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著2017的年尾巴，回老家吃了一頓殺豬菜。回來上稱一量，哇塞，走了兩天，重了四斤，叫喊著這段時間的減肥的我純粹算是失敗了。媳婦兒說，你快不要散德了，越減越肥。看看這殺豬菜鬧得。
大概在一個月之前，老爸就打來電話說陰曆十一月中旬準備殺豬呀，讓我安排時間，連我老岳父岳母一起相跟上回去吃殺豬菜。老爸對這個事情比較重視，還專門跟老岳父通了電話說明情況，下了邀請函，主要表達兩個意思：一個的確是去吃一頓殺豬菜；二一個是老爸今年翻蓋了新房，想讓老親家去串個門子。這個電話他給三個親家們都打了，想著是四大家子藉此機會好好聚聚。
關於殺豬及吃殺豬菜，我的訂閱號裡有個微信公眾號，叫“蠻漢調”，是咱鄂爾多斯本土作家三哥（杜洪濤）開設的，裡面有兩篇關於殺豬菜及殺豬文化的文章，我讀了之後很有親切感，能夠從他的文章中體會到農村裡那種弄弄的親親文化氛圍，所以這次回去就很有感觸，琢磨著也寫寫我們過日子的味道。（眾親如果想看三哥的美文，可以搜一下“蠻漢調”，祥見《殺豬趣聞》和《再說殺豬菜》兩篇）
前兩年家裡因各種原因沒養豬，我們也就沒吃上家裡的現殺豬菜，所以我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還有點兒癢癢，思謀著這頓好吃的。最後時間定在了12月30號，週六，計劃是我們上班的正好元旦放假，都有時間能回去。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預報週六大風降溫，老爸決定提前了，週五就安排了殺豬的各項工程。由於我媳婦兒是單位安排了值班，事業單位節假日值班很嚴肅，就沒走成，岳父母也有別的安排，也不走了，所以我就一個人回去。週五正好單位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沒能早走，將近六點才從呼市出發的，回去家已經九點多了。麵包車暖風不好，市裡跑跑還行，一上高速水溫表就降到底了，三個來小時的路程沒暖風差點把我的腿凍僵了，跟媳婦打電話說真是主意打錯了，應該開小逍回了，差點凍死。
由於走的晚，回到家已經是黑夜了，兩頭豬早已被剃剝乾淨成了四扇豬肉了，頭蹄下水也已拾掇完畢，頭一鍋現殺豬肉燴菜已經在鍋裡圪嘟上了。老爸特意請了要好的二大爺家和二姑父兩家人來幫忙，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跟專業殺豬匠把我媽“務以”了將近一年的兩隻豬蛋子拾掇了。
美麗鄉村——翻蓋的新房
晚上，這幾個親戚也都沒回去，都住在老爸今年新翻蓋的房子裡。得益於國家的好政策，政府給予一定的補貼，老爸克服了諸多困難，拆了十幾年的老屋，在上院蓋了一處坐北朝南，三室兩廳一廚一衛一儲藏室、一百多平米的新屋。上了自來水、抽水馬桶、電熱水器、暖氣鍋爐、油煙機等等，一應俱全。三個臥室各有特色：主臥室連著鍋臺是暖炕，最暖和；次臥室是我們地方流行的炕床，看著像炕，實際是木頭打的床，房間靠暖氣片取暖；炕床的床底有好幾個大抽屜可以放東西，非常方便、實用；西側臥室是我裝修呼市的婚房時從呼市拉回去的一張大雙人床，也收拾的非常利索；牆上掛著我和媳婦兒的結婚照。新房裡除了暖氣取暖效果差一些外，其他和住樓房也不相上下了。住了新居老爸很是得意，特意在餐廳準備了一張大圓桌，擠擠的話能坐十五六個人，就盼著幾家親家上門來招待了，經常唸叨著說這次家裡條件也好了，親家們來了也不再受“可涼”了。萬事停當，可這次又沒遂願，大親家兩口子感冒沒來成，二親家有事兒沒走成，三親家家裡的房土準備著被徵收，也沒走開，結果都沒來成。
翻蓋新居我們家這其實只算是一個縮影，前幾年的“十個全覆蓋”，這幾年的“美麗鄉村”建設，以及旗政府出臺的各類政策，惠及家鄉方方面面。農村裡絕大多數村民都響應了政策，翻蓋了自己的新居，領到了新房補貼，其樂融融。像我姥姥家所在的劉家陰灣的山溝溝裡，姥姥、大舅、三舅家都都早住上了新房子，基本上都是防盜門、塑鋼窗、自燒暖氣的標準配置。起碼來說住的地方已經是煥然一新了，不再是那種泥胚老屋了，也算是對得起改革開放的三十多年的成果了。
晚上老媽怕人們餓了，把熱嘟嘟的現燴菜和米飯又端了上來，就著鹹菜我們又是一頓大快朵頤，雖說已經吃過了晚飯，可看著油乎乎的殺豬燴菜，忍不住饞蟲又吃了兩碗才歇心。飯後又跟長輩們打了一會大尖兒，家長裡短的聊了一氣也就睡下了，順便安排好了第二天的生活。
坐北朝南的屋子就是好，一覺起來太陽就曬著肚皮了，長輩們早就起來了，二姑、二大娘和老媽在下院忙碌著，做了整整一大鍋殺豬菜，老爸也熱情的打著電話，邀請親朋們來熱鬧熱鬧。建萍兩口子和軍哥一家也先後到家，帶來了XX的糜糜涼粉，軍哥又開車去納林買了腕託和麵皮，和家裡準備的各樣鹹菜，湊成兩桌。
淡淡的鄉愁——蕭瑟的村落
上午的功夫，我跟大爹回了趟老家喬家塔，也是很久沒有回去過了。冬日無雪的蕭瑟，乾冷帶著北風，隨處可以看見翻蓋的新屋，還有一些殘垣斷壁的風景。好多曾經的院落已經化成了一個個土埂。青年們的外出使得村裡有些清冷，可能是時間不對，甚至沒有看到嫋嫋升起的炊煙，按理說村裡這個點兒人們應該都起來了，不知何故。大爹的新屋是最早翻蓋的，原本潔白的瓷磚地面和廚房牆壁，硬是讓他老人家給住出了滄桑的味道！（那是真實的“滄桑”味兒！與大媽早年就離異了未再娶，一直單著）這次大爹準備到呼市去兩個妹子家（我大姑和三姑）住些日子，所以大爹此次出行備好了禮度，兩家各一個羊軲轆，還加了半隻羊的“口糧”（兩隻羊是送的，這另拿的半隻是去吃的，老人家的思路我有些跟不上！）、換洗的衣服一大包，文件袋一個（不知道是作何用，疑惑中……）。收拾停當又去河東二爺爺家接了佔爹，參加我們家的殺豬菜宴會。（佔爹的故事也挺有意思，再找機會敘說）
大爹的出行計劃也是一波三折，本來計劃晚上跟我走，結果家裡羊病了，軍哥跟去納林接了獸醫送回喬家塔，大爹也把收拾好的行李拿回去了，準備不走了。結果羊也沒什麼大事，晚上自己又駕著電三輪摸黑從老家來了我家，拉著土豆和換洗的衣服，準備第二天跟我再走。
過日子的味道——開席
二叔（二老舅家老二）和二嬸快中午時分到的，順道接來了五姑（和二大爺、二姑是親姊妹，三老姑家），二叔扛著一件燒酒進門就說：哎呀，給二姑舅賀賀殺的這兩口大肥豬哇。只一句，就把這殺豬宴的氣氛給烘托起來了，爸媽很高興，連忙將三位親戚讓進新屋。
中午時分，一鍋冒著香氣的殺豬菜就要出鍋了，看著就饞。好幾年也沒有回家吃過殺豬菜了，口水禁不住在嘴裡轉了又轉，人多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下口（我們家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沒等菜齊了，兄弟姊妹就拿著筷子開始吃上了，也沒有等做飯的長輩們先吃的陋習）。由於請來不少人，一桌坐不下，老爸安排上下院分開坐了兩桌。老媽豁出兩盆子燴菜我端了一盆就到上院了，妹夫給整的各味涼菜碟也都拾掇便宜就開席了。
很久沒有吃過家裡的飯了，雖說現殺豬菜油乎乎的挺膩，但吃著久違的味道還是有點兒不一樣的感受，連著幹進去三碗米飯，眼看著肚子也撐起來了，可還是覺得沒飽，涼粉、碗托兒、麵皮等等吃著敞口，正所謂“肚飽眼不飽”。當然，主要還是我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吃貨”的嘴。
斬不斷的親情
大概是中午吃多了，飯後困得要命，一覺呼到四點才起。大侄子一刻沒得休息，坐在次臥窗口候著，我一看咋這麼乖了，原來是老大給他兒子整了個笸籮，支了個棍兒，下面撒了小米和玉米，恰似少年閏土，準備逮麻雀，可惜沒有下雪，雀也學精了，一下午沒引得半隻雀來。侄女挺乖，見了生人也不哭不怕，只要嘴裡有個麵包或者幹饃吃著就妥了。朵朵媽值班沒回來，朵朵也沒跟著我回來，孫子外甥基本上是圓滿了，可又不能經常團聚，爸媽臉上掩不住有些遺憾。我本來計劃是下午要回呼市的，經過頭一天晚上沒有暖風的經歷也就沒有走。
這個小傢伙沒有回去
老妹結婚五六年今年才有了娃，去年也買了房，現在裝修了個差不多，妹夫挺高興，就我倆人，一缽子鹹菜、半罐子醃豆角就著整了一瓶西鳳酒，喝的我也是迷得兒蒙的兒。期間來了個老相識——黃根有老先生，就是東方路橋老丁總在修G109時在什犋牛塔認下的好兄弟，來跟我爸聊了半天。我才知道，老爸今年也沒少幹事兒，給南梁新通了高壓線，跟本家爹爹鬧了矛盾，自己開車差點把車撞報廢，等等事件。回家的感覺總是肚飽眼不飽。跟妹夫喝完酒到上院後，看著油乎乎的殺豬菜又勾起了我們的饞蟲，老妹用中午的米飯熬了一鍋白米粥，就著鹹菜，又是一頓風捲殘雲。
晚上和老爸頭對頭睡的沙發，也談了談心，爸問我現在掙的多少錢了，人家王建（五姑家兒子）每個月工資將近一萬了麼……
電視一晚上也沒關，在我腦袋裡響了一晚上，麻煩的，倍感中年危機。
週日的上午老媽依然忙碌：準備燒肉的大鍋裡冒著熱氣，前爐上的柴火棍伸到爐膛裡冒著紅色的火焰，老媽不時的把柴火往裡伸，不時地再去外面的柴堆上抱回柴火加上，一陣的香氣就從鍋裡飄出。撈出來的肉塊呈古銅色，放在盆裡、桶裡，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可是還差一步。把煮肉的水倒掉，把豬油切塊放入燒熱的大鍋中，練出來的油用來燒肉，撈出的一種美食叫“油梭子”，帶著腰子的“油梭子”脆甜脆甜，吃的滿嘴流油，哈哈~
老媽知道我們姊妹們愛吃炸山藥，燒肉之前先給削了半盆土豆切成塊炸了，調了一碗蒜泥倒醋，我們就開吃了。這是有典故的，大概是九十年代末吧，記憶中好像我們是高中時候，家裡僱了一位大廚給煎過年的山藥條條，結果是炸出一鍋沒等下一鍋出來，我們姊妹三個就把第一鍋給吃完了，再炸一鍋出來再幹完，結果就是一下午炸了一袋子土豆，成果只有半臉盆！
我們的午餐就是這樣解決的：一盆炸山藥片片、一盤燒豬黑肉，熱了一盆殺豬菜，兩盤鹹菜和主食米飯。本來今年我的血尿酸超高，還因為痛風犯了住過一次醫院，醫生是不叫吃肉的。可是看著滿盤子肥肉片子和炸豬黑肉，實在是沒忍住就下手了，直接後果就是回家兩天胖了四斤！
下午我們姊妹三家都要走了，老爸開始安排給拿各種東西，給呼市的大姑三姑家、我岳父母家每家分裝了一袋殺豬菜；家裡攢了時日的笨雞蛋也幾乎都讓我拿走了。姊妹三個每家一方豬肉，給我多拿了一隻羊，是給老親家的，我在呼市離岳父岳母家近，孩子基本上都是岳父岳母在給幫忙看照，老爸嘴裡唸叨著孩子們麻煩親家了，一點點心意讓我給帶到了。除了豬羊肉，老爸還有一窖珍藏，說著準備好其它的就要開窖了，彷彿開窖是一件重大的事情。開窖一看，家裡收穫的各種水果筐整齊的放在兩側的架板上，地下兩側是擺的整整齊齊的紅蘿蔔和黃蘿蔔、蔓菁，最後面是用木框格出來的土豆倉，非常規整。現在想來，當時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誇一誇老爸的窖藏呢？
一波第三折
要說這個新年過得真是有滋有味了，也算大爹這一波三折的最後一折，奇葩的事情還在後面了，收拾好行囊回家的路上又出挑子了。車子走在S31高速20公里處就忽抽上了，好不容易忽抽到大黑河大橋南側徹底歇菜了。打了救援電話說上不來高速，只好推著出了，跟大爹兩人啃赤憋肚好半天，歇了三歇才推到橋中間（將近500米的大橋），還好是好人多，有一個晉B的雅閣車路過正好自帶拖車繩，主動下來給幫忙拖出高速公路。等了四十多分鐘拖車來了好不容易給拖到華美汽配城才發現，不是車壞了，是沒油了，沒油了……
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在一家人團聚中吃完這碗殺豬菜後，心裡也就踏實多了，感覺是人們對來年的日子更有了幾分把握和自信了。因為從這以後的一段時間，碗裡的飯菜總少不了有幾片子現豬肉，配上家家自醃的大白菜，這種現豬肉、醃豬肉燴酸菜，大概就是過日子的味道吧。
本文作者：喬永軍 小田不攔你特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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