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四大名捕,對我網開一面,撥開迷霧見真情

他幾乎還是老樣子,大高個,有點禿頭,中氣卻十足,一副提高了的大嗓門整個階梯教室都聽得清清楚楚,更沒想到的是,這次參加學校成立60週年的活動他竟然立刻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上前叫一聲:“老師。”雖有幾分尷尬,卻還忍不住想:當初,他到底為什麼放過了我?

四大名捕,對我網開一面,撥開迷霧見真情

01 那時,真是年輕啊!

他是我們專業課的老師,他的課我總共上了十節,還一直和女友坐在最後一排竊竊私語。正在我們說得忘乎所以的時候,“啪”,我吃驚地抬起頭,是一根鉛筆飛過來落在我們面前。

他已經停止了講課,一手指著我們,大聲說:“要談情說愛出去,這裡是課堂。”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了我們,剎那寂靜過後,全場鬨堂大笑。我窘得滿臉通紅,頭都抬不起來,只恨不能當即蒸發掉。

02 心態變壞

從此不肯上他的課。在校園裡迎面碰上,掉頭就走,心裡暗罵:這個老傢伙!

四大名捕,對我網開一面,撥開迷霧見真情

同學們都把他是我們學院著名的“四大名捕”之首,考起試來,絕不放水,閱卷時也毫不容情,更不用提考試的當口,妄想在他的虎視眈眈下做小動作了。在他手上落馬的學生不知多少,傳說有一次副校長的兒子栽在他手裡,頂頭上司親自出馬,他才勉強給打了59.5分,理由是:面子到了,成績還差一點。

女友比較老實,乖乖地回去上課,也勸我不要跟老師作對。我卻有多次在大考中險象環生,最終卻安全脫身的經驗做後盾,不以為然,答她:“怕什麼,考試前一個月看看書抄抄筆記不就得了。”

03女友不配合作弊

對老傢伙,我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根本不劃重點,只要認真聽講,肯定可以過關。他在課堂上說:“有的同學不來上課,表示一直在自學。考得過,就是的確不需要上課,那我不會難為他;如果考不過,說明你還需要聽我講,那麼對不起,不必補考,明年重修好了,大不了比別人晚一年畢業。”離考試只有三天了,六百多頁的課本才看了三分之一,翻翻後面天書一樣的內容,想起他冷酷的口氣———那時的老傢伙,一定有一張比魔鬼更惡毒的臉———我頭上汗珠子直冒。迫不得已,我決定鋌而走險,考試時跟女友坐在一起共同作弊,說不定,可僥倖過關。

四大名捕,對我網開一面,撥開迷霧見真情

女友奉公守法慣了,聽了我的提議,一呆。那一刻的表情變化非常細微,然而年輕的心,彷彿創口處新生的嫩肉,立刻覺得錐心地疼,想起,她是真的答應過,可以為我做任何事的。

半晌,她吞吞吐吐地說:“這樣不好吧,被抓住怎麼辦?這樣好了,我幫你複習。”

我轉身就走,非常生氣!!!

04臨場作弊

考前五分鐘我才進考場,只剩下正前排的位置,我也大大咧咧坐下,正在老傢伙鼻子底下。女友過來,訕訕地想說什麼,我把頭刷地扭過去,感覺她猶猶豫豫地在我身邊坐下來。

鈴聲驟然響起,教室陡地沉寂下來,我清清楚楚聽見自己的心,跳得那麼驚懼、惶恐。整張試卷,除了幾道選擇題以外,絕大多數的試題,我連它說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把卷子翻過來翻過去,索性心一橫,橫豎是不及格,乾脆坐滿了半個小時就交卷。

周圍的同學都在埋頭苦寫,女友頻頻在桌下踩我。我把腳挪開一點,看見老傢伙驚訝地看著我。我回瞪過去:終於落到你手裡了,你滿意了吧?對方只是淡淡地低下頭去。

女友的卷子似乎不經意地推了過來,我一動不動。近,再推近,推到我面前了,我索性給她推回去。她悄悄看我,那目光幾乎是哀求了。我無動於衷,心中冷笑:你現在著急了?一看錶,半小時已到,就要起身,一隻手死命按住了我,是女友。12月天氣,前額都是汗的她,迅速地把我幾乎完全空白的卷子抽過去,用草得辨不出的字飛快地寫了起來。我慌亂地抬頭,老傢伙正坐在最後一排,東張西望,好像很悠閒的樣子,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我的心還是緊張得怦怦直跳。

女友終於抄完了,把卷子輕輕地推了過來———突然,一個黑影彷彿從天而降般出現在我們面前。我顫抖地抬頭,真是老傢伙。他滿面嚴冷,一句話不說,只是目光如刀鋒一樣銳利。他看一看那張試卷。

腦海裡只剩了一句話:我被人贓並獲了。剎那間,彷彿天崩地陷的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那應該只是幾秒鐘的事,卻彷彿有四分之一世紀那麼長。老傢伙轉身走開,不置一詞,不僅沒有收走卷子,甚至不再看我們一眼,彷彿他根本什麼都沒看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不能動彈。直到一個星期後收到了成績單,看見上面簡簡單單的60分,我才終於相信:他,竟然真的放過了我。

怎麼可能呢?———這件事遂成了我大學時代最大的謎。

05 再次見到老傢伙

今天再見他,是在校慶上,他一口便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聽了我現在的境況,讚許地點頭。我猶豫了一下,想告訴他:是那次的劫後餘生,那魂不附體的滋味,讓我從此不敢懈怠,隨意地對待任何事。而我,念念不忘的是:當初,他到底為什麼放過了我?

他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線:“旁邊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我點點頭。

“你們哪,還自以為做得多隱秘,其實全過程我都看見了。你們在賭氣?”

我笑,又點頭。

“如果我抓了你,你會不會怪她?”

我且笑且雙手捂臉,極其不好意思:“那簡直是一定的。”

他呵呵地大笑起來:“年紀那麼小,又那麼衝動,你肯定會亂髮脾氣,罵這個罵那個,最後,所有的賬都算到了她頭上,所以啊,你們倆的感情也就完了。打零分不要緊,可以重修,背了處分,也能夠撤銷,可是初戀,”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幾乎聽不見了,“只有那麼一次呀……”

半晌,他突然又說:“你信不信,那是我執教二十年第一次給學生放水。”我怔住了

他的臉緩緩地轉向窗外。風吹過一排排新綠的樹,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此起彼落,彷彿是些年輕的藏也藏不住的笑聲。良久,他彷彿是在自言自語:“……都是這麼過來的呀,都有第一次呀……”

我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發現,他所剩不多的稀疏頭髮,也已經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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