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文達, 郭於瑋, 魯政委（魯政委為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理事，興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
“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2020年年初至今的新冠疫情，註定會給人們留下諸多思考。大量關於“疫情之後，你將……”的網上問卷調查中，關於居住問題的思考赫然居首！這或許會重塑疫情之後的中國房地產市場格局。
我們在2月13日的研究報告《漸行漸遠漸無聲：美墨H1N1疫情經驗》中發現：同樣的疫情，人均醫療資源的多寡，特別是每千人醫生數目，是最終決定致死率的關鍵。而從本次新冠疫情來看，能否及時獲得醫生的救治，的確是決定致死率高低的核心因素。正式基於此，已有醫療專家總結出了“黃金72小時”的經驗規律[1]。
在走過了全國房價普漲階段之後，教育資源便一直被業界認為是左右人口在城市間流動的核心因素，海淀成為了“宇宙中心”就是這種觀念下的典型意向。然而，隨著學區房被“搖號”所“搖碎”，隨著疫情引發出人們的思考，我們預計，醫療資源很可能成為繼之而起、影響大城市化過程中人們居住地選擇的最重要因素。
由此，哪些城市能夠提供更加充足的醫療保障呢？本文將就此問題展開探討。
一、我國醫療資源現狀
隨著我國多年來經濟的持續發展，我國的醫療事業有了長足的進步。截至2018年，我國的醫保覆蓋率已經接近90%，12億人被納入醫保覆蓋範圍。但是，我國的醫療資源依然存在著總量不足與分佈不均的問題。
1、醫療資源總量仍有提升空間
當前中國政府衛生支出佔GDP比重明顯低於發達國家，人均衛生費用與主要發達國家相比也相形見絀。2016年我國政府衛生支出佔政府一般性支出比重約為政府一般性支出的9.1%，遠低於發達國家18-22%的規模水平。政府衛生支出比重較低，意味著居民個人衛生支出壓力較大。2016年我國人均衛生費用僅為398美元，而主要發達國家的人均衛生費用超過2000美元，而且以4000美元左右居多，普遍為我國10倍左右。
從我國每千人醫護人員擁有量來看，我國當前每千人醫護人員擁有量也普遍低於其他國家。2016年我國每千人醫師擁有量為1.8人，低於美國的2.6人和日本的2.4人。每千人護士和助產人員擁有量相對更低，我國2016年每千人護士和助產人員擁有量僅為2.3人，低於美國的8.6人和日本的11.5人。根據國家衛計委最新數據，我國2018年每千人護士擁有量雖然有所上升，但也僅為2.9人。可見，我國當前無論是醫療資源投入量、還是醫護人員數量，與發達國家相比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2、醫療資源分佈不均
除了醫療資源總量不足之外，我國當前的醫療資源分佈也存在一定的問題。由於人口分佈、經濟實力等問題，我國東中部地區三甲醫院總量顯著高於西部偏遠地區。同時，就三甲醫院的質量來看，東部地區頂級百強醫院佔據69席，而中西部則只有19家和12家，東部地區整體醫療水平顯著高於中西部地區。
與醫院數量相對應的，是東中部地區的人均醫護人員數量顯著高於西部地區。從每千人醫護人員擁有量來看，東部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除廣東、福建外，其千人執業（助理）醫師數和千人護士數普遍位居前列。西部地區的每千人執業（助理）醫師數較為靠後，中部地區的護士規模較為不足。醫護人員的集聚，除了能提供更多醫療服務之外，醫護人員之間的交流會診機制可以促進區域醫療智慧的提升。
二、城際間醫療實力對比
具體到城市，哪些城市的醫療實力更強，能夠給予我們更多的醫療保障呢？我們從城市醫療資源總量、人均醫療資源水平兩個層面展開分析，探討這一問題。
本次對比所選取的城市為我國省會、直轄市以及其他一、二線城市，共計54個（參見圖表5）。本文一二線城市名單取自第一財經的新一線城市研究所在2019年發佈的《城市商業魅力排行榜》[2]。
1、醫療資源總量對比
我們選取城市醫院總數、三甲醫院數量、醫學院數量、城市的床位數以及執業（助理）醫師數量為指標，衡量各個城市醫療資源總量。因為大部分人的日常生活主要集中在城市內，上述數據均選用市轄區內的數據。
綜合來看，醫療資源總量較為豐富的城市多為經濟發達的核心城市，排名靠後的城市則多為西部省會城市以及東部二線城市。北京、重慶、上海、成都、廣州5市的醫療資源總量最為豐富。而天津、武漢、杭州、西安以及瀋陽這5個城市緊隨其後。這些城市分散在我國不同的經濟區域，承擔著區域醫療中心的作用，能夠對周圍起到較好的輻射帶動作用。
我們將各個城市的各個指標分別進行排序，數據表現越好該項得分越高，最高分為54分，最低分為1分，然後再將各個指標以相同權重轉化為10分制，以評估該城市的醫療資源總量。我們將各城市的分數與各城市的GDP結合來看發現，經濟發展水平越強的城市，其醫療資源越豐富。這可能是因為，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的地區，當地的人口數量也越多，對醫療資源的需求越大，醫院等能夠獲得的投入資金也越多，進而能夠吸引更多的醫護人員，形成正向循環。
2、人均醫療資源對比
儘管中心城市有著大量的三甲醫院、大批頂尖醫護人員，但醫療資源總量豐富的城市也可能有更多的常住人口，更多的異地就醫人群。因此，我們還需要從人均醫療資源的角度觀測當地醫療資源的可獲得性。
從每千人口醫院床位數的角度來看，成都、鄭州、瀋陽、杭州、武漢等城市延續了其總量上的優勢，依然進入了前十行列。而太原、烏魯木齊、昆明、西寧等城市在這一數據上也表現優異。大部分一線城市和省會城市排名中等。排名靠後的則主要是浙江、廣東、福建等地的城市。
而從更為重要的每千人口執業（助理）醫師數來看，杭州、北京、濟南、寧波等四個東部重點城市排名進入前十，其他前十城市主要為中西部地區省會城市。整體來看，除泉州外，其他城市在每千人口執業（助理）醫師數的數據表現上均超過全國平均水平。且中西部城市在該項數據上，普遍超過了東部城市。
將兩項數據結合來看，我們可以發現太原、杭州、烏魯木齊的人均醫療資源水平排名前三。濟南、鄭州、昆明、銀川、成都、北京、長沙則緊隨其後。整體來看，中西部地區省會城市人均醫療資源水平較為豐富。而東部地區弱二線城市在人均醫療資源方面較為緊張，有待提高。
三、三大城市群的醫療資源分佈
我國當前政府主導型醫療體制下，西部地區獲得的政策支持較多，其人均醫療資源較為豐富。但是，我國當前的經濟結構、人口分佈結構決定了東中部地區未來仍將是更多人生活工作的首選。其中，重點經濟區域強大的綜合實力對於人們落戶置業也有著更強的吸引力。因此，我們將進一步分析三大城市群內各城市的醫療水平。
從醫療資源總量來看，各個城市群內核心城市的醫療資源總量均明顯優於周圍城市。其中，北京、上海、廣州醫療資源總量顯著優於其他城市。天津、杭州、深圳、南京等城市則位於第二梯隊。石家莊、佛山、蘇州、寧波、無錫等城市位於第三梯隊，其他周邊城市次之。
從人均醫療資源數量來看，浙江無論是核心城市還是周邊城市，其人均醫療資源水平均較高，珠三角區域周邊城市人均醫療資源則最緊張。具體到城市上，杭州人均醫療資源水平最為突出，北京亦延續了總量上的優勢。而上海、蘇州、天津、深圳等總量優勢明顯的城市，其人均醫療資源水平並不佔優。總體上，三大城市群充分體現了東部區域人多地少的特點，每千人口執業（助理）醫師擁有量普遍高於全國平均水平，而每千人口病床數則普遍低於全國平均水平。
綜合來看，對於三大城市群而言，從醫療資源總量的角度，越核心、體量越大的城市其醫療資源總量越豐富，具體來說，北京、上海、廣州的醫療資源最豐，屬於第一梯隊；天津、杭州、南京、深圳位列第二梯隊。從人均醫療資源角度，浙江各市整體領先，無論是杭州還是金華、寧波、嘉興等周邊城市，人均醫療資源水平在三大城市群區域內的城市中均排名前列。相比之下，珠三角區域的人均醫療資源水平墊底，未來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四、總結
我國醫療事業隨著經濟發展，醫療保障體系也在不斷提升，但仍然面臨著醫療資源總量不足，與人口分佈不匹配的問題。
對於前者，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當前政府醫療衛生支出佔政府總支出的比例依然較低。我國當前每千人口擁有的醫護人員數也顯著低於發達國家。
對於後者，整體來看，東部地區的核心城市其醫療資源總量較為豐富，但是人均醫療資源水平表現較弱。北京和杭州整體表現最好。中部地區整體表現較為均衡。而西部重點城市如重慶、成都、西安、昆明表現也較為出色。經濟水平相對較弱的西部省會城市則普遍呈現出總量少、人均多的特點。
在三大城市群區域，從總量上看，核心城市在總量上均明顯高於周邊城市；從人均醫療資源看，杭州、北京延續了總量上的優勢，其他核心城市的人均醫療資源數據一般；浙江各市的人均醫療資源數量普遍高於其他對比城市，整體配比較為合理；而珠三角的周邊城市無論是總量還是人均醫療資源均較為緊張。
附錄：2019年度《城市商業魅力排行榜》
注：
[1]具體請參見《浙江0死亡，救治成功率全國第一！首次提出黃金72小時！關鍵做好這3點...》（2020年2月15日），https://www.sohu.com/a/373338964_440788。
[2]人民日報，《2019城市商業魅力排行榜發佈》，2019/05/27，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19-05-27/doc-ihvhiqay159263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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