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彼得·潘的神话帝国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彼得·潘的神话帝国

“我是外星人。”

斯皮尔伯格可以说是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流行艺术家,也可以说是最不被人理解的流行艺术家。

——迈克尔·克莱顿,《侏罗纪公园》原著小说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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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好莱坞神话帝国的缔造者

斯皮尔伯格是个充满渴望的孩子,总是充满了褪不去的热情。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不只是电影,他不是个单维度的人。他总是对新的技术充满好奇,他是第一批迷上电子游戏的人之一,他是第一个在配音室安装乒乓球游戏和坦克游戏的电影人。他真挚地爱着电影,似乎并没有跟人竞争之心,这让他非常与众不同。

——《斯皮尔伯格传》乔瑟夫·麦克布莱德


好莱坞评论家指责: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和乔治·卢卡斯使用高科技,利用大众的畏惧情感,使“整个文化产业退化到无比幼稚的地步”。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彼得·潘的神话帝国

为了使1960年代的人婴儿化、1970年代的人成熟化,为了将观众重新塑造成为稚嫩的孩童,卢卡斯打造了《星球大战》系列,斯皮尔伯格制造了《大白鲨》、《外星人E.T.》、《侏罗纪公园》,他们曾一度合作创造了奇幻冒险系列大片《夺宝奇兵》,这些幼稚化的神话征服了全球观众,获得了巨大的声誉与高额的票房收入。

“对于电影导演来说,润饰故事是一种嗜好,神话自己而在讲述自身遭遇时编造童话故事,他们的创世神话总是充满了虚伪的因素。”

作为一个艺术家,斯皮尔伯格赢得了别的艺术片导演望尘莫及的票房神话;作为一个好莱坞商人,斯皮尔伯格创造的梦工厂,成为好莱坞娱乐巨头垂涎的对象。

他的复杂、双重、多变、神秘、低调、名利双收,使他成为一个不能被人理解的流行艺术家。


2

彼得·潘的孤独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在船上跟自己对话。这个让人猜不透的男人是如此孤独,而他在被手下包围的时候是最孤独的,因为他们比他的地位低太多了,根本无法与之交流。”——詹姆斯·马修·巴利,《彼得·潘》


好莱坞评论人赞叹:“斯皮尔伯格绝对是电影界的神童,24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14岁的孩子,而谈论电影时的老成熟稔又仿佛跟约翰·福特同龄,好像拍了一辈子电影。”

在好莱坞的影评人眼中,斯皮尔伯格是不愿长大的彼得·潘。

作为一个少数族裔的犹太人,年少的斯皮尔伯格就遭受到美国排犹主义者的伤害。“在这个富得流油的边郊地区,这些体格强壮的人突然开始因为我是犹太人而欺负我。每天放学后他们都会打我。我被打的很惨。最后我父母每天都开车接我回家,这是很丢脸的,因为我家离学校近到只要步行就可以了......有些老师是知道这件事的,却没有对我表示同情。”

而斯皮尔伯格在高中毕业时,父母的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紧张的状态,父母的争吵与冷战,给斯皮尔伯格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在1966年,父母在持续的矛盾对抗中终于离异了,斯皮尔伯格被判给了父亲,离开母亲,跟随着父亲去到加州上学,并谋求发展自己的电影事业。

少数族裔的被排斥,父母的离异,斯皮尔伯格饱尝被孤立和被抛弃的痛苦。无家可归,被主流团体的排斥嘲笑,无疑让他患上了“彼得·潘综合征”

彼得·潘综合症是指成年人面对社会的剧烈竞争和残酷倾轧时,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装嫩”,行事带有孩子气,渴望回归到孩子的世界的心态,但这种心态如果发展到极端,就会沉溺于自己的幻想,拒绝长大。”

《彼得·潘》的童话故事是美丽而哀伤的,正如我们的童年,有许多大人留下的无知伤痕,现实与幻想,永远在互相撕扯着,那汩汩不绝滴落的鲜血,是成长的痛苦。

斯皮尔伯格学会了利用自己异于常人的痛苦,将其转化为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借此来逃避自己的痛苦,用电影艺术来获得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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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破坏!毁灭!


“他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所以他建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电影《公民凯恩》


痛苦的孩子,会产生极大的破坏欲,他想要破坏一切,包括自己毁灭。

斯皮尔伯格被美国主流媒体视为”文化的破坏者“,他执着于描写美国市郊的生活、家庭的分崩离析、懦弱自我的父亲形象、以及孤独聪慧的孩童所经历的奇幻冒险。

他作品中的主人公常常渴望稳定的家庭生活,但极少能够真正拥有安全感,而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拼命地想要逃离束缚、狭隘、愚蠢的中产阶级。

在被签约公司环球影业强制磨炼,拍摄了多部精彩的电视作品之后,公路电视剧《飞轮喋血》标志着斯皮尔伯格一夜成名,可以与一些世界级大导演比肩,这让年轻的天才导演终于有机会拍摄第一部真正的电影:《横冲直撞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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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皮尔伯格将父母离异对他造成的伤害,通过一场发生在破败苍凉的美国德克萨斯州土地上的公路追逐,滑稽又伤感地呈现出来。

他认为“女主人公卢·珍的行为像个被宠坏的小孩,用性别优势操纵丈夫克洛维斯顺从她的突发奇想,并最终用小孩般的闹脾气,迫使丈夫走入了警察设下的陷阱,她对孩子的需要与其说是母爱的伟大,不如说是她对自己孩子不负责任的延续。”

他有意识地将女主人公卢·珍在母性驱使下做出的歇斯底里的命令与强求看作是无知的、具有巨大破坏力的,而对在她的控制下表面凶悍实则软弱的男性角色表示了更多的同情。

某种程度上,斯皮尔伯格在心底一直认为自己家庭破裂的主要责任人是母亲,一个永远长不大的任性小女孩。而这种永恒的童年破碎阴影,以及父母动荡紧张的关系一直弥漫在斯皮尔伯格从《横冲直撞大逃亡》直到《辛德勒的名单》等多部作品中。

斯皮尔伯格将潜藏在心中的破坏欲,通过电影作品中成堆的昂贵道具的破坏发泄得淋漓尽致:大量代表富裕阶层的高档汽车被破坏,轰鸣的直升机的坠落,甚至整个城市都被好战者毁灭。

斯皮尔伯格内心隐藏着对人类的仇恨,对远古文化、巨形动物等不可预知的神秘力量的崇拜,让他认为唯一可以拯救自己的是天外来客。

也许外星球才是一个类似天堂一般美好的乐园。来自外星球的友好,或许是受伤的孩子对痛苦现实最快的逃离。

他拍摄了超前卫的科幻片《第三类接触》、《外星人E.T.》,令落后陈旧的观众大开眼界,创造惊人的票房神话,载入了电影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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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外星人降临地球,发出信号,地球人该如何answer呢?

《三体》作者刘慈欣的回答是:NO!

自负又勇敢的斯皮尔伯格则给出了浪漫的回答——用音乐来迎接外星人的到来。

在《第三类接触》中结尾,科学家们最终想到用电脑一起播放合成音乐的方式和外星人的母舰进行通讯,人类和外星访客之间的音乐交互,从少量实验性的音符开始,快速地转变成精神上的欢乐二重奏。

音乐,是情绪的语言,是所有生物共同的感知,快乐、悲伤、兴奋、好奇、恐惧等一切情绪都可以通过音乐超越文字语言、身体语言、视觉语言的壁垒被感知和理解。

音乐代表着不同种族的理解,也象征斯皮尔伯格幻想着不同世界的父母能够和平交流,相互理解,这样他的家就不会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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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E.T.》讲述了一个孤独的小男孩和他来自外太空朋友的故事。

斯皮尔伯格将《外星人E.T.》视为”一个丑小鸭的故事,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一个谁也不喜欢的人。因为ET不喜欢任何人,他被孤立,得了病,差点死去。而这个丑陋的E.T.是只有妈妈才会喜欢的人。”

这部电影表现了父母分离时他感受到的孤独:”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经常想象有奇怪的生物出现在我的卧室的窗外,我希望他们能进入我的生活,然后像变魔术一样改变我的生活。“

他认为《外星人E.T.》“这是一个关于少数族裔的故事,代表了这个国家里每一个少数族裔的人。”

作为一个不被理解的少数族裔,他幻想自己是一个外星人,像彼得·潘一样离开,因为妈妈对他关上了窗户。

斯皮尔伯格的“外星人旋风”引发了好莱坞的羡慕嫉妒恨,从来没有一个电影导演可以获得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这也导致了一些影评人攻击斯皮尔伯格是一个带离大众脱离现实耽于幻想的“文化破坏者”。

“在我们过于严厉地批判火星人之前,我们必须记住我们自己对物种的冷酷无情和彻底销毁。”斯皮尔伯格又将隐隐作痛的破坏欲表达转向了动物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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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受到极大诽谤与误解的动物,一个极富力量、高度进化的远古物种,一直忍受着我们的无知与控制欲,且毫不介意我们的杀戮行为。”

《大白鲨》展开了对人类的复仇,令全球观众齐声尖叫,释放了他们从母胎始带有的恐惧感,赢得了人类的敬畏与拜服。在上映64天后,《大白鲨》超越弗朗西斯·福特的《教父》,成为当时电影史上最成功的电影,直到2年后才被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超越。

《大白鲨》让斯皮尔伯格学会了如何控制观众的潜意识,之后的每部作品都成功地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也使得他成为好莱坞身价最高的顶级大导演。

斯皮尔伯格在《侏罗纪公园》系列中对恐龙的描述,同《大白鲨》中对致命鲨鱼的描绘是极其相似的:一半迷恋、一半恐惧。致命动物不可知的恐惧感,令观众血脉贲张,刺激尖叫,露出对人类的嘲讽与同情的狰狞面目。

《太阳帝国》让斯皮尔伯格又回归到童年里的某种幻想意味中,是一个彼得·潘式男孩的冒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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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无忧无虑热爱飞机憧憬战争的贵族小男孩,坠入人间底层的动乱、贫穷、残酷中,他与原生的父母的失散让他成为一个飘零的“雾都孤儿”,随处可见的死亡与求生挣扎,激发了他天性中的战斗勇气,在最残酷的环境中学会了生存。

他像一只蝙蝠一样飞来飞去,忙忙碌碌地做很多事情,去帮助每一个他同情的人。多年以后,克里斯蒂安·贝尔长大了,变成了拯救哥谭市的“蝙蝠侠”。而斯皮尔伯格也通过这部作品告别了童年,他即将进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成人的世界。

1993年,斯皮尔伯格放下其他一切工作,不计代价,分文不取,前往波兰拍摄《辛德勒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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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长达十年的自我逃避,《辛德勒的名单》成为斯皮尔伯格的成年礼,人生转折点。这部享誉影史的作品被视为斯皮尔伯格长期挣扎着想摆脱犹太人身份的高潮,他痛快地发泄了长期淤积在心中的痛苦和郁闷,将他从各种消极情绪中解放出来:

“我的私人生活,成长经历,我的犹太人身份,还有祖父母给我讲的大屠杀的故事,都狠狠地刺激着我的神经。关于犹太生活的悲惨记忆又重新涌入我的脑海,我经常崩溃的大哭。”

他开始勇敢面对自己,找回自我,他明白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个艺术家,一个被拯救的人。

《辛德勒的名单》为斯皮尔伯格赢得了首个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并使他成为一个永载史册的伟大导演。

至此,斯皮尔伯格开始逐渐忘掉自身的伤痛,将悲悯的目光投向更广大的社会、人类等领域,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创作与人类命运息息相关的电影作品。

他受邀进入白宫与总统会餐,接受英国女王接见,更多地参与到社会活动中。他创办的梦工厂也着力于培育新一代导演,推出类型更多元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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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皮尔伯格,不再是一个局外人。


4

爱的拯救


“他很珍惜这个有许多资金让他获得成功的舞台。他始终洁身自爱,而且努力不懈,拍出一部部有品质保证的电影。他的职业道德让他成为银幕史上最成功的电影人,可以和许多常青树——如福特、霍克斯和希区柯克等人——相提并论。”

——《斯皮尔伯格传》乔瑟夫·麦克布莱德


“当今社会有太多太多的人,只顾一头扎进忙碌的工作中,为了将来拼命奋斗,对待自己的家人也只有每天简单的问好而已。他就属于这群人的典型代表。“斯皮尔伯格一直像彼得·潘一样忙碌着,忘记了家庭的存在。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彼得·潘的神话帝国

在拍摄《虎克船长》这部半自传的童话电影中,斯皮尔伯格并不希望观众觉得彼得·潘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中,是为了逃避那种精细、贪婪而又固执的要强性人格。

他希望通过彼得·潘拯救自己的过去,拯救童年时期自己的回忆,然后和他最好的朋友相依相伴,共度余生。这种生活将永远不会离开他。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长大了,因为我想要成为一个父亲。”斯皮尔伯格在成为父亲之后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家庭中,他再也不用担心回到家时窗户对他紧闭。

电影教会了斯皮尔伯格将从父母家庭中缺失的爱,拾起来带进属于自己的家。

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来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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