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從黑旋風下井救柴進來看屠城

宋江打下高唐州之後,遍尋柴進而不得。當牢節級藺仁偷著把柴進藏在枯井裡,以此保住了柴進的性命。枯井深八九丈,黑洞洞的,上邊人說話,下面根本就聽不到。李逵自覺打死殷天錫,連累了柴進,要將功補過,自告奮勇下井救柴進。金聖嘆批道:“古詩云:‘井水知天風。’蓋言水在井中,未必知天風也。今兩旋風都入高唐枯井之底,殆寓言當時宋江擾亂之惡,至於無處不至也。”宋江帶著梁山泊的強盜人馬到處襲擾,搶金銀,搶糧食,還要屠城,簡直是擾民之甚,民不堪其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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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打下祝家莊之後,命令士兵搶了糧食和金銀財寶,李逵又帶頭把扈家莊洗劫了,石秀勸宋江,因為鍾離老人曾經有指路之恩,要饒恕鍾離老人。宋江賜給鍾離老人一包金帛,對他說:“不是你這個老人面上有恩,把你這個村坊盡數洗盪了,不留一家;因為你一家為善,以此饒了你這一境村坊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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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突出宋江奸猾,都把祝家莊洗劫了,就剩下鍾離老人這一處小村莊,能說他是仁慈的嗎?他又說:“我連日在此攪擾你們百姓,今日打破了祝家莊,與你村中除害。所有各家,賜糧米一擔,以表人心。”如果宋江不打祝家莊,人家祝家莊、扈家莊、李家莊以及鍾離老人所在的村莊都得以保全,老百姓的都能安居樂業。宋江打祝家莊,致使三種聯合破滅,村莊大部分都被洗劫一空。留下鍾離老人所在的一個小村莊顯現宋江的仁慈,確實是一種諷刺。金聖嘆夾批道:“忽然相忘,便放出狠毒,直要洗盪村坊;忽然提著,便裝出仁心,又賜糧米一石。接連二事,絕不相蒙,頃刻之間,做人兩截,寫宋江內小人而外君子,真是筆筆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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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高唐州之後,宋江傳下將令,不要傷害百姓,然後出榜安民,秋毫無犯。金聖嘆卻懷疑宋江的仁義,他夾批道:“如此言,所謂仁義之師也。今強盜而忽用仁義之師,是強盜之權術也。強盜之權術,而又書之者,所以深嘆當時之官軍反不能然也。彼三家村學究,不知作史筆法,而遽因此等語,過許強盜真有仁義,不亦怪哉!看他寫宋江此來,本是救柴進,卻反將救柴進作第二句,將假仁義陡然翻作第一句,以表江之權術,真有大過人者,為諸盜之魁也。”宋江出榜安民,其實只是假仁假義。而對於李逵下井救柴進,宋江卻說:“正好。當初也是你送了他,今日正宜報本。”金聖嘆夾批道:“掂斤播兩,是宋江語,令人聞之,可惱可畏。我若作李逵,便不復下去。”宋江是小吏出身,善於斤斤計較,更善於看人下菜碟。李逵被他算計了一輩子,很多將領都被他算計過,而且為了一種算計可以殺很多人,也就是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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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賺取秦明入夥,宋江、花榮派人冒充秦明,帶一夥人在城外燒殺搶掠,把城外的房子都燒作白地,致使慕容知府殺了秦明一家,迫使秦明入夥強盜集團。宋江帶強盜夜入無為軍,屠殺黃文炳一家老少;打下大名府,屠殺梁中書、王太守一門老少,和屠城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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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帶領的強盜集團有軍規,但是強盜的本性不會變。他們對於殺敵立功的將領重賞,對於在戰鬥中搶錢、搶糧食的行為不加約束,只是在戰後出榜安民,做做樣子,其實還是掩蓋不了強盜集團的嘴臉。李逵怕別人搶了功勞,在還道村看到追趕宋江的公人趙能被樹根絆倒的時候,李逵上去踏住他的脊樑,正要掄斧子砍下去,後面衝過來挺著朴刀的歐鵬和陶宗旺,李逵怕爭功壞了義氣,就把趙能一斧子砍做兩半,連胸脯都砍開了。他為了搶戰功,要殺前來投誠的扈成,還跑到扈家莊屠城,殺了扈太公一門老少。宋江批評他違抗將令,不給他記功。他只說殺得痛快,並不以之為意。宋江派人冒充官府的人,誘騙李應上山,然後對李家莊屠城,一把火燒作白地,弄得李應無家可歸,只能入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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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的屠城為了展現梁山泊軍馬的實力,也為了搶錢、搶糧食,更是為了讓那些還有抵抗之心的村鎮懼憚梁山泊的威力,進而放棄抵抗。宋江的屠城並不是先例,而是古已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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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項羽更是個屠城魔王,他曾經打倒哪裡燒到哪裡,搶劫加屠城,和土匪沒什麼區別。他打下襄城,坑殺全城平民;打下城陽,殺光輔助秦軍抵抗的全城平民;打下新安,坑殺秦軍降卒20萬;打下咸陽,坑殺田榮降卒無數,並進行了燒殺搶掠。曹操打下徐州之後,進行屠城,史料記載:“擊謙……過拔取慮、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殺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餘,泗水為之不流。”不僅如此,經過他屠城的城市有雍城、彭城、鄴城、柳城。曹操帶軍到這些地方之後,一律燒光、殺光、搶光,以此壯大軍威,補充給養,打擊敵人的自信心。唐朝的黃巢帶軍進入長安之後,被唐軍打出城。唐軍入長安之後,長安城的老百姓夾道歡迎。後來黃巢反攻,攻下長安,再次帶兵入城,對老百姓恨之入骨,下令屠城。史料記載:“巢怒民迎王師,縱擊殺八萬人,血流於路可涉也,謂之洗城。”屠城之後,長安這座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人煙斷絕,成為一座空城。還有清兵在愛新覺羅·多鐸的帶領下,攻下揚州城,屠城十日,慘烈程度不忍卒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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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還有很多屠城的例子不勝枚舉,戰爭發動者並不像宋江那樣出榜安民,連做做樣子都不肯,視人命如草芥,殺人無算。他們知道,在戰爭中老百姓都是身不由己的,都是被夾裹其中的。他們沒有什麼太高的要求,只求能安居樂業。誰能保證他們安居樂業他們就支持誰,只是有時候太急功近利,站錯了隊。但戰爭形勢瞬息萬變,誰又能判斷清楚呢?所以,老百姓沒罪,有罪的應該是那些戰爭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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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一旦經歷戰爭,老百姓就會被搶劫,被屠殺,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從黑旋風入井救小旋風可以看出宋江軍隊擾民之深,從一般擾民到屠城,都有一個過程————強盜集團都是這樣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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