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手·當打之年》第一輪過後,首發歌手毛不易被奇襲歌手黃霄雲淘汰;第二輪首場,奇襲歌手隔壁老樊挑戰黃霄雲,同樣敗下陣來。原因只有一個:黃霄雲在演唱技巧方面,對兩位都是碾壓性的打擊。
但是,你去聽聽網友的聲音:
- 隔壁老樊他一個90末居然唱出了我一箇中年男人的感動
- 毛不易的每一首歌都戳中我的內心,聽了又聽,無法釋懷
- 毛不易那深沉的訴說,彷彿就在唱著我的人生
這樣的評論,比比皆是,但是你去黃霄雲歌曲的評論裡看,卻幾乎看不到這樣走心的話語,讚美的基本是“這小姑娘不得了”“這個高音厲害了”“牛逼啊,她一定會紅”之類的。
這就是技巧型歌手與情感型歌手的差別!而《歌手》這個節目,似乎一直就是屬於技巧型歌手的舞臺,情感型歌手來到這裡,面對一眾彪悍唱將,無異以卵擊石。從品冠、光良,到李聖傑、李曉東,再到毛不易、隔壁老樊,都難逃一輪遊的厄運。
所以很多人吐槽,《歌手》就是一個飆高音的炫技比賽,走心是沒有出路的。尤其是今年,“當打”之年嘛,情感型歌手太不“當打”了!
那麼,我們今天來好好探討一個問題:唱歌這件事,到底是技巧重要,還是情感更重要?我們聽歌的時候,又到底聽的是技巧,還是情感?
技巧,就是唱歌的能力與方法,即我們通常所說的唱功,包括音準、氣息、節奏、音域、共鳴等各個方面的控制,包括轉音、混聲、顫音、咬字的技巧,反正就是如何讓你的發聲更專業、更科學,從而更自如地去駕馭每一首作品。技巧是需要專業訓練的,如果沒有接受過任何聲樂訓練,僅憑感覺唱歌,很難成為一個專業的歌手。
情感,就是歌者在演唱時表達的東西,不一定是催人淚下,歡樂、悲傷、苦澀、熱血……都是不同歌曲表達的不同情感。情感是唱歌的終極目標,不管唱什麼,歌者都是為了感動聽眾;如果唱完後聽眾毫無波瀾,這無疑就是一次失敗的演唱。
從以上看出,這兩個概念本身不具對比性。它們不僅不對立,還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因為情感這個虛無的東西,它是通過技巧來實現的。如果你的技巧過於匱乏,那你的情感就很難如你所願表達出來。比如你本想感動別人哭的,結果別人聽著竟然笑了;你本想讓別人熱血沸騰的,結果別人聽完只是很抓狂。你的演唱可能會被人用作鬼畜素材。
反之,技巧這個東西,主要也是通過情感的傳達來衡量的。情感傳達到位了,說明你的技巧運用是成功的;否則,即使運用了豐富的演唱技巧,卻沒有真正感動到別人,那你的技巧就是失敗的,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炫技”。
技巧與情感兩者不可割裂且相互成就,但現實中,很多人總喜歡將兩者對立起來,認為飆高音的就是“唱功好”的技巧型歌手,娓娓道來的就是“走心”的情感型歌手。事實上這是非常片面的。能飆高音不一定代表唱功好,唱功好也不一定就是不走心;娓娓道來的歌手不一定就是唱功差,唱功差的歌手也不能用“走心”的理由來掩飾。
也就是說,飆高音既有可能是炫技,也有可能是走心;娓娓道來既有可能是走心,也有可能是唱功所限。具體還要根據聽眾的主觀感受來判斷,而感受是因人而異的,所以《歌手》才需要綜合500位大眾評審的意見,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來決定比賽結果。
那我們再來看看毛不易與黃霄雲的那場對決。黃霄雲票數碾壓毛不易,這合理嗎?我認為還是有一點不太合理的。當然,從他們的演唱,可以明顯看出,黃霄雲的唱功更好,這是肯定的。但是毛不易在他的作品裡,用他樸實的唱腔、滄桑的音色,已經足以表達作品中的情感,並沒有因為缺乏豐富的技巧就讓作品失色。事實上,大家都被感動到了,證明他的演唱是成功的,是一個100分的表演。
反觀黃霄雲,雖然她的唱功強悍,技巧到位,情感也有,但相比五月天的原唱你就會發現,她這首歌的演唱還是技巧略大於情感的,有炫技的痕跡,只能說是一個90-95分的表演。
如果毛不易挑戰了一首《青藏高原》而釀成車禍現場,如果這是一場聲樂技巧的專業測試,那麼,毛不易慘敗是合理的。但這僅僅是綜藝舞臺上的一場表演,我認為,只要能把所選的那首歌曲唱進大家的心裡,就是最大的成功。這證明他的唱功,至少在當下的作品裡是夠用的,達到了四兩撥千斤的效果。而更多人選擇支持黃霄雲,我想他們並非認為毛不易帶給他們的感動不如黃霄雲,而是刻意地選擇了“理智”和“公正”,把票投給唱功更強的黃霄雲。殊不知,正是這樣的“理智”,而讓他們那一刻的選擇變得沒那麼公正了。
毛不易是個半路出家的歌手,沒有經過專業的聲樂訓練,所以唱功技巧是比較有限,但作為唱作人,他自己寫的歌,並不需要過多的技巧來渲染,就是在淺吟低唱中娓娓道來,卻總是直擊人心。包括第一期的《借》、第二期的《一葷一素》,還有很多作品,無不如此。
其實,對於聽歌的人來說,好聽,感動,這就夠了,而不用去追究歌手運用了多少聲樂技巧。
當然,技巧還是相當重要的。技巧是基礎,基礎紮實了,你才能去拓寬你的歌路嘛。技巧是過程,情感是結果,歌手擁有純熟的技巧,才更易去烘托出歌裡充沛的情感。比如,有時你需要一個高音來表達你撕心裂肺的痛苦,有時你需要幾個轉音來表達你的愉悅心情……如果你缺乏這樣的功底和技巧,那你的情感將何處安放?
精湛的技巧是可能“偽造”出情感的。打個比方,讓一個歌手唱一首歌來表達她失戀後的絕望心境,可能會有這樣三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歌手波瀾不驚,觀眾感動得稀里嘩啦;一種情況是歌手淚流滿面,觀眾也是淚流滿面;最後一種情況是歌手淚流滿面,觀眾卻波瀾不驚。
顯然,
第一種歌手才是真正的高手,通過精湛的演唱技巧“偽造”出一種飽滿的情感,戳中別人的內心,自己卻不被情緒左右;第二種歌手算是比較優秀的歌手了,用自己的熟練技巧與全情投入,去帶給大家感動;最後一種歌手就比較失敗了,因為自身演唱技巧匱乏,不能有效烘托出歌裡的情感,結果感動了自己,卻感動不了他人。如果把歌手類比成廚師,那歌唱技巧就好比烹飪技術,情感好比菜餚的味道。掌握了熟練的烹飪技術,自然就能烹飪出各種美味佳餚。但烹飪技巧也要科學,有時過多的技巧反而令菜餚失去了原汁原味,變成了“炫技”。而毛不易的歌曲,正如某些家常小菜一樣,不需要太多的烹飪技巧,煮出來也很美味,很受歡迎。
對於廚師來說,他追求的是烹飪技術;對於食客來說,他們在乎的是菜餚味道。歌手與聽眾,技巧與情感,也是大抵如此。
總之,技巧與情感都很重要,而且從來不是對立的關係。最佳的演唱,應該是四個字——聲-情-並-茂,即用遊刃有餘的聲樂技巧,給聽眾傳達出濃烈真摯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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