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 南北書肆與通俗小說的流通與收藏

南北書肆與通俗小說的流通與收藏

南北書肆與通俗小說的流通與收藏

古代通俗小說絕大部分由民間坊肆刊印,今人韓錫鐸、王清原《小說書坊錄》收錄自宋至清末民初小說書坊多達千餘家,令人驚歎。而尤其值得我們特別注意的是,明清時期的書坊往往集刊印與銷售於一身,換言之,它們既是出版社,同時又是書肆。譬如明代福建建陽餘象鬥,其身份為小說家、出版商、書肆老闆,在他所刻小說上,常印有促銷廣告性質的文字,苦心營建書坊“雙峰堂”的品牌形象。日本蓬左文閣藏《按鑑演義全像列國評林》,扉頁有四行小字雲:“《列國》一書,乃先族叔翁餘邵魚按鑑演義纂集。惟板一付,重刊數次,其板蒙舊。象鬥校正重刻全像批評,以便海內君子一覽。買者須認雙峰堂為記,余文臺識。”慈眼堂法庫藏《京本增補校正全像忠義水滸志傳評林》首葉上欄文曰:“《水滸》一書,坊間梓者紛紛,偏像者十餘副,全像者止一家。前像板字中差訛,其板蒙舊,惟三槐堂一副,省詩去詞,不便觀誦。今雙峰堂餘子改正增評,有不便覽者芟之,有漏者刪之,內有失韻詩詞歌削之,恐觀者言其省漏,皆記上層。前後廿餘卷,一畫無差別,士子買者可認雙峰堂為記。”再如大連圖書館藏乾隆五十六年(1791)自愧軒刻本《西湖拾遺》,封面鐫有“杭城十五奎巷內玄妙觀間壁青牆門內本衙發兌”雙行牌記,可知自愧軒既刻小說,亦賣小說。這種情形直到清末民初尚未改變。北京琉璃廠的書肆曾刻印過許多書籍,其中小說戲曲的數量頗為可觀,據孫殿起、雷夢水《記廠肆坊刊本書籍》統計有:

南北书肆与通俗小说的流通与收藏

善成堂:《第一才子書》一百二十回,清毛宗崗撰,光緒間刊,硃批本。《南北宋志傳》一百回,明玉茗堂批,光緒間刊。《西遊真詮》一百回,清陳士斌撰,光緒間刊。

老二酉堂:《說岳全傳》八卷八十回,清仁和錢彩錦文氏編次,永福金豐大有氏增訂,光緒八年壬午重刊。一名《增訂精忠演義全傳》。

有益堂:《兒女英雄傳》四十回,首回一卷,光緒十四年刊。

寶經堂:《繡像第一才子書》一百二十回,清毛宗崗撰,光緒間刊。

文光樓:《忠烈小五義傳》一百二十四回,清石玉昆傳,光緒十六年庚寅刊。《李公案奇聞初集》三十四回,原題惜紅居士編纂,光緒刊。

二酉堂:《濟公全傳》二十回,原題西湖墨浪子偶拈,光緒庚中重刊。

文成堂:《繡像昇仙傳》八卷五十六回,原題倚雲氏手著,光緒二十五年己亥孟夏重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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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珍堂:《王希廉評紅樓夢》百二十回,光緒二年丙子刊,木活字本。《紅樓夢影》二十四回,光緒三年丁丑刊,木活字印本。《兒女英雄傳》四十回,首回一卷,光緒四年戊寅刊,木活字本。《想當然耳》八卷,清安福鄒鐘樂生撰,光緒四年戊寅以木活字印本。《忠烈俠義傳》百二十回,清石玉昆撰,光緒五年已卯刊,木活字本。一名《三俠五義》。《濟公傳》二十回,光緒□年刊,木活字本。《聊齋志異拾遺》□卷,光緒間刊,木活字本。《紅樓夢賦》一卷,光緒間刊。

富晉書社:《新校注古本西廂記》六卷,民國十九年一月與東來閣書莊依明萬曆甲寅山陰朱朝鼎刊本同影印。

南北书肆与通俗小说的流通与收藏

實際上,除刊刻、銷售之外,民間坊肆還曾兼營租賃小說的業務,還曾組織、策劃,甚至親自動手編撰過通俗小說,一句話,坊肆幾乎承擔起了通俗小說流通的全部事宜。正因為如此,明清政府才屢屢將禁燬的主要矛頭對準在坊肆身上,不僅明確頒令“不準開設小說坊肆,違者將開設坊肆之人,以違制論”,而且幾乎每道禁令均有“示仰各書鋪稅書鋪人等知悉”、“示仰各書坊肆,並有一等專賃淫詞小說書鋪及外來書估,蘇城內外畫鋪古董鋪人等知悉”之類針對性的語詞。道光十七年(1837),蘇州地方政府頒令禁書,十月十二日,蘇州書業堂、掃葉山房、酉山堂、興賢堂、文淵堂、桐石山房、文林堂、三味堂、步月樓等65家書肆被迫響應,在邑廟訂立《公禁淫書議單條約》,規定“凡有應禁淫書板本,各坊自行檢出赴局呈繳,照議領價”;“外省書友來蘇兌換者,先將捆單交崇德書院司月查明,如有應禁書籍,即行交局銷燬”;“大新板每塊一百文,大舊板每塊七十文,片頭新板每塊八十文,片新板每塊六十文,舊板每塊五十文,灘頭小片每塊二十文,唱本板每板三十文,書本照批價洋銀對扣,倘有模糊不全者,照數減半,抄本每十頁五文,每頁以四百字為準”云云。從上述內容可知,坊肆不但藏有極其豐富的小說書板、刊本及抄本,還常常通過書肆間的交流協作,將小說行銷各地,所有這些,都大大促進了通俗小說的流通與傳播。

如果說明清時期的通俗小說,更多還只是一種娛樂性文學讀物的話,那麼到了民國以後,隨著其社會地位、文學地位的提高,通俗小說逐漸被擺上了學者的書桌,成為研究之對象與資料。但是“這一類‘不登大雅之堂,的古書,在圖書館裡是不大有的”,要進行研究,首先必須自己去搜訪文本。因此,一些著名的小說研究者,諸如馬廉、孫楷第、鄭振鐸、阿英、周越然、趙景深、胡士瑩、陳汝衡等等,同時也都是通俗小說的收藏家。綜觀他們的收藏經歷,我們不難發現:通過書肆苦心收羅乃是其共同的、也是最為重要的手段。這裡,不妨稍舉幾個例子:

北京大學圖書館善本室藏馬廉稿本《不登大雅文庫書目》,收錄了馬氏所藏古代通俗小說208部,其中有不少註明了所購書肆的名稱,據筆者統計,購自“來薰閣”者共有18部:《比目魚》、《海遊記》、《霞箋記》、《定鼎奇聞》、《鬧青樓》、《寫真幻》、《續四才子書鳳凰池》、《竹閒堂新編小史警寤鍾》、《新編風流和尚》、《新刻痴婆子傳》、《二續金瓶梅》、《貪歡報》、《三遂平妖傳》、《十二笑》、《西湖二集》、《二刻醒世恆言前後集》、《小野新編催曉夢》、《小說奇言》。購自“九經”者有8部:《新編宿花心》、《續金瓶梅》、《蜃樓志》、《新鐫繡像小說貪欣誤》、《再求鳳傳意外緣》、《新編桃花豔史》、《前七國孫龐演義後七國樂田演義》、《新鐫重訂出像註釋通俗演義東西兩晉志傳題評》。購自“保萃”者有3部:《虎丘花畔逸史花陣奇》(即《女開科傳》)、《兒女英雄傳評話》、《新刊按鑑編集二十四帝通俗演義全漢志傳》。購自“文友”者有3部:《醒世恆言》、《警世通言》、《型世奇觀三刻拍案驚奇》。購自“帶經”者有《採花心》。購自“瑞文”者有《石點頭》。購自“文祿”者有《青瑣高議》。購自“述古”者有《繡谷春容》。購自“遽雅齋”者有《新鐫古本批評繡像三世報隔簾花影》。購自“文萃”者有《筆耕山房弁而釵》。購自“保古”者有《紅樓夢》。合計39部,約佔了總數的18.4%。

鄭振鐸《西諦書目》著錄通俗小說682種,堪稱小說收藏之冠。而從《西諦書話》的有關記載來看,這些小說,多半也是購自林林總總的南北書肆。熱衷於古籍收藏的鄭振鐸與各地書肆均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他在《求書日錄》中寫道:“我所接見的全是些書賈們,從絕早的早晨到上了燈的晚間,除了到暨大授課的時間以外,我的時間全耗於接待他們,和他們應付著,周旋著。我還不曾早餐,他們已經來了。他們帶了消息來,他們帶了‘頭本’來,他們來借款,他們來算帳。我為了求書,不能不一一的款待他們。有的來自杭州,有的來自蘇州,有的來自徽州,有的來自紹興、寧波,有的來自平、津,最多的當然是本地的人。”其中有赫赫有名的來青閣書肆老闆楊壽祺、中國書店老闆郭石麟、抱經堂書肆老闆朱遂翔、富晉書社主人王富晉等等,正是通過這些書賈的四處搜訪,鄭振鐸才能時有所獲。上海被日本侵佔以後,鄭振鐸隻身在“孤島”中為搶救國家典籍文化而拼搏奮戰、嘔心瀝血,成績卓著,不過,倘若離開了無數大小書賈的幫助,恐怕也將力不從心。在這段艱難的歲月裡,他的小說收藏日見豐厚,1940年1月18日,鄭振鐸在日記中雲:“午餐後,回家整理小說書。大致已完畢,共凡九箱,普通本子的小說已經應有盡有,惟‘善本,尚不甚多耳。”多年以後,他回想自己手藏通俗小說的經歷,不無感慨地說:“常與亡友馬隅卿先生相見,他是在北方蒐集小說、戲曲和彈詞、鼓詞等書的,取書共賞,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頗有‘空谷足音’之感。其後,注意這類書者漸多,繼且成為‘時尚’,我便很少花時問再去收集它們了。但也間有所得。坊友們往往留以待我,其情可感。遂也不時購獲若干。”對書友及書賈的感念溢於言表。

其他小說收藏、研究者的購書經歷也與馬、鄭兩人相彷彿:譬如阿英曾穿梭於上海(西門、城隍廟)、蘇州、浙東等地的古舊書肆中,尋覓他所鍾情的通俗小說,他與書賈的聯繫也十分緊密,特別是杭州書肆松泉閣主人王松泉,專替阿英收集“晚清資料和戲曲小說”,1936年,阿英從餘姚盧氏家中一舉購得小說600多冊,功勞更應全部歸於王松泉。譬如以收藏明清豔情小說而蜚聲舊上海的周越然,亦曾流連忘返於中國書店、來青閣、蟑隱廬、漢文淵、積學齋、富晉、忠厚、受古等書肆冷攤,終於淘得《姑妄言》、《素娥篇》、《空空幻》、《桃花庵》等海內孤本小說。譬如說書史研究專家陳汝衡所著《說苑珍聞》,提及不少珍藏稀見小說(如民國四年國學維持社本《揚州夢》、鉛字排印本小說《醒世小說》等),其來源亦多為古舊書肆。類似的書林掌故甚多,不贅舉,在整個小說傳播、收藏過程中,南北書肆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乃是不爭的事實。

三、近代書肆營業書目所見通俗小說

書肆編訂營業性書目的做法,明清時期便已有之,譬如明代刻書中心福建建寧地區,就曾編有《建寧書坊書目》。刻書家餘象鬥則在《新鋟朱狀元芸窗彙輯百大家評註史記品萃》(1591)中,自列書目一份,輯錄了他已刻及將刻之書60多種。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刑科給事中劉楷奏:“臣見一二書肆刊單出賃小說,上列一百五十餘種,多不經之語,誨淫之書,販買於一二小店如此,其餘尚不知幾何。”明清兩代活躍於江浙地區的湖州書船,販書時亦多備有書目,等等。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建寧書坊書目》僅見存於黃虞稷《千頃堂書目》“史部·簿錄類”,有名而無實;餘象鬥開列之書均為科舉圖書,未錄一部小說作品;劉楷所云小說租賃鋪的書目,儘管篇目多達150種,然無一傳世,難窺其詳;至於湖州書船書目,雖然可以推測烏程小說家凌漾初之《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等小說,極有可能被他的晟舍鄉親列入書目,但由於至今未曾發現過一份書船書目,這種推測的可靠性亦無法保證。總之,因為文獻資料的匱乏,明清書肆營業書目與通俗小說的關係,目前尚難作出更為深入的研究。

至清末時期,通俗小說的社會地位獲得較大提升,出版、銷售小說已不再是件非法或見不得人的事情,而是可以名利雙收的美差,南北書肆也不再像餘象鬥那樣,明明刊刻了許多通俗小說,卻不敢理直氣壯地列入自家的書目。於是,通俗小說之名屢屢見諸各書肆之營業書目。譬如光緒三年(1877)尊聞閣主《申報館書目》,其“申報館新印書籍總目·章回小說類”收錄《儒林外史》、《紅樓夢補》、《西遊補》、《水滸後傳》、《快心編》、《林蘭香》等6部通俗小說。光緒五年(1879)縷馨仙史編成《申報館書目續編》,“小說類”著錄《臺灣外紀》、《女才子》、《雪月梅》、《青樓夢》、《何典》等5部通俗小說,標明冊數及售價。再如宣統元年(1909)上海科學書局《各種木版書目提要》,這是目前所知較早大規模收錄通俗小說的書肆營業書目,分類龐雜,末為“小說傳奇筆記遊記”,著錄通俗小說凡92部:

《鏡花緣》、《萬花樓》、《七俠五義》、《小五義》、《續小五義》、《禱杌閒評》、《嶺南逸史》、《聖朝鼎盛》(即《萬年青》)、《七劍十三俠》、《五虎平西南》、《蕩平奇妖傳》、《草木春秋》、《英烈傳》、《雪月梅》、《封神演義》(卓批)、《後西遊記》、《龍圖公案》(《包孝肅公百斷》)、《海公大紅袍》、《精忠說岳傳》、《覺世十二樓》、《粉妝樓》、《九種奇情聽月樓》、《韓湘子》(即《九度文公》)、《麟兒報》、《雙鳳奇緣》、《七國志》(即《孫龐演義》)、《醉菩提》、《結水滸傳》(即《後五才子》)、《儒林外史》、《清史演義》、《正續兒女英雄傳》、《花月痕》、《繪芳錄》、《女仙外史》、《綺樓重夢》、《五劍十八義》、《金臺傳》、《前後三門街》、《迴鑾始末記》(即《西巡大事記》)、《漢宋奇書》、《四遊合傳》、《羅通掃北》、《薛仁貴徵東》、《薛丁山徵西》、《蝴蝶媒傳》、《禪真逸史》、《海上百花趣樂》(即《花列傳》)、《永慶昇平傳》、《白牡丹》、《前後七星六煞》、《仙卜午緣》、《鐵冠圖》、《劉公案》、《英雄大八義》、《英雄小八義》、《廿四史通俗演義》、《施公案》(《百斷奇聞》)、《彭公案》、《濟公傳》、《東西漢》、《拍案驚奇》、《宋太祖三下南唐》、《第一才子書》(即《三國志》)、《第二才子書》(即《好逑傳》)、《第三才子書》(即《雙關奇緣》)、《第四才子書》(即《平山冷燕》)、《第五才子書》(即《水滸》)、《第六才子書》(即《西廂記》)、《第七才子書》(即《琵琶記》)、《第八才子書》(即《白圭志》)、《第九才子書》(即《捉鬼傳鍾馗記》)、《第十才子書》(即《一笑緣》)、《東西晉》(即《後三國志》)、《鋒劍春秋》(即《後列國志》)、《隋唐志》(李贊單編)、《薛剛反唐傳》、《說唐傳》、《五代殘唐》、《南宋飛龍傳》、《北宋楊家將》、《奇情雅趣》、《西遊記》、《今古奇聞》、《仙俠五花劍》、《西湖佳話》、《五女興唐》、《青樓夢》、《東周列國》、《遊江南》。

民國以後,南北書肆印行營業書目十分普遍,這一現象與舊書業實行明碼標價制,推出函售服務的改革有關。南北書肆中究竟哪一家率先實行此項改革,今已難確考。光緒、宣統時期的《申報館書目續編》(1879)及《商務印書館書目提要》(1909),所錄諸書已均標明冊數及售價。而在推行過程中,上海的兩個著名書肆——古書流通處與中國書店,則起了比較重要的示範作用。朱遂翔《杭州舊書業回憶錄》稱:“民國五年(1916),上海有古書流通處之創設,主人為海鹽陳立炎,頗有閱歷。初出書目,但無訂價,仍以討價還價之方式行之;至第二期書目,各書始有定價,凡同行或熟人及圖書館向購可打九折,門市則無折扣。”而陳乃乾《上海書林夢憶錄》則雲:“自中國書店目錄標明定價後,力求與外埠主顧通信交易,嗣後來青閣、抱經堂等繼起效仿,漸次造成通信交易之習慣。”此後,刊印書目、標明價格、允諾折扣,成了各地書肆慣用的經營手段,所謂“每有所得,隨時印送書目,刊登廣告,以備四方顧客之採擇”。這樣的改革措施,不僅極大地促進了南北典籍的流通,也使書肆取得了很好的經濟實效。抱經堂老闆朱遂翔稱:“杭州出書目最早者,為餘之抱經堂書局,開始即逐部標明售價,以示毋欺”,“數年後營業蒸蒸日上”,“各同業以利之所在,亦皆紛出書目,從事競爭”;而在上海方面,“以蟫隱廬及中國所出之書目為最好,且最完備,每年出一次,日本人購者為多。富晉書社及來青閣等書店以先後繼起,發刊書目;而彼時之北京書目,都不肯南寄,因定價較高,恐南來購書受其影響也。自此以後,南北書店皆有書目,亦皆有定價,其價格率互相參考而訂定之”。

而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在如此眾多的書肆營業書目中,古代通俗小說已經牢牢佔據了一席之地,下面,僅就筆者所見稍舉若干例:

1.《食舊廛書目》(1914)“子部”錄通俗小說《醉菩提》、《水石緣》。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藏。

2.《千頃堂書局木版書目錄》(1915),錄《詳註燕山外史》、《閱微草堂筆記》,標明冊數及售價。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藏。

3.《山東省官書局書目》(封面印有“武進謝利恆先生之書其子璉穗珊臨等保有之民國十年”,則至少應編定於1921年之前)“雜學類”收錄通俗小說70餘種,上海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4.《中國書店書目77(1926)“集部”錄通俗小說14種,標明捲回數、冊數及售價。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藏。

5.《北京直隸書局舊書目》(1926)“通行書籍類”錄《儒林外史》,標明冊數及售價。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藏。

6.《抱經堂書目》(1929),“子部”文言之後錄通俗小說30種,標明捲回數、冊數及售價。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藏。

7.《上海廣益書局圖書目錄》(總髮行所:上海棋盤街509—510號,河南路英租界。分設:北京、漢口、長沙、天津、開封、廣州)“小說部”錄通俗小說160餘種。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藏。

8.1931年11月,富晉書社收購揚州吳氏測海樓藏書後,編印《揚州吳氏測海樓藏書目錄》,錄通俗小說82種,標明版本、冊數及售價。

9.《來青閣書目》(1933)“集部”錄通俗小說33部,標明冊數、售價。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0.《受古書店舊書目》(1934)“總集”錄通俗小說45部,標明版本、冊數及售價。上海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1.《通學齋書目》(1935)“子部·小說家”錄通俗小說45部,標明冊數、版本及售價。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2.《來青閣書莊大廉價書目》(1936)“集部”錄通俗小說24部,標明冊數、版本及售價。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3.通學齋主人孫殿起《販書偶記》(1936)“子部·小說家·演義”錄通俗小說19部,標明作者、版本及回捲數。中華書局1959年重印本。

14.《來青閣臨時書目》(1940)“集部”錄通俗小說33部,標明冊數、版本及售價。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5.《抱經堂書局上海分局舊書目錄》(1942)“子部”錄通俗小說38部,“補遺”錄3部,註明紙張、冊數及售價。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6.《杭州抱經堂書局總店舊書目錄》(1942)“子部”錄通俗小說55部。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事實上,書肆營業書目著錄通俗小說,並不僅僅是書商的促銷行為,我們認為,它至少具有這樣三個層面的特殊意義:

其一,為急於收集小說文本的收藏家和研究者提供購書便利,促進了通俗小說的流通與傳播。鄭振鐸先生愛好購藏小說戲曲,這是書肆中人熟知的事情,所以一旦收到新的小說書籍,書賈們或親自送貨上門,或將營業書目寄上,供其選購,就連“杭州諸肆亦每寄臨時目錄來”,都希望能與這個大買主保持良好的關係。在兵荒馬亂的歲月,鄭振鐸先生以一人之力,能購藏通俗小說達680餘種,其中依賴各地書賈及書肆營業書目之處者亦多矣。周越然曾在書話《幸運》中,記載了一次利用書肆營業書目購書的經歷,他購小說書多年,“最難得的秘本,

倒是分量不大的《痴婆子傳》和《燈草和尚》兩種”,久覓不得,忽於1941年11月7日清晨,收到杭州某書鋪寄到的書目,其中竟然恰好有此二書,周大喜過望,即去快信購下,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類似的故事在今天看來,或許頗有傳奇性,但在書肆書目盛行的民國時期,實在普通至極。

其二,為後世保存了極其難得的通俗小說書目史料,這恐怕是當年的書肆老闆們也不曾想到的。自晚清至今,百餘年的天災人禍、滄桑變幻,古籍經受了許多磨難,毀損嚴重,很多昔日插架於南北書肆之中的典籍,今已煙消雲散,不知蹤跡,通俗小說自亦不例外。而值得慶幸的是,若干小說篇目卻賴書肆營業書目留存下來,即便只是一鱗半爪,也彌顯珍貴。我們曾從有關書肆營業書目中,考得若干失載於孫楷第《中國通俗小說書目》、江蘇社科院《中國通俗小說總目提要》、大蟓秀高《增補中國通俗小說書目》及石昌渝主編《中國古代小說總目·白話卷》諸書的稀見通俗小說,譬如:

1.《濟顛小說》,不分卷,一冊,殘存一至四十四頁,無序目,不題撰人,約清乾隆年間刊本,與目前所見的幾部濟公小說均不同。見《珍本善本書目》,上海古籍書店1959年油印本。

2.《說夏中興傳》,又名《少康中興傳》,八十回,十二冊,清嘉慶稿本,題“紅白散人撰”,有嘉慶九年(1804)紅白散人自序,嘉慶十年(1805)景陳序,雲“陳丈父執也,吾吳名諸生”,知作者姓陳。另有苕溪渴睡漢序。見《珍本善本書目》第二編,上海古籍書店1961年編。

3.《錯中錯》,二卷,竹紙八冊,清周道昌撰,道光懷清堂刻本。見《中國書店三十年所收善本書目》“集部。小說類”,中國書店1982年編。

4.《新編香閣豔史》,四卷十二回,竹紙三冊,題“酌月軒編次”,醒世書屋藏板,內容不詳,從書名看,蓋為豔情小說。見《中國書店三十年所收善本書目》“集部·小說類”,中國書店1982年編。

5.《新編宿世良緣》,四卷十二回,竹紙兩冊,題“樂善主人編”,積德堂藏板。見《中國書店三十年所收善本書目》“集部·小說類”,中國書店1982年編。

6.《巫山奇遇》,二卷,竹紙二冊,題“廣野居士編”,抄本。見《中國書店三十年所收善本書目》“集部·小說類”,中國書店1982年編。

7.《海上近聞》,凡八卷一冊,清光緒抄本,系神怪小說,光緒年間吳縣錢國錄。見《珍本善本書目》第三編,上海古籍書店1961年。

8.《海上花天酒地傳》,內容或演舊上海風月故事。光緒白紙石印袖珍本,凡四本,售價三元。見《杭州抱經堂書局總店舊書目錄》(1942),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按:著名小說收藏家胡士瑩先生曾藏有此小說,木刻本,二冊,標價一元六角,見《胡宛春藏書目錄》(抄本)。另晚清此類題材的小說頗多,有《海上名妓四大金剛奇書》、《海上百花趣樂演義》等,未知與此書之關係。

9.《迴鑾始末記》,又名《西巡大事記》,內容不詳,見上海科學書局《各種目版書目提要》(1909)“小說傳奇筆記遊記”,上海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0.《前後七星六煞》,內容不詳,見上海科學書局《各種目版書目提要》(1909)“小說傳奇筆記遊記”,上海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1.《繪圖拳匪紀略》,內容或敘義和團之事,售價為三角,見《上海廣益書局圖書目錄》(未署年月)“小說部”,上海辭書出版社藏書室藏。另上海科學書局《各種目版書目提要》(1909)“小說傳奇筆記遊記”亦曾著錄。

12.《興清傳》,內容不詳凡四本,見《山東全省官書局書目》(編訂於1921年之前)“雜學類”,上海師範大學圖書館藏。

13.《繪圖四淫齊》,內容未詳,售價為一角,見《上海廣益書局圖書目錄》(未署年月)“小說部”,上海辭書出版社藏書室藏。

14.《繪圖六月雪》,內容未詳。售價為三角,見《上海廣益書局圖書目錄》(未署年月)“小說部”,上海辭書出版社藏書室藏;另《山東全省官書局書目》(編訂於1921年之前)“雜學類”亦著錄,凡八本。按:阿英《晚清小說目》錄有靜觀子《六月霜》,十二回,宣統三年(1911)改良小說社刊印,二冊。未知兩書有無關係。

15.《圖象新撰五劍十八義前後傳》,四冊,上海廣益書局石印本,見《山東省圖書館藏古籍書目》第八種“文學藝術”第一輯“小說·說部”,1958年該館鉛印本。另上海科學書局《各種木版書目提要》(1909)“小說傳奇筆記遊記”亦錄《五劍十八義》。《上海廣益書局圖書目錄》(未署年月,藏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小說部”錄作《繪圖五劍十八義》,標價為三角。

16.《忠節全傳》,十六卷,四本一函,木板,當時售價大洋三角,作者、內容未詳。載《揚州吳氏測海樓藏書目錄》“小說類”,1931年富晉書社出版。

另外,在書肆的營業書目中,也保存著不少通俗小說的版本資料。譬如胡士瑩先生《(中國通俗小說書目>補》就曾根據《屯溪舊書店書目》、《北平保古齋書目》等書增補了小說的稀見版本17種:八卷本《列國志傳》、明末刊本《鎮海春秋》、明長春閣藏版《後七國志樂田演義》、明種德堂刊本《新鍥京本通俗演義按鑑全像三國志傳》、明建陽書林刊本《二刻按鑑演義全像英雄三國志傳》、明末刊本《新刻湯學士校正古本按鑑演義通俗三國志傳》、明書林餘應詔重刊本《全像演義皇明英烈志傳》、康熙寫刊本《都是幻》、康熙寫刊本《豆棚閒話》、明末刊本《龍圖公案》、明書林景生楊文高刊本《新刻京本通俗演義增像包龍圖判百家公案全傳》、康熙寫刊本《賽花鈴》、康熙刊本《人月園》、康熙寫刊《筆梨園》、明建陽刊本《全像封神傳》、明末淩氏刊本《二刻英雄譜》;乾隆九如堂刊本《西遊證道書》。

其三,為通俗小說書目學研究提供了極有價值的資料。一些較早收錄通俗小說的書肆營業書目,譬如《申報館書目》(1877)、上海科學書局《各種木版書目錄》(1909)、《上海廣益書局圖書目錄》、富晉書社《揚州吳氏測海樓藏書目錄》等,已成為孫楷第《中國通俗小說書目》(1932)問世之前十分重要的幾份通俗小說書目。不僅如此,書肆營業書目在“子部·小說”或“集部·通俗小說”著錄通俗小說,也為目錄學界探索通俗小說著錄的合理位置進行了可貴的嘗試,提供了有益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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