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水滸傳》中施耐庵先生為何潑墨眾多的女性角色?無他,推波助瀾

前言

縱觀《水滸傳》一書,我們會發現他的作者施耐庵先生的大智巧用,大諧深藏,他把前臺留給英雄好漢,把後臺留給女性,前臺好漢寫得熱鬧,後臺女性也寫得不凡。在《水滸傳》中寫得最精彩的好漢大多都是由女性引出來的,女性成為了他們走進故事核心的有力推手。比如我們所熟知的梁山女好漢,<strong>一丈青扈三娘,母夜叉孫二孃,母大蟲顧大嫂

。除此之外,還有<strong>潘金蓮、閻婆惜、金翠蓮、林沖娘子、潘巧雲、白秀英、賈氏、李師師等女性角色,正是她們的出現,才有了眾多英雄好漢的紛紛登場,而且讓他們從官場漸漸走上了“江湖(梁山)”之路。

《水滸傳》中施耐庵先生為何潑墨眾多的女性角色?無他,推波助瀾

水滸傳劇照——潘金蓮

<strong>這些女性的作用不僅僅在於讓故事更加生動形象,更是決定著該書的主題性質,助推著該書的思想高度,體現作者“為市井細民寫心<strong>”的藝術深度。水滸女性的作用意義大於形象意義。縱觀全書,水滸女性起了四個方面的推波助瀾作用<strong>,他們可謂是全書的精華所在,不可缺少。

推波助瀾一:將英雄好漢推向故事中心與江湖前臺,完善整個故事鏈

在《水滸傳》中,譬如宋江、武松、魯智深、林沖、武松、燕青、盧俊義、王英、花榮、楊雄、石秀、雷橫、朱仝等諸多被重點塑造的好漢人物,幾乎都與女人有關,“<strong>女性成了男性英雄好漢上山的一股助推力量。”如豹子頭林沖因娘子,花和尚魯智深因金翠蓮,及時雨宋江因閻婆惜,行者武松因潘金蓮,王英、花榮因劉高之妻,楊雄、石秀因潘巧雲,燕青、盧俊義因賈氏,雷橫、朱仝因白秀英,而被推向小說的故事中心,並逐步推向江湖前臺。

在這一走向中,所涉及到的女性,不僅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而且與女性相關的案件,也都明確規定在民事案件與刑事案件中。其塑造英雄好漢的事件不只一樁,但與女性關聯的事件一般都是重頭戲,因為好漢的人生轉折與形象提升都是從重頭戲中來的;而與女性相關聯的事件均有意避開政治方向而引向市井,這是以淡化政治性質來加重民事色彩。

我們會發現,只要一旦有女性的介入,那就是要開啟好漢個體或者群體塑造的情節上的緊密邏輯演進,與形象內涵上的層級遞進模式。

<strong>豹子頭林沖一出場,即由妻子張氏被調戲事件迅速進入其形象塑造,事件的邏輯演進環環相扣,而林沖的由逼而忍、由忍而反的形象內涵,也逐漸清晰。

《水滸傳》中施耐庵先生為何潑墨眾多的女性角色?無他,推波助瀾

劇照——林沖妻子張氏

不過圍繞林沖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都是基於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惡少調戲良家婦女,儘管作惡者是朝廷高官之子,但事件本身的性質卻很清晰地定義在市井民事性上。林沖形象塑造的起步,正是基於這樣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先是給了林沖一個“忍”下去的理由(迫於高太尉的權勢以及為了自己的前途),其後忍無可忍才反,成為小說主題詮釋的一個典型個案。

<strong>相比林沖而言,行者武松則有所不同,他一出場就是一個漂亮的景陽岡打虎事件,“英雄好漢”形象驟然而起,但其形象內涵的主要層面的塑造,還並未開始。因為他那有仇必報而不擇手段、知恩必報而不論是非曲直的典型個性特徵是要靠他的<strong>嫂嫂潘金蓮的出現才能完成的。

<strong>潘金蓮出場後,塑造武松形象內涵的事件,才呈現出緊密的邏輯層遞式,也就是說這後面的一連串事件都自成邏輯,和前面的景陽岡打虎事件構不成一個邏輯體系,打虎事件說白了就是給武松量身打造一個閃亮的登場,它的作用是引起陽穀縣的轟動,引出潘金蓮,為武松形象的展開打下了鋪墊。其後才有了潘金蓮勾引武松不成反而和西門慶狼狽為奸之事,再緊跟著謀殺親夫,最後被武松殺死這一系列的事情,從而將武松個人形象表現的活靈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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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潘金蓮

如果說林沖與他的夫人、武松與嫂嫂潘金蓮,都是因為有著切身的利害關係而被推出的話<strong>,那麼花和尚魯智深的出場又與之有所不同,他與歌女金翠蓮純屬萍水相逢,因而魯智深的形象就奔著純樸的公義之路而去,從此命運陡轉,金翠蓮也起到了助推人物的作用。

而呼保義宋江則更是一種典型。他是鄆城縣的押司,屬於官場體制中人,但他卻在官場與江湖都混得風生水起,從“及時雨”這一綽號就可以看出,宋江是左右逢源。宋江雖是屈居底層的小吏,卻又深諳江湖之世,於此就造就了他的精明。生辰綱事發後,<strong>他一方面冒著生命危險給晁蓋報信,一方面又努力將自己置身事外,從他收書信錢財的行為,可以看出他內心深處也在努力地抵擋著江湖的誘惑,他有著強大的內定力。他深知此事件的性質,更明白自己已置身於這一重大政治事件中了。

但施耐庵先生偏偏不讓他按政治事件方向走,而是將其硬拉回到一般刑事案件中,以一氣之下怒殺閻婆惜作為他人生轉折的開端,用市井情色來包裹他的政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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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宋江老婆閻婆惜

在閻婆惜事件之後,宋江雖沒有一步而跨向江湖之前臺,但他投奔清風寨的花榮,這已是捲入江湖風浪之中了。所以,殺老婆之後的宋江,儘管主觀上遠離江湖,但客觀上卻無時不在向江湖靠近。而正是這種糾纏與反覆,才塑造出一個多面體的複雜化的宋江。

<strong>所以,首先水滸女性起了小說中人物與故事情節銜接的鏈條作用,如果沒有相關女性的情節,“小說故事的敘事鏈環會因此而脫鉤,此後的小說情節就無法展開<strong>”,並且眾多英雄好漢身上的江湖色彩,也會失去現實中的基礎。其次,以普通女性引出好漢以及他們的故事,即以普通市井男女的日常生活現象,一步步引導出逼上梁山的結局,這比以驚天動地的大事導出,更能強化小說的現實意義,也更加真實,讓人可信。

推波助瀾二:展現小說“為市井細民寫心”的性質

從表面上看,《水滸傳》中,男性在前臺,女性在後臺,但實際上,作者又巧妙地臨時轉換著女性前臺寫法與男性後臺寫法,其筆墨轉換間始終緊扣著世間種種情態。其實,作者最終的目的很明確,一切都是為了給英雄好漢造勢,為好漢培養生長的土壤,展現小說“<strong>為市井細民寫心

”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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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市井細民寫心

在潘金蓮事件中,她直接走向了前臺,讓西門慶、王婆成為了她的配角,甚至連武松也被暫時放到了後臺(當然了,這一切是為武松的人生走向打鋪墊,是“背面敷粉”寫法。)其實,市井俗世生活最普遍的無非是男女之事,食、色再加上金錢這個催化劑,就滋生出市井百態與人生百相。<strong>從潘金蓮的出身、經歷、性情上來看,它們均具有濃重的市井氣和俗世色彩。

這期間潘金蓮身與心的偏離、貞與淫的走向,武大郎人格的扁平化,西門慶慾望膨脹的球型化個性,以及武松自證其正的心氣,都因市井社會這個大染缸而雜色紛披。

《水滸傳》:“原來這婦人見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會風流;在樓上看了武松這表人物,自心裡尋思道: “武松與他是嫡親一母兄弟,他又生得這般長大。我嫁得這等一個,也不枉了為人一世! 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樹皮,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我直恁地晦氣!”

<strong>我們從《水滸傳》中的這段描述來看,就會發現潘金蓮的擇偶條件非常清晰:

一是人材好,二是會風流。這兩條很簡單,一點也不復雜,但它們卻是極典型的市井女性的婚嫁標準。<strong>在潘金蓮看來,武松人材好,西門慶會風流,因而她不是屬意武松,就是倒向西門慶。有了這樣的心思,就必然有臨街而眺、憑窗而立的與西門慶的一場邂逅。而開茶坊的王婆呢,也深諳市井立身的法則,因為在市井之中不乏潘金蓮與西門慶這樣的偷情事件,因而也就隨之滋生了一門特殊的生意。在金錢面前,也就失去了道德乃至人性。有了王婆的添油加醋,自然水到渠成。於是就有了先偷情後思嫁,乃至姦夫淫婦謀殺親夫之舉,這些都是市井的、世情的。<strong>而武松這個打虎英雄,也由這一樁市井通姦事件而淬火成為了一位梁山泊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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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潘金蓮憑窗而立

楊雄之妻潘巧雲也是前臺寫法。在楊雄與石秀上梁山前的情節中,潘巧雲一直都是主角。楊雄總是早出晚歸,似乎只是為了刷刷存在感,甚至還不及石秀給潘巧雲的印象深刻,他們二人被潘巧雲偷情情節的描寫奪去了光彩,最後也只來了個殘忍血腥的翠屏山剖腹挖心,從而走上了梁山之路。<strong>潘巧雲的偷情之筆,絲毫不減潘金蓮,從市井世俗角度來講,甚至有過之。如果說潘巧雲的出軌,有原因的話,那就是她嫁給英雄而英雄不好色,讓她獨守閨房,但她出軌和尚,這又比潘金蓮更高一級了。

這個偷情的信息量太大了,因為偷情的對象居然是一個出家的和尚,並且其偷情的手段也是精采絕倫,有相約暗號。

另外,潘巧雲之狠毒也不亞於潘金蓮,給石秀潑髒水,離間兄弟關係,一石二鳥。所以楊雄和石秀二人要挖其心,看看它到底為何物。這就是市井世俗的產物。於是就有了一個操刀劊子手,一個流落砍柴漢,同樣是由一樁市井通姦事件而淬火成梁山泊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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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巧雲被楊雄剖腹挖心

作者之所以選擇通過市井通姦事件來作為敘事方向,一是為了直接進入市井世俗的肌理深處;二是使事件的情節張力大,可以有效的聚焦市井百態;三是可以為草莽英雄的人生命運轉折、內涵的提升提供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strong>由此可知,水滸女性,體現了小說“為市井細民寫心”的性質。《水滸傳》最大的看點,就是它的市井氣,它勾畫出了一幅“社會( 市井) 風俗畫”。將市井氣與眾多好漢的打打殺殺相滲相融,使得故事情節非常精采很有看點。而市井氣、世俗味增重加濃,正是“說書”模式對小說題材處理的自然途徑。當然了,讓女性和好漢形成有機整體,演繹這種濃濃的市井氣,則是《水滸傳》作者的獨特新創了。

推波助瀾三:通過“官逼民反”、“替天行道”來提升小說的思想高度

<strong>通常來說,江湖之人雖以義字為重,但常常也摻雜著很濃厚的世俗氣,《水滸傳》就是巧借這層關係,由世俗生出江湖,再由江湖生出天道,由天道而達到小說的思想高度。

在這一方面,豹子頭林沖是最典型的代表。作為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的林沖,他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幸福美滿的小家庭,加上作惡者是太尉高俅的兒子,而高俅又是他的頂頭上司,所以也就能夠理解林沖為何在威逼乃至惡毒陷害之下,仍然採取一忍再忍的處理方式了。整件事件的起因無非是一惡少調戲一良家婦女,當然了調戲的是一中上層軍官的妻子,使得性質更加惡劣,<strong>但不管其性質再怎麼惡劣,它仍然屬於民事事件性質,它上升不到政治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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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沖與娘子

所以,讓太尉高俅積極地介入此事,就是進一步引導事件性質由民事事件轉為政治事件,這才有了後續的白虎節堂設毒計構陷林沖,緊接著又火燒大軍草料場,直接動用國器以報私慾,從某種角度講,是高俅親自導演了一場大戲:由普通民事案件向重大政治案件轉移,那麼林沖的“雪夜上梁山”就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了。

《水滸傳》:“(清風寨正寨主劉高之妻)極不賢,只是調撥他丈夫行不仁的事,殘害良民,貪圖賄賂。”

清風寨寨主劉高,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再加一個邪惡婦人(劉高之妻),把青州搞得天地顛倒:設立有軍寨,卻偏偏轄區內漫山都是盜賊;消極鎮守以求平安無事,卻偏偏又發生了不以緝盜為目的的軍、盜大規模混戰。

<strong>作者偏偏讓一個婦人(劉高之妻)在這其中起了一個巨大的催化作用:宋江從好色的王英手裡救出了劉高之妻,劉妻不僅向劉高隱瞞實情,而且還反誣宋江是賊首,此舉既泯滅良心又失了人性,結果宋江被劉高捉拿,花榮與劉高之間的矛盾加劇,再加上知府慕容彥達的昏庸無能,讓青州兵馬都監黃信、兵馬統制秦明等都成了這惡毒婦人攪局的工具,秦明一家老小還被慕容彥達殺死。最終的結果就是讓為朝廷效命的政府軍官花榮、黃信、秦明等人紛紛倒戈相向,與清風山強盜成為一家,一齊投奔梁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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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寨寨主劉高之妻

由此可見國家民政、軍政已腐朽到何等地步,其不清不明不情不義之舉,還不及佔山為王的強盜的賞罰分明情深義重。這一段描寫,涉及人物眾多,而且事件紛繁,<strong>但作者卻將決定事件性質逆轉的關鍵因素交給了一個女人,如果劉高之妻不是如此惡毒,那麼這眾多的紛繁事件,即使有宋江牽扯其中,軍寨與強盜之間也還是很難有交集,而這一切實則是由劉妻之惡,引出劉高之惡,由劉高之惡,引出慕容知府及朝廷之大惡,這就為花榮、黃信、秦明等人投奔梁山創造了有說服力的緣由。

而雷橫、朱仝被逼上梁山事件則並不複雜,同樣是由一個女子引發而出,一個從東京特來鄆城縣演出的戲子白秀英。白秀英放著京城大勾欄不演偏偏來到小縣城演出,只因她與鄆城新任知縣在東京有私情。堂堂一縣之尊竟然為了見不得人的私情,為一戲子撐場子,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步兵都頭雷橫因為忘記帶打賞錢而遭白氏父女羞辱,他在不忿中打了白父一拳,結果捅了馬蜂窩。白秀英向知縣吹枕邊風,導致雷橫被枷首示眾。白秀英竟又當眾辱罵雷橫母親,試想一下,一個是地位卑賤的戲子,一個是風光無限的步兵都頭,雷橫如何受得了此等羞辱,結果一枷將白秀英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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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白秀英

如果說雷橫打死白秀英被刺配濟州於法於律都有依據,並不算知縣枉法的話,那麼,一個辦事得力被知縣倚重的屬下,卻因區區一件小事就被被枷示眾,偏偏又在戲院門前,這就屬於公器私用了,由此才由這一樁小事而惡化成一宗命案,繼之又激起另一干將朱仝私放雷橫。當日劫取生辰綱事件暴露後,朱仝曾穩住了雷橫將晁蓋放走了,那個時候他們並未上梁山,如今卻因一個戲子雙雙走出了官場入了江湖。戲子雖卑,但卻引出了知縣之醜,實則是引出了官僚體制之壞。導致官逼民反,最終走上了梁山替天行道之路。

<strong>所以,梁山好漢的養成,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政治與體制上與統治者進行對立,而是從這些情情色色、道德倫常、柴米油鹽等人性最基本、生活最本色處引導而出。另外,好漢涉案,多由刑事而上升至政治,於是,小說的思想就有了一個新的高度,“官逼民反”、“替天行道”。在事件性質轉折的關口,常常借用世俗層面的女性來撥動,在關鍵時刻讓女性起了助推作用。

推波助瀾四:豐富小說的藝術色彩,暗含作者的刺世之心

作者將江湖氣與冰壺心,同時賦予在梁山好漢身上;世俗氣與乾坤手,也疊合進女性這一層面。另外水滸男女人物間與人物自身內的兩極相對與兩極轉換,構成了小說整體的深層詼諧,並體現了作者的刺世之心。

(1)<strong>宋江的成敗始於九天玄女,終於皇帝粉頭,可謂始於九天仙女,終於青樓妓女,既有深隱層面的諷刺之意,也有直讀層面的詼諧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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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女

《水滸傳》:宋江被官兵窮追,倉促藏於還道村“玄女之廟”,得九天玄女三卷“天書”,九天玄女道: “宋星主,傳汝三卷天書,汝可替天行道。星主全忠仗義,為臣輔國安民,去邪歸正,勿忘勿洩。……此三卷之書可以善觀熟視。只可與天機星同觀,其他皆不可見,功成之後,便可焚之,勿留於世。”

九天玄女所傳之天書有兩點功效:一是指明“替天行道”的行動綱領;二是證明宋江是個非凡之人。但此後並未見宋江使用這三卷天書,宋江用計謀仍依靠智多星吳用,上陣還是得靠一眾梁山好漢。高高吊起人們胃口的天書,卻給人以虎頭蛇尾之感。

<strong>而宋江的招安大計,關乎一眾好漢身家性命,關乎事業的成敗,卻靠一粉頭來疏通;梁山數十萬大軍,加一智多星軍師,卻不及一私妓憑色通天。在第七十二回,宋江通過浪子燕青,兩次私會名妓李師師,偏巧宋徽宗兩次從地道潛來,第二次皇帝直接被李逵驚得“一道煙走了”。宋江盡忠之舉靠施之以小伎倆,皇帝萬乘之尊卻行之以偷香術,草寇談大義,皇帝逞私慾,這極具諷刺意味。我們知道九天玄女在古代有兩說,一則善兵術,一則善“房中術”,後者與李師師有相通性,作者的諷刺之心由此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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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李師師

(2)<strong>寫到女人則必成氣候。一百單八將雖然只有三個女性,但她們風采壓群雄。菜園子張青遠沒有母夜叉孫二孃出採,十字坡上的夫妻黑店,是為孫二孃精心準備的舞臺;矮腳虎王英人物猥瑣,扈三娘形象高大,三打祝家莊論精采只打出了一個扈三娘;孫立、孫新、解珍、解寶、鄒淵、鄒潤,英雄一大群,還不及一個顧大嫂給人印象深刻。顧大嫂: “有一個不去的,我便亂戳死他!”對官場世道,她最清醒,作者也給了她一句最響亮的口號:“如今天下有甚分曉! 走了的倒沒事,見在的倒惹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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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大蟲顧大嫂

(3)英雄來自江湖,好漢緣於市井,卻玉壺冰心,不親女色,陽剛之氣沖天;女性沉於世俗,溺於欲色,卻口蜜殺人,情火熔鐵,陰柔之狠徹地。陽剛背後凝結著一股陰戾之氣,一旦成為好漢,哪怕你淫如金蓮、蕩如巧雲,英雄與之絕緣,陽剛氣不銷分毫,貞烈心不染纖塵;一旦成為與好漢比照的慾女,則淫可殺人,色可通天。貞婦淫婦,在作者筆下,皆可賦予暗中推轉乾坤之力。<strong>打家劫舍的綠林,偷情養奸的少婦,猛惡漢與水性女,貞潔婦與猥瑣男,由淫鑑貞,以水淬鋼,作者深藏著一種惡做劇般的狡黠,對衰敗萎靡的社會進行了無情嘲弄。

結言

如此,作者對《水滸傳》中的女性統盤考量,並且經過相當縝密的深度安排,首先通過這些女性角色,將眾多的英雄好漢推向故事中心和江湖之上;其次,通過描繪這些女性角色的市井生活,向我們勾勒一副市井風俗畫,展現了市井細民的人生百態;再者,利用這些女性角色在關鍵時刻撥動、助推事件性質的轉折,以此來提升小說的思想高度。

另外,眾多的女性角色,不僅讓小說搖曳生姿,豐富了小說的藝術色彩,更推動著作者的刺世之心。水滸女性,不管是貞的、淫的,柔的、剛的,不管是帶有英雄氣的、還是帶有風塵氣的,不管是品性近乎完美的、還是個性有嚴重缺陷的,作者都將她們市井世俗的、不關乎觀念層面的本色一一展現,這不僅揭露了當時天下百姓的市井百態,更體現了作者對當時人倫顛倒、社會腐敗的一種諷刺與批判。

因此,讀懂小說中的女性,我們至少就讀懂了一大半《水滸傳》,乃至是整部《水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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