟲》是一部討論階級的電影,主角是窮人,但他們並不善良,反而坑蒙拐騙,壞事沒少幹;配角是富人,但他們並不惡毒,反而主角爸爸和媽媽還誇樸夫人單純善良。


寄生獸:窮爸爸為何殺死富爸爸

因而在結尾,窮爸爸殺死富爸爸後,網上對此多有爭議,有人站富人角度,認為主角一家窮生奸計,都是白眼狼;有人站在窮人角度,認為樸社長並不無辜,剝削即是原罪,純屬咎由自取;還有人站上帝視角,認為是社會制度使人異化。


一部電影,不同階級者屁股不同,觀點迥異,有人看見階級固化,有人看見窮人的劣根性,有人由小窺大,看見韓國的近代史,想來也是有趣。


1.暴風雨夜的落差


社長小兒子多頌生日那天,一家人準備去露營,豪宅被男主一家鳩佔鵲巢,享受了一天富人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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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社長家胡吃海喝,在院子的草地上嬉笑,在浴缸裡泡澡,晚上喝著威士忌看庭院夜景,背景音樂歡快而愜意,彷彿他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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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男主和爸爸還真當這裡是自己家了,男主問妹妹想挑哪間房當房間,爸爸甚至嚷嚷著“這裡現在就是我們家,多安逸啊”。媽媽卻一語驚醒夢中人,假如樸社長這時候回來了,爸爸肯定會像蟑螂一樣躲起來,就像在自己家,他們一回來,屋裡的蟑螂就全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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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爸爸第一次在片中暴怒,渾身的戾氣彷彿要殺人,縱觀全片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老好人模樣,這次卻像只帶刺的刺蝟,令人望之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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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很明顯是被媽媽戳中了心事,要一隻蟑螂直面自己慘淡的人生,接受自己真的是一隻蟑螂簡直是殺人誅心,更何況他還懷著躋身上流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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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地下室劇情一家人遇見了同類,兩家人都曾富有過,都因為投資古早味蛋糕失敗墮入貧窮,原本他們該惺惺相惜,但為了利益不得不大打出手。


主角一家是完全的壞嗎?不是,對於被他們設計辭退的尹司機,他們是有愧疚的。一家人在豪宅狂歡的時候,爸爸突然提起他,猜測他現在應該找到別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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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也附和說,肯定呀,本來就年輕,長相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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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司機最後怎麼樣不好說,但男主一家還是安慰自己他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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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偽裝大學生,男主給自己的理由是他明年肯定會考上這所大學,就當提前準備資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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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他們心裡是有道德感的,但是為了生存,為了擺脫底層人的身份,他們選擇了踐踏心中的道德。他們之所以髒手是有巨大的利益誘使,但是如果所謂的利益沒有想象中那麼大呢?


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肯定會心態扭曲。


媽媽的話一語成讖,樸社長真的回來了,一家人慌張地收拾著殘杯冷炙,安置保姆夫妻,媽媽依照樸太太吩咐煮著炸醬浣熊,其餘三人如蟑螂般躲進客廳沙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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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聽著樸社長與樸太太在沙發上閒談,聊妹妹基婷落在車後座的廉價內褲,聊爸爸身上的味道,再後來聽著夫妻倆make love,等他們睡熟後,三人灰溜溜地逃離這座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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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了,他們現在很清楚地意識到誰才是這座豪宅真正的主人,也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的真實身份——無產者。


回去的路上,三人異常的安靜,或者說壓抑,快到家的時候,妹妹焦躁地問:“以後怎麼辦?有什麼計劃啦?”相信這個問題也同時浮現在爸爸與男主心上,爸爸沒搭腔,男主卻在思考如果是好友敏赫,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怎麼辦。
誰知妹妹一句話就堵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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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冒著大雨狂奔,回到那個狹小幽暗的半地下室,卻發現暴雨早已將其淹沒,那是非常狼狽的一夜,他們在及腰的汙水中搶救家當,妹妹基婷最後無力地坐在噴著黑水的馬桶上抽菸,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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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從天堂到地獄,社長的豪華庭院不是他們家,他們真正的家已毀於一旦。


2.階級的味道


“味道”一詞被社長一家提過數次。


第一次是小兒子多頌說的,爸爸、媽媽還有妹妹身上都有一樣的味道,即使後來妹妹一語中的“這是半地下室的味道,得離開這房子,味道才會消失”,一家人也沒有生芥蒂,當天吃飯的時候,爸爸還舉杯感謝樸社長,那時他們還堅信自己能跨越階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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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社長說的,爸爸身上有種味道,那些坐地鐵的人也有,評價這個味道時,語氣無比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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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口中的味道只是味道,所以多頌說男主爸媽味道一樣時,沒有皺眉,沒有憎惡,更像是發現了一件新奇事。而樸社長已經將爸爸歸為坐地鐵的那類人,急著與其劃清界線,所以他不停地強調界線、過界,因而他口中的“味道”不僅指半地下室的氣味,更是象徵階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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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嫌棄的不僅是爸爸身上的半地下室味,還有窮人味。


爸爸心中的中產夢崩塌了,在此之前,他無論人前人後都對樸社長誇讚不已,但在這個暴風雨夜,他和孩子們落湯雞似的逃回家,面對被淹沒的半地下室時,他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有個光明的前途,對自己能否擺脫底層身份開始迷惘,樸社長對味道的嫌棄更顯得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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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是樸太太表現出來的,她沒有說,但爸爸感受到了。樸太太之前在爸爸心中的形象特別好,爸爸也曾誇過她單純善良,在桑拿房還曾試嘗握她的手,不排除有好感。結果連她也開始嫌棄自己有味了,這對爸爸無異於有人扇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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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雨天過後,男主一家的精神面貌全變了,男主開始問多慧他和這裡搭不搭,爸爸變得沉默寡言,媽媽和妹妹想同保姆夫妻和解,比起階級意識分明的富人,倆人意識到保姆夫妻才是他們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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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對階級跨越放棄幻想了。


爸爸和社長帶著印第安人頭飾交談時,面孔麻木呆滯,在第二次提到社長愛妻子後,社長變了臉,爸爸意識到自己過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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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有自尊的底層人,社長的這番話無異於在說“注意你的身份”,爸爸沒有回答,想必此刻他的心裡充滿恨意。


現實生活中,光是知道富人有多有錢就夠讓人吃檸檬的了,這也是為什麼網上逼捐之風一直如此盛行,要是讓人體驗幾天富人的生活再把人打回原形,不啻於打斷了脊樑,因為大多數人清楚地知道,也許我們奮鬥一生也趕不上人家的起點。


窮人是討厭被比較的,卻又無時無刻不在被比較,在別人眼中,在自己心裡。


第四次是社長對保姆丈夫味道的嫌棄,爸爸是旁觀者,當時女兒和兒子都受了刀傷,爸爸卻無力去保護他們,妻子與保姆丈夫搏鬥他也插不上手,在經歷前面一系列打擊後他更加意識到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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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導致自己家庭悲劇的兇手死前還對樸社長高喊著“我尊敬你”,臉上擠滿了諂媚的笑,然而下一秒社長推開他,捂著鼻子去撿他身下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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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獸:窮爸爸為何殺死富爸爸

瀕臨在崩潰邊緣的爸爸憤怒了,他會想起初次會見社長時他也曾如此諂媚,會想起在酒桌前向偉大的樸社長致謝的自己,會想起在豪宅的客廳誇讚有錢人單純、沒心眼的自己,會想起躲在客廳沙發底下偷聽難堪的自己,會想起在洪水中搶救家當狼狽的自己,會想起目睹女兒死去無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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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想起他和保姆一家鬥成這樣,只是為了誰能服侍樸社長而已。


他媽的,我們偽裝身份、坑害尹司機、汙衊保姆,做盡一切壞事,和保姆一家鬥得死去活來,兒女倒身血泊,對方一家全滅,就是為了你這個玩意而已!


金司機舉起了屠刀。


寄生獸:窮爸爸為何殺死富爸爸


社長有罪嗎?

有,但罪不至死。

金司機有罪嗎?

有,無論道德上還是法律上,他的行為都不佔理。

這也是為什麼最後他會瘋了般地衝向社長,這是一個窮人在絕望中的反擊,唯有如此, 他才能制裁社長對他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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