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9 家書戰書:一封寫給父親“未寄出的信”

一封寫給父親“未寄出的信”(摘編)


父親:


  “新年快樂,祝您身體健康”,這句話本來是要在大年初一和您說的,以往每年都是這樣,沒想到今年卻沒有這個機會。


  我沒想到大年初一就出發去湖北。從醫院匆忙趕回家收拾行李,來不及和您一起吃個飯。出門瞟見您側著身、弓著背,我沒有半句告別。不是不想告別,而是不敢告別。


  您奔波勞累一生,本該頤養天年,卻要在古稀之年照顧幼孫。您總說,我們上班不容易,其實我知道一人帶小孩更累。


  作為一名醫生,一名共產黨員,參加這場戰役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同為父親,我的不捨與眷戀和您一樣,但沒有國泰民安,哪有家庭幸福。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和戰友們戰勝疫病,早日回到您的膝下。


  待到春暖花開,我們繁花與共。


兒:餘德

2020年1月28日於黃岡


  告別的話到了嘴邊,洪餘德還是嚥了回去,不知如何開口。


  31歲的洪餘德,是位於湖南省衡陽市的南華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醫生。1月23日,臘月廿九,他報名參加第一批湖南支援湖北醫療隊。晚上回到家,父親正照看1歲零10個月的孫女,而同樣是醫生的妻子還沒回家。


  “母親去世10年了,平時老人一個人生活。女兒出生後,都是我父親幫忙照看。一個71歲的老人,平時難得有機會享享清福。”洪餘德告訴記者。


  “全國的醫務人員都在支援湖北,我也報名吧?”洪餘德試著探探父親的口風。


  看到父親臉上閃過一絲凝重,洪餘德沒再往下說。“距出發還有幾天,找個更合適的時機吧,先讓父親安安心心過除夕。”洪餘德這樣想。


  可沒想到這一猶豫,卻讓預想中的告別落了空。正月初一一早接到通知:當天趕赴湖北黃岡。洪餘德匆匆打包行李,妻子在旁幫著收拾。父親在客廳,還是熟悉的沉默。


  沒有和妻子擁抱,也沒跟父親道別,洪餘德就出發了。在黃岡市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他每天忙得像打仗,防護服的內裡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內衣上每天一層白色的汗跡”。


  出於安全防護,工作之外洪餘德和同事很少說話,電梯裡也保持距離。新春佳節,他鄉獨處,他似乎體會到母親去世後,父親這些年難以言說的孤獨。


  “寫封信給父親吧。”回過神來的洪餘德拿起筆、鋪開紙,幾百字的信,他斷斷續續寫了3天。這段時間在醫院的耳聞目睹,像電影般在腦海閃過。


  ——有一個女孩,不顧感染風險,留院照顧患有尿毒症、確診新冠肺炎的母親,直到半個月後母親不幸去世。


  ——有一對雙雙確診的老夫妻,起初輕症的丈夫照顧病情較重的妻子。妻子好轉後,丈夫病情卻加重了,妻子又來細心照顧丈夫。


  ——有一位同事在給病人氣管插管時,護目鏡突然起霧,換防護服、換人都來不及了。人命關天,同事不得不摘下護目鏡,冒著被感染的風險操作,然後默默去做自我隔離。


  “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覺到,人和人的命運如此休慼與共。”洪餘德說。


  “待到春暖花開,我們繁花與共。”洪餘德寫完最後一句,把信放進了抽屜裡。


  “這是一封沒有寄出的信,寫給生我養我、愛我幫我的父親,也寫給一位位素昧平生的父親。”洪餘德話語輕柔,滿含深情。


記者感言

  採訪洪餘德,最大的感受是同理心。


  10年前母親離世時,洪餘德還是醫學院的大一新生。陪母親求醫的經歷,讓他對醫生這個職業有著更深的理解。“病人都是很不容易的,是最需要照顧的”“我平時提醒自己一定要對病人好”,這樣的表達在採訪中被反覆提及。


  正是這樣的同理心,讓他義無反顧奔赴一線;正是這樣的同理心,讓他如親人般對待黃岡這個陌生城市的患者。醫者仁心,也是閃光的共情。正如洪餘德所說,“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覺到,人和人的命運如此休慼與共”。


(記者:何勇 孫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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