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

雲緋



1916年深秋，北平烏雲密佈。

中山公園內，聚集了一群社會名流，他們身著素衣，靜靜看著祠堂裡的棺木，哀傷不已。

有名黑衣女子，步履沉重，一搖一晃挪到棺木前。她哀傷地，憂鬱地盯著棺木里長眠的男子，號啕大哭。

繼而，贈上一副輓聯，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黯然離去。

有人竊竊私語：剛才那個人，不就是傳說中的小鳳仙嗎？

人們紛紛蜂擁而至，想要瞧一瞧，這小鳳仙到底留下了什麼。

只見兩行娟秀的字跡：

“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那堪憂患餘生，萍水姻緣成一夢；

幾年北地胭脂，自悲愴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原來，小鳳仙是來和棺木裡的蔡鍔訣別的。

自從那天小鳳仙在中山公園離去後，再也沒有人遇見過她。

對於這位曾經驚豔北平的女子，人們眾說紛紜。

有人說，她沒了蔡鍔的照拂，當然是重新回去唱戲了，又回了雲吉班。

有人傳，她早就隨便找人嫁了。

還有人臉色深沉地說：她好像在等一個人，一直在等那個人。

什麼人？

當然是將軍蔡鍔。

這位傳奇得不能再傳奇的大人物。

蔡鍔

當時，社會動盪不安，局勢不穩。蔡鍔被政敵窺探，急需脫身。

他需要找個體面的藉口脫身。

而最好的偽裝，就是讓人以為他痴迷於風花雪月，讓對手掉以輕心，然後藉機逃脫。

而蔡鍔選中的那個人，就是小鳳仙。



小鳳仙遇到蔡鍔時，她才16歲。

由於家道中落，不得已在風月場所唱戲為生。

但是，她又與戲場裡的姑娘不同。

她雖青澀，但看起來很沉穩。

雖然在風月場所徘徊，但格外潔身自好。

她有自己的底線，只賣藝，不賣身。

為此，還被客人侮辱過好幾次，說她是“裝清高的婊子”。

小鳳仙不以為然。

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她常在吉雲班唱戲，越發感覺戲如人生。

特別是來此處的男子，大多為了尋花問柳，花天酒地。

小鳳仙雖年幼，在這場所呆久了，也看穿了些東西。

人情淡薄，人心叵測。生存，真是太難了。

尋歡作樂誰不會呢？

大不了敷衍兩句，賠笑兩聲，撒嬌兩回。那些男人，定喜笑顏開。

但，這不是小鳳仙想過的生活。

紛擾亂世，囊空如洗，區區弱女子，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問了自己好久，直到蔡鍔的突然闖入。

讓她單薄的心，有了一絲期待。

那天，小鳳仙一如既往地唱著戲曲。

小鳳仙

正唱到“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句紅拂女表白的情話時，突然被一男子打斷，只見男子一身軍裝，在人群裡甚是出彩。

男子臉色凝重，對小鳳仙說：“紅拂女太悲，能不能換一曲？”

小鳳仙不由得一愣，慌忙捋了捋衣袖，想要掩蓋心中的不自然。

她盯著那位男子看了會，轉身清了清嗓，唱到：“香鈿寶珥。拂菱花如水。學妝皆道稱時宜，粉色有、天然春意。”

男子似乎還是不滿意，他搖搖頭：“李師師終歸薄命，令人嘆息。”

小鳳仙慌了。

但她多傲啊。

怎會輕易讓人看出自己的不自在。

她站在戲臺上，輕抿了下嘴唇，對那人說“那客人以為，什麼樣的女子，不薄命？”

待她反應過來，才發覺自己剛才那句，竟說得有些顫抖。

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只見那人拾起身旁的筆墨，似是想要寫什麼。

片刻，他將字帖遞給小鳳仙。

小鳳仙捋了捋衣袖，雙手接過紙張。

她看著上面的字，“不信美女終薄命，從來俠女出風塵”。

小鳳仙念得很輕，很輕……

心底莫名泛起一絲苦澀。

“不信美女終薄命，從來俠女出風塵”，他這是指自己嗎？

紅拂女也好，李師師也罷，自己，真的會與她們不同嗎？

“俠女，俠女”，這兩個字，一直在小鳳仙腦海盤旋。

待她回頭，想要問問他是什麼意思。

那名軍裝男子已經走遠。

不知哪來的勇氣，小鳳仙追了出去，她只是覺得，今日一別，或許就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

男子停住了腳步，有些吃驚：“你這是？”

“你還未署名。”小鳳仙有些急促地遞上字帖與筆。

男子接過對聯，有些遲疑，也有些猶豫。

但他還是接過了筆，寫下“松坡”二字。再無言語，揚長而去。

“松坡，松坡，松坡”，一連唸了三遍，小鳳仙的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她不知道，這是她悲劇的開端。

很多年後，小鳳仙一直在想，如果那天自己沒有追出去，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如果真有選擇，她還是會追出去。

這是她對友人說的。



自從那天開始，那位叫松坡的男子，在這風月場，再也沒有出現過。

小鳳仙的生活，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似什麼都改變了。

雲吉班裡的姐妹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往日小鳳仙唱曲，總會低著頭，不理睬旁人，最近幾天，性情突然大變，總會揚著頭，在人群裡眺望。

似乎在尋找什麼？

風月場，魚龍混雜，自然少不了八卦。

有好事的姐妹，扯著小鳳仙問道：“你是不是遇到貴客了？”

小鳳仙臉一紅:“沒有。”

姐妹笑笑：“怎麼會？我在這裡呆了四五年，什麼事沒見過。就咋們姐妹，心思如果異常，無非兩種，其一，被人贖身，當個妾侍。其二，為情所困。瞧你，定是第二種。”

小鳳仙臉頰通紅，“我，沒有。”

就算有，小鳳仙也不會承認。

但她依舊追問：“我不會告訴老鴇的，你說給我聽，興許我還能替你琢磨琢磨呢。”

小鳳仙想了想，說：“前日，我遇到了一個人，身著軍裝，他送了我一副對聯。”

“所以，那個人要贖你？”

“不不不， 他只是送了我一副對聯，並署名松坡。”小鳳仙有些焦急。

“松坡？松坡啊？！”她突然大叫。“那可是名滿京城，如雷貫耳的將軍蔡鍔啊。”

“你說蔡鍔將軍？”小鳳仙疑惑。

“那還有假，這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將軍？蔡鍔？”小鳳仙喃喃自語，朝房間走去，她拿起那副對聯，反覆端詳個遍。

內心卻五味雜成。

蔡鍔將軍嗎？但是那時小鳳仙太小了，還未真正經歷過人情瑣事，她不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場局。



她以為蔡鍔不會出現了。

可是，他偏偏又出現了。

他一眼瞧中了臺上的小鳳仙，點名讓她唱曲。

圖片來源電視劇《護國大將軍》劇照

從開場到結束，小鳳仙始終哼著紅拂女，他對這名亂世奇女子，似乎情有獨鍾。

“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人多矣，無如公者。絲羅非獨身，願託喬木，故來奔爾。”

蔡鍔或許不知，或許心知肚明，她這唱的不是戲曲，是一個女子的心啊。

紅拂女雖處亂世，但與自己又有何不同？

一樣身不由己，一樣肝腸寸斷。

那天過後，蔡鍔來得越發頻繁，有時一天來好幾次，每次來，必點小鳳仙唱曲。

有人說，這是蔡鍔將軍看上小鳳仙了。

有人笑，堂堂將軍，怎會看上一風塵女子，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更多的人，抱以戲謔的態度，想看看，這大名鼎鼎的將軍，是怎樣身敗名裂的。

小鳳仙對這些流言蜚語，全都視而不見。

只要將軍來，她必給將軍唱曲。

每一次，她都哼紅拂女。

“絲羅非獨身，願託喬木”。將軍，你可懂一位風塵女子的心？

一個在臺上傾情相唱，一個在臺下若有所思的聆聽。

不過十米的距離，卻好像隔著天涯與海角。

蔡鍔對小鳳仙，始終是隻點曲兒，不多言。

小鳳仙天天唱，蔡鍔便天天來。

外人都說，小鳳仙即將成為將軍夫人了。

只有她知道，怎麼可能呢？

或許，小鳳仙自己也懷揣著一絲期待。

他來是有目的的。

有一天，蔡鍔來了，卻突然不看戲了，他拉著小鳳仙的衣袖臉色有些焦急：“能不能請小姐幫忙演出戲？”

小鳳仙愕然，許久，默許了。

演戲？不是天天都在演戲麼？

自從那天以後，蔡鍔開始對小鳳仙格外關照，不是送旗袍，便是送鮮花。

惹得一群姐妹，羨慕不已。

小鳳仙也總是對蔡鍔笑靨如花。

彷彿一夜之間，兩人好似熱戀中的情侶，纏綿悱惻，難捨難分。

蔡鍔對小鳳仙承諾，他要在北平開闢塊地，給小鳳仙造一座金屋。

頗有一番“金屋藏嬌”的意思。

小鳳仙歡喜不已，其實，蔡鍔哪裡是給她造什麼金屋，這一切不過是給外人看的。

他要利用她，逃離政敵的傷害。

自那天起，蔡鍔莫名不再來了。

小鳳仙時常躲在被子裡哭。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說好的金屋呢？

數月後，突然有群人闖進了吉雲班，當時，小鳳仙正在臺上唱曲兒。

他們二話不說，將小鳳仙挾持到一輛車上。

她是戲子，從小在戲班長大，從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不可能莫名被挾持。

唯一可能的，就是蔡鍔。

他出事了？

他沒來，不是因為不想念自己，而是因為有事耽擱了？

正當她苦想，挾持她的男子一把推開門，她瞧見，一群神色肅靜的男子圍繞在桌子旁。

氣氛十分冷清。

而中間坐著的，正是蔡鍔。

一名黑衣男子把小鳳仙推到了蔡鍔身邊的位置。

為首的男子說：“蔡將軍，這名女子，你認識吧？”

她認得，那是蔡鍔的政敵。

蔡鍔看了看小鳳仙，眼裡露出十分複雜的神情，“認識。”

“哈哈，將軍不用這麼嚴肅，袁某隻是聽聞將軍對這個女子情有獨鍾啊，特此設宴，為將軍慶祝慶祝。”那名黑衣男子話裡有話。

“多謝 ，蔡鍔一定開懷暢飲。”小鳳仙注意到，蔡鍔的雙腿，在瑟瑟發抖。

他在怕。

這是鴻門宴！

而自己，竟是個棋子。

所幸，宴席結束，蔡鍔與自己都安然無恙。

宴席散後，蔡鍔拉著小鳳仙的手，神情暗淡：“我得走了，等我回來，我來接你遊山玩水，開開眼界，可好？”

他要走？

小鳳仙眼含淚水，心有千千結。想問，為什麼，想說，帶我走。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她的眼淚，如決堤般洶湧而出。

她回答：“好。”

一個好字，承載了千言萬語。

她知道，蔡鍔最喜歡自己的就是從不多問。不問他為何要演戲。不問他，那宴席為何爾虞我詐。

甚至不問他，何時歸來。

蔡鍔終是走了，他去了遙遠的日本。

小鳳仙依舊在唱曲，從紅拂女唱到李師師，再唱到小喬。

她等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歸來。

其實，她也知道，從始至終，蔡鍔不過在演戲罷了。他的柔情，他的蜜語，不過是在這亂世裡，明哲保身的計策而已。

而自己，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只是，他不知道，她這唱曲的人，竟會主動動了心。

他待她溫柔，她不由自主地沉淪。

他危機四伏，她比自己身處危險還緊張。

知道他安好，她想著，就算是棋子，也心甘情願了。

他對她說：“我會回來找你。”

她便死等。

自蔡鍔走後，小鳳仙只要上臺，便只唱紅拂女。

那些年，雲吉班的客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只是，依舊不見那個人歸來。

有時小鳳仙在想，他對於自己的承諾，是都忘記了嗎？

還是，自始至終，又是個局？

小鳳仙沒有忘，也不想忘。

她要等到他回來。

不全是因為他，也因為自己。

她一直等到死。

1916年深冬，蔡鍔將軍在國外不治身亡，死於喉癌。

正在唱曲兒的小鳳仙聽聞消息，突然淚流滿面。

她站在臺上，一直呢喃著什麼，有好事兒者走進一聽，只聽見她說：“不信美女終薄命，從來俠女出風塵。”

如此反覆，一直重複這句。

自那天后，再也沒有人看見小鳳仙的身影，她，再也沒有在人群裡唱過曲兒。

直到蔡鍔葬禮那天，她才穿著黑衣露面。

蔡鍔死後，小鳳仙也死了。

1954年，有報紙刊登，小鳳仙死於腦血栓。

看到她屍骨的人都說，小鳳仙好慘啊。

她去世時，衣著襤褸，臉色卡白，嘴微微張開，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她的左手，不管怎麼扳都扳不開。透過指縫依稀能窺見，那手心裡，捏著的是位年輕軍官的照片。

那個軍官便是蔡鍔。

她不過是他仕途中一顆棋子，可她偏偏動了情。

他也不過是想讓她演場戲，可她偏偏當了真。

都說戲子無情，又有誰知道，不是戲子無情，是那情義太重了啊。

或許，在天堂裡，小鳳仙終於等到了她心愛的蔡鍔吧。

--END--

男神女神深度八卦

1951年，瀋陽，梅蘭芳演出結束後回到住宿地政府交際處招待所，突然門衛給他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梅同志：我現在在東北統計局出收部張建中處做保姆工作，如不棄時，賜晤一談，是為至盼。”而落款人，居然是小鳳仙，而此時，距離小鳳仙消聲匿跡已有三十餘年。三十多年前，小鳳仙還是蔡鍔將軍身邊的紅顏知己，與將軍一起給梅蘭芳捧場，風光無限，時光匆匆，一轉眼她竟然淪落至此，梅蘭芳當即會見她。

梅蘭芳

數十載未見，當年風華絕代的佳人，如今風姿不再，在梅蘭芳的幫助下，小鳳仙被安排到了幼兒園做保健員，漂泊了大半生，終於安定下來。只是天意弄人，1953年，小鳳仙患上老年痴呆症，一年後，消香玉損。而她的故事，就此定格在時光深處，前半生傳奇，後半生孤苦，讀來令人唏噓不已。

右為小鳳仙

小鳳仙的前半生，因為和蔡鍔將軍的亂世情緣，期人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年初遇，蔡鍔三十三歲，小鳳仙十七歲，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與一個女子年華最好的時候，彼此心生愛慕，英雄美人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由於蔡鍔將軍那時受袁世凱監視，為國家計，他請求小鳳仙幫忙，也就有了後來蔡鍔攜小鳳仙將密探引至中央公園(今北京中山公園)露天茶社，然後借上廁所，出了園門，直奔曾鯤化家裡，男扮女裝，借曾鯤化利用當時任交通總長職務之便，從崇文門火車站送上早已準備好的直達天津的專車，逃離北京一事。蔡鍔將軍的成功脫險，為護國討袁，推翻憲政立下了不朽的功勳。可在之後，蔡鍔將軍與小鳳仙再沒有了交集，當真應了當初將軍逃走時說的那句——“奈何身已許國，再難許卿”。

蔡鍔

蔡鍔將軍走後，小鳳仙的日子變得艱難起來，為了逃避袁世凱的報復，她化名張洗非，後來遠走東北，昔日風頭蓋過梅蘭芳的女子，為了生存嫁給了一位東北軍的師長，不過由於戰事頻發，婚後不久，師長戰死沙場，小鳳仙再一次陷入孤苦無依的困境中。

之後，小鳳仙再嫁，嫁給大她五歲的鍋爐工李振海，成為了四個孩子的繼母。李振海家境貧寒，為了補貼家用，小鳳仙不得不外出做零工，她做過保姆，當過女工，在社會的最底層摸爬滾打，可是命運卻再次捉弄她，不久後，李振海因病去世，這一次，她的生命彷彿進入寒冬，不僅僅是需要養活自己，還要拉扯四個孩子。沒有人能想象，她究竟度過了多少絕望的日子，直到1951年，她才願意再次以小鳳仙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眼前，給梅蘭芳寫上那樣一封求助信。

《建黨偉業》baby飾小鳳仙

小鳳仙的一生，就像一出跌宕起伏的戲，前半場鑼鼓喧天，熱鬧繁華，而後半場，曲終人散，好不淒涼，直到去世時，身邊也沒有一個親近人，也是啊，她這一生早入風塵，沒有親人，後來一生摯愛蔡鍔將軍又早早離世，之後兩度嫁人終沒有得到過幸福，由於自身不能生育，她沒有自己的兒女，說一句孑然一身也不過分。這樣的女子，世人記住了她和蔡鍔將軍的情緣，記住了將軍寫給她的那一句——“不信美人終薄命，從來俠女出風塵。”卻甚少有人記住她完整的一生，不是隻有傳奇，還滿是心酸。不過，或許對於小鳳仙而言，記住了她和蔡鍔將軍的故事就是最好的了，因為那是她最好的年華，也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日子了，雖然短暫，卻也燦爛。我想，正是因為有過那樣一段時光，才支撐她走了往後漫漫人生路吧，每當生活絕境時，她總會想起那年有個人，玉樹臨風，驚豔了她的時光，給了她一段愛情，也曾在她耳畔輕輕許諾，若有來生，不負天下不負卿。

亭殿閣

歷史的真相，常常沒有群眾們想像的跌宕起伏與香豔，蔡鍔出京反袁一事，其實和小鳳仙也沒有什麼關係，市井之民沒法理解真相，和意識形態等宏大建構，只能將真相降格到緋聞豔遇中去。

蔡鍔出京的第一個導火索，乃是一起“烏龍”的搜查案，1915年10月14日，隸屬京畿軍政執法處的吳寶鋆，帶著手下，敲響了蔡鍔位於棉花衚衕17號的宅門。吳排長雖然官不大，但衙門來頭不小，軍政執法處，原本基礎是清代的京防營務處，後來被袁世凱改成了軍政執法處，負責整個北京的政治保衛工作，偵查一切政治上對北洋政府不軌的顛覆破壞行為，革命黨，宗社黨，各種“第三方政治勢力”，都在它的監控範圍之內。

不過有趣的是，吳排長這次是拉大旗作虎皮，他來的目的倒不是聽到了蔡鍔將軍有不軌的“實錘”，來做調查，而是這個兵痞搞到了一張“藏寶圖”，據說清末天津大鹽商何仲璟，1911年投機失敗破產之後，為了保住私產，讓自己的一位小妾帶著一批細軟，悄悄來到北京，就來到這個棉花衚衕17號，當時宅邸的產權屬於一位姓福的旗人，而吳排長，就曾經是這位小妾身邊的貼身僕人。

吳排長對這批財物是念念不忘，總覺得這筆橫財屬於自己，在軍政執法處當差之後，他覺得自己有了足夠的權力，來嚇唬這位福先生，沒想到，現在棉花衚衕17號的主人已經不姓福了，而是堂堂的昭威將軍蔡鍔，從雲南都督任上退職後，蔡鍔就進京任職，袁世凱為表示籠絡，並有效解決全國軍事將領的外放內調，專設了將軍府。將軍府將軍為特設的榮譽稱號，由大總統在陸海軍將領中特任，一般派往各省督理軍務的將軍稱“某武將軍”。對無兵權和地盤者，則冠以“威”字，將軍府內的將軍稱“某威將軍，蔡鍔這個“昭威將軍”，可是在“威字輩”裡排第一的，他的頭銜還包括陸海軍大元帥統率辦事處辦事員，經界局督辦，由於經界局是個冷衙門，而且袁世凱也不指望這種重量級的軍界巨頭真的會去辦公，管理瑣事，所以這一天，蔡鍔和夫人潘蕙英，以及三個孩子，全體下人，都在家裡。

吳排長本是為求財，但蔡鍔當時可不那麼想，心思敏感的他產生了一個合乎情理的推斷，大總統袁世凱要對自己動手了。首先，蔡鍔的恩師，著名思想家學者梁啟超，在兩個月前，發佈了討伐帝制的雄文《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然後北洋政府參謀次長的空缺下來了，人選不是眾望所歸的蔡鍔，而是袁世凱的親信唐在禮，第二，北洋政府陸海軍大元帥統率辦事處，突然接到了一封揭露蔡鍔擔任雲南都督期間，意圖“謀反”的所謂報告。更讓蔡鍔不安的是，京畿軍政執法處的長官，是蔡鍔的老冤家雷震春，萬一自己落到雷的手裡，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雷震春，是北洋老人，從20歲的時候跟著袁，但在袁世凱心中的地位，不要說北洋三傑王士珍，段祺瑞，馮國璋了，就連張勳都比不上，自然心生怨恨。1915年初，陳宦外調四川都督，參謀次長位置出缺，雷以為自己能上位了，然而袁世凱居然中意年紀輕輕的外人蔡鍔，實在不能忍。雖然蔡鍔因為與梁啟超的私交問題，參謀次長也沒當上，但是雷震春心裡這口氣還沒有消，上文提到的所謂秘密報告，立刻若獲至寶，放到了身為統帥辦事處辦事員的蔡鍔目力所及的地方，本意就是想讓蔡鍔如坐針氈，度日如年，如果能讓蔡鍔心生去意，那就更好不過。雷震春還支使手下，散佈流言，說蔡鍔密電在雲南的舊部唐繼堯，讓他準備好武裝起事，還支使唐聯繫雲南工商業有利人士，聯名上書反對袁世凱稱帝，並籌措軍費，而且這電報還是伊蔡鍔任督辦的經界局名義發出，沒想到，這種不高明的舉動，讓自己的老闆袁世凱，成了背鍋俠，實際上，蔡鍔當時既不反袁，也不激進，1915年8月25日雲南會館軍人聯誼會上，蔡鍔還在軍界請願改行帝制的請願書上第一個簽名，雖然當時革命元老黃興已經派曾經的南京留守府軍務廳長張孝淮和蔡鍔進行秘密接觸，但蔡鍔也沒有立刻表現出支持的態度。

就在這些事情匯聚到一起的節骨眼上，不開眼的吳排長打著軍政執法處的名義跑到蔡鍔府上來，蔡鍔的心裡變化可想而知，第三天，雷震春知道這出鬧劇，只得咬牙切齒，把吳排長給槍斃了，然而這又增加了蔡鍔新的疑慮，是這是不是殺人滅口？槍斃了他，是不是袁世凱和雷振春在切割？表示擅闖自己公館就變成了吳一個人的私事？

於是，從這一刻開始，蔡鍔已經在考慮如何出逃北京了，於是他找到了小鳳仙，但是事情也並不是像普通人所熟知的那樣。確實，11月10日，蔡鍔與友人哈翰章等，在哈宅家裡打了一晚上的麻將，第二天清晨，前往陸海軍大元帥府統率辦事處點卯，呆了一上午，中午十二點半，蔡鍔給小鳳仙打了一個電話，約好中午用餐，然後出門，從政事堂直奔北京東站，此時，梁啟超的老家人曹福已經等候多時，手上有兩張三等座的車票，於是蔡鍔無驚無險地離開了北京，這也從側面說明，袁世凱，對蔡鍔所謂的“盯梢”，“提防”也沒有那麼緊，否則蔡鍔也不可能以一個如此簡單的障眼法，輕鬆脫身。

蔡鍔一跑，哈翰章等友人難脫干係，他們為了撇清自己，只能讓出身風塵的小鳳仙背鍋了，紛紛宣揚，蔡鍔是在小鳳仙的掩護下，藏身於騾車，遠赴豐臺火車東站，袁世凱倒臺之後，“小鳳仙挾走蔡將軍”，"青樓巾幗有大義”的傳說，頓時成為一時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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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很多朋友們，都聽說過蔡鍔和小鳳仙之間的關係，這兩個人的故事有很多不一樣的傳言，尤其是那部電影知音，就是根據這兩個人的故事進行改編的。但現實情況下卻不是如此，有很多人都不明白，蔡鍔和小鳳仙是怎樣的關係？蔡鍔是在青雲閣認識的小鳳仙，小鳳仙作為一名名姬，經常會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會被傳兩個人之間發生了感情。

事實是，後來這位蔡鍔將軍離世了，但是小鳳仙又沒有辦法忘記和將軍之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雖然她離開了青雲閣，還是多次回到青雲閣來找尋之前的記憶。有一次，在這裡碰到了她之後的丈夫，因為她的丈夫長得和蔡鍔非常相像，所以她才嫁給了這位男子，並且隱姓埋名開始過起了別人不知道的日子。

那麼小鳳仙和蔡鍔將軍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呢？據說她曾經和梅蘭芳說過，而且還談起過自己為什麼要回到老本行？小鳳仙也有一段時間是不再做妓女了，但至於後來會回到老本行，是因為蔡鍔給她留下的錢財不夠，所以她沒有錢，就只能夠做老本行來謀生了，這話是當時吳英所說。

那個時候，蔡鍔開始了雲南起義，小鳳仙並沒有像電視劇裡面所寫的那樣被關押起來，而是和之前一樣從事了老本行。有一次，被吳英問起，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話傳出來。在51年的時候，梅蘭芳曾經去瀋陽慰問，並且演出，那個時候梅蘭芳看到了小鳳仙，小鳳仙就和她講述了她和將軍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據說，這番話從梅蘭芳的自傳中也能看到。

小鳳仙聲稱，有一段時間，老蔡經常會來自己這裡，在他走了之後，就會有袁世凱的兒子到她那裡去打聽老蔡的生活情況，以及平常和哪一些人有所往來。等老蔡來的時候，也會有一些人跟著他，彷彿是在監視他一樣，後來老蔡跟小鳳仙熟了才告訴她。他表面上是袁世凱看中的人，但其實袁世凱派了很多的人監視他。在說完這番話之後，小鳳仙覺得這個人特別正派，就和他交入了真情。

小鳳仙和老蔡說，只要你需要，我就能夠幫你做任何的事情。最後一次和老蔡見面，是幫助老蔡離開那間屋子，再到後來袁世凱也曾經派他的兒子來問過小鳳仙，詢問蔡鍔到底去了哪裡，但是小鳳仙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過。這就是，小鳳仙和老蔡之間的故事了。

傲嬌的小農人

可以肯定的是，小鳳仙與蔡鍔確實有過非比尋常的關係，但是否真如傳聞所言：“小鳳仙不僅智救蔡鍔逃出北京，還與蔡鍔有過生死相許的愛情”，就很難說了。

實際上，歷史上真實的小鳳仙不僅沒幫過蔡鍔，還是間接害死蔡鍔的兇手。小鳳仙與蔡鍔之間也不存在真正的愛情，蔡鍔出逃曾利用過小鳳仙，而小鳳仙晚年更是曾因貧窮而：借蔡鍔名氣炒作。

1913年9月，有意拉攏蔡鍔的袁世凱將蔡鍔一家，包括其母、大夫人劉俠貞、二夫人潘蕙英和一個兒子、三個女兒請入北京。袁世凱是老狐狸，所以，他雖很欣賞蔡鍔，但也一直沒讓蔡鍔擔任軍事要職，只刻意安排他做了文官。

這一年，小鳳仙年僅14歲，因為才貌平平的緣故，她只是一家妓院一個好不起眼的小妓女。為什麼我說小鳳仙相貌平平呢，因為這是有史料為證的。請看史書對小鳳仙容貌的描寫：“上顎左右二牙外露，開口頗損美觀”！這是什麼意思，兩個字：齙牙。

《民初史略》也曾對小鳳仙有過相關描述，內容如下：

“相貌乏過中姿，性情甚是孤傲，所過人一籌的本領則粗通翰墨，喜綴歌詞。”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連中等相貌都談不上，而且才華上僅僅是粗通文墨。這就基本確定了：小鳳仙才貌平庸的事實。
小鳳仙照片

也正因為此，在1913年2月下旬，北京《民主報》按八大胡同的妓女評選中，前33名都沒有小鳳仙的名字。

那麼她為什麼會得到蔡鍔的青睞呢，這其中的原因其實已經被《民初史略》講過了：“小鳳仙性情孤傲，不喜與人交談”。

這種人正是蔡鍔需要找的人，此時的蔡鍔早已意識到袁世凱對自己的不信任，於是蔡鍔只得假裝沉迷於醇酒美人之中，但他如此做卻又不能讓人窺探到，於是，找了個資質平庸不喜歡說話的小鳳仙：用起來省事。

但既然是要讓袁世凱對自己“沉迷女色”信以為真，蔡鍔肯定是會與小鳳仙發生關係的。但愛情，我估計是沒有。因為第一，蔡鍔家中有一位才華容貌都驚人的妻子，第二，蔡鍔雖為小鳳仙贖身了，卻並未迎娶她，甚至在這之後都鮮少來往。所以，贖身，多半隻是“義舉”罷了。
蔡鍔與小鳳仙照片

實際上，蔡鍔和小鳳仙相識相處一直到最後病逝，至始至終，蔡鍔均未在言語、書信中吐露過半句對小鳳仙的傾慕之情，這也從側面佐證了兩人並無小鳳仙所說的“愛情”的可能。

那麼，當時蔡鍔出逃，小鳳仙有沒有“智救”呢？接下來，扒一扒當時的具體：

蔡鍔逃離北京前，以為同學哈漢章（當時也在袁世凱手下當官）的母親慶祝生日為名，到哈家打了一夜麻將，凌晨去中南海拜見袁世凱，門衛說袁正在睡覺，蔡鍔就在午門給小鳳仙打電話，大聲說中午一起吃飯打牌。然後對門衛說，自己來早了，先出去轉一轉，一會兒再來拜見袁世凱。然後，蔡鍔直接去了前門火車站，乘火車去了天津。

從這段史實可以看出：蔡鍔說去小鳳仙那裡，包括故意早去拜見袁世凱，都是疑兵之計。事後哈漢章等人被審查，哈等人為了推脫自己的責任，便硬說是小鳳仙暗渡陳倉，是蔡鍔與小鳳仙串聯好的。（畢竟這樣才可以掩蓋自己的白痴）

只可憐，無辜的小鳳仙因此受審，但什麼也沒審出來。從這個什麼也沒審出來，我們也不難推斷，小鳳仙確實是什麼也不知情，只是被蔡鍔“借”了個名而已。否則，以袁世凱的精明，能瞞得住，又能讓小鳳仙輕易活命？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啥都沒有，為何還被如此廣為傳頌呢？

原因之一，前面講過了，就是審訊的人推脫責任拉上了小鳳仙墊背。第二個原因是，蔡鍔死後，當時戲樓為了迎合觀眾的“美女救英雄”式獵奇，便將“小鳳仙救蔡鍔”的戲搬上舞臺。唱戲呢，瞎編亂造，結果演得太好，不少人信以為真了。於是乎，越傳越邪乎，最終成了今天的模樣。

在整個謠言中，蔡鍔其實一直是受害者，他的死因也與這小鳳仙的謠言有關。

1918年，蔡鍔生了場病，病本來不嚴重，但是因為症狀特別像梅毒，醫生就根據“蔡鍔與妓女小鳳仙有染”的傳聞，將蔡鍔的病當成了梅毒治療。在治療過程中，他們用了最強效的特藥，這特效藥治梅毒有奇效，但有副作用，副作用就是如果沒有梅毒的人用了，有可能導致死亡。於是乎，沒有梅毒（後被證實僅是結核類病）的蔡鍔34歲就這樣給治死了。說來，如果小鳳仙與蔡鍔這段傳說不如此廣為人知，蔡鍔也不會被醫生誤診為梅毒。

此後小鳳仙重新回妓院當了妓女，再以後老了又幾度嫁人，但她氣運一般，老公很窮，於是晚年窮困潦倒的他找到了蔡鍔的故知梅蘭芳。小鳳仙為了讓梅蘭芳給自己解決工作的問題，瞎編了很多漏洞百出的過往，把梅蘭芳搞得哭笑不得。但畢竟，小鳳仙和蔡鍔也有過關係，於是乎，梅蘭芳還是出面給她解決了工作。

這以後，小鳳仙才徹底退出了人們的視線。說來，她才是這一傳說真正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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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嘆蔡鍔，最終終因小鳳仙而死，不知道，如果能料想自己最後的結局，他是否還會輕易為小鳳仙贖身......

記者李滿

蔡鍔是一代人傑，真正的實幹家和軍事天才，也是一位大公無私，誤國誤民的政治家。蔡鍔還是民國第一個享受到國葬待遇的人。蔡鍔這樣的一個大英雄大豪傑，萬眾敬仰，他與小鳳仙的感情糾葛，也一直是戲劇家和小說家津津樂道的話題，經久不衰。在民間傳說之中，小鳳仙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俠客，是一位奇女子，雖然她委身於青樓，但是憂國憂民，而且充滿了智慧。在演義之中，小鳳仙與前來排遣寂寞的蔡鍔將軍一見傾心，而蔡鍔將軍也立即為小鳳仙的風華絕代而傾倒，兩個人立即成為了心心相依的戀人。蔡鍔向小鳳仙傾述了他的苦悶，小鳳仙也對蔡鍔的高風亮節和不畏強權而崇拜不已。為了幫助蔡鍔將軍儘快脫離袁世凱的魔掌，小鳳仙和蔡鍔演出了一場瞞天過海的好戲，成功擺脫了袁世凱的耳目爪牙。蔡鍔在小鳳仙的出謀劃策之下，從天津港口出海，踏上了前往日本的海輪。小鳳仙站在港口，目送她的心上人離去，淚如雨下……

以上，都是演義小說家們熱衷的事蹟。不過，這些故事都是誇大其詞的。歷史上有很多誇大其詞的事蹟，比如清末名妓賽金花的傳說。按照賽金花的口述，如果不是她求情於德國統帥，八國聯軍不會停止大殺戮，賽金花已經儼然以民族英雄自居。一些八卦地攤小報，都對賽金花的口述信以為真。但是，這些誇大其詞的說法，近年來已經被歷史學者陸陸續續的做了揭穿。小鳳仙和蔡鍔將軍的逸事，其實並沒有讀者想象之中那樣驚天地泣鬼神。小鳳仙和蔡鍔，確有一段感情，但她在蔡鍔脫離袁世凱的事件之中，並沒有扮演重要的角色，甚至蔡鍔根本沒有把“脫袁”的計劃告知小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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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探索者

民國時期以訛傳訛的傳聞很多，蔡鍔與小鳳仙的香豔故事是其中流毒最廣的一個，有必要澄清。

第一，當年媒體第一次明確提出蔡鍔與小鳳仙有故事是什麼時候？

1916年11月12日（蔡鍔去世第4天），《長沙日報》的“文藝叢刊”，作者叫戒甫，題目叫做《蔡松坡之軼事四則》。湊巧的是，同日上海《申報》刊出關於蔡鍔劇目《再造共和之大偉人蔡鍔》的廣告，蔡鍔與小鳳仙的故事被搬上戲劇舞臺。此後，關於蔡鍔與小鳳仙的文藝作品如雨後春筍，多如牛毛，而文藝作品又比嚴肅的歷史論著更容易流傳，客觀上造成了蔡鍔與小鳳仙故事流傳得越來越廣。小說家言被傳成歷史事實，在國內也算司空見慣。

第二，蔡鍔對小鳳仙有感情嗎？

蔡鍔與小鳳仙交往時並非單身，而是有夫人潘蕙英陪伴，夫妻感情還很好。蔡鍔與小鳳仙交往是障眼法，而且對潘蕙英是公開的，沒有隱瞞。至於有人說蔡鍔因為小鳳仙與夫人反目還發布離婚啟示的事，也屬誤傳。這份離婚啟示不能查到發表的媒體，而且蔡鍔和他女兒都闢謠過了。蔡鍔之女明確表示：“《民國通俗演義》和所演的戲裡都寫著父母有反目的事，母親說實際生活並沒有過。”再說了，如果蔡鍔與小鳳仙之間產生了深厚的愛情，那麼蔡鍔脫險後，應該與小鳳仙聯繫才對，事實卻是沒有。對此，小鳳仙於1951年曾對梅蘭芳說：“蔡將軍到雲南後，沒有來信。”

第三，蔡鍔究竟是怎樣離京的？

頭一天晚上，到哈漢章家通宵打牌；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統率處）點卯，並打電話給小鳳仙約飯局，時間定在中午12：30，實際上悄悄坐小鳳仙的車到了豐臺，然後轉赴天津……

對這一節，瞭解內情的哈漢章表示：“松坡走後，予受嫌疑最重……小鳳仙因有邀飯之舉，偵探盤詰終日，不得要領……予等亦宣揚小鳳仙之狹義，掩人耳目。明日，小鳳仙挾走蔡將軍之美談，傳播傳城。”也就是說，蔡鍔跑了，監視蔡鍔的人得向袁世凱解釋，需要找責任人。哈漢章為了脫責，就宣傳說是小鳳仙幫助蔡鍔逃跑的。為了證明小鳳仙幫助蔡鍔的動機，又進一步演繹出她愛上了蔡鍔。蔡鍔離京後，小鳳仙面對偵探的盤問，一直推說不知（確實也不知道，因為蔡鍔沒有告訴他），採取了懼禍迴避的態度，直到袁世凱取消帝制且敗局已定，蔡鍔居功至偉，她才顯露出因為與蔡鍔有過交往而引以為榮的態度。

腦洞大開的歷史

小鳳仙是民國初年北京城裡的俠妓，她與名將蔡鍔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成為後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小鳳仙，原名朱筱鳳，1900年8月出生在杭州，用一句話來形容她的一生就是4個字：命運坎坷。

她的父親是沒落的滿族八旗武官，被解職後到杭州。父親去世後，因母親是偏房，不受大夫人待見，經常被虐待。母親只好帶著她離開朱家。後來，母親也去世了，孃兒倆倍受大房的欺辱。於是，小鳳仙和生母離開朱家單過，流浪到杭州，然而禍不單行，不久生母病逝。小鳳仙成為了孤兒，舉目無親。

好在一位姓張的奶媽收留了她，改名為張鳳雲。

武昌起義爆發時，奶媽正帶著她在浙江巡撫家做幫傭，奶媽帶她逃到了上海。兩人要生活，奶媽就把她送去學唱戲，在南京賣唱，有了藝名“小鳳仙”。後因戰亂，跟著胡老闆回到上海，13歲的小鳳仙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不久，她又跟著胡老闆輾轉到達當時的京師北京，在著名的八大胡同之一的陝西巷雲吉班賣唱接客做生意，她因為長得漂亮，會拉二胡、彈琵琶、唱京劇、寫歌詞，成為民國初年北京城紅極一時的名妓。

16歲那年，小鳳仙迎來了人生新轉機，她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蔡鍔。蔡鍔當時是手握重兵的雲南督軍，因為“不配合”欲謀不軌的袁世凱，袁世凱於是藉故將他軟禁在京城。蔡鍔每欲出行，身邊必跟三五特務，百般無聊之際，蔡鍔便將自己裝扮成商人模樣，逛起了八大胡同。結果被老鴇拉進了妓院，蔡鍔就在這裡遇到了小鳳仙。

兩人一見如故，雙雙墜入愛河。蔡鍔拋開一切公務，整日跟小鳳仙聚在一起，飲酒、彈琴、唱曲，四處遊玩，情投意合，難捨難分，蔡鍔夫人得知後，打鬧不休，抨擊蔡鍔與煙花女子為伍，其實，這一切都為蔡鍔迷惑袁世凱提供了極大的掩護，蔡鍔也把八大胡同作為與外界秘密聯絡的接洽得。

時間一長，袁世凱逐漸放鬆了對蔡鍔的警惕，他還對身邊人笑道：“蔡鍔也只是個酒色之徒。”

1915年11月中旬，也就是袁世凱稱帝前夕，蔡鍔就在小鳳仙的幫忙下成功逃離京城，“逃離”到了日本去了。

之後蔡鍔發動了“討袁運動”，而隨著護國討袁鬥爭的勝利發展，小鳳仙的“俠妓”名聲也傳遍全國。

不久，袁世凱在國人的唾罵聲中病死，隨後，年僅34歲的蔡鍔將軍也病逝在日本。

蔡鍔病逝後，小鳳仙傷心欲絕，她特地請大名士易宗夔代撰了一副輓聯送去致祭，其詞如下：九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憐他憂患餘生，萍水相逢成一夢； 十八載北地胭脂，自悲淪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後來為了躲避袁世凱的黨羽的報復，小鳳仙改名張洗非，隱居到了東北去了。逼於生計，她嫁給了當地一位姓梁的師長。後來戰事頻發，梁師長也戰死了沙場，小鳳仙再一次陷入困境。

解放後，已是50歲的小鳳仙美豔依舊，光彩照人，她再做驚人之舉——嫁人，這次她嫁給了比他大五歲的鍋爐工李振海，成為4個孩子的繼母。

婚後，小鳳仙一邊打工補貼家用，但一旦有空閒，她便愛打扮，經常描紅畫眉，打扮的很時髦，還時常在院子裡進行拉二胡、彈琴等才藝表演。

不久，李振海也因病去世了，她只好跟著李有才等繼子一起艱難度日。這樣的窘境直到1951年才有所改觀。當年春，梅蘭芳赴瀋陽演出，下榻於政府交際處招待所。某天，門衛送來一個紙條，字跡娟秀，署名竟是失蹤三十餘年的小鳳仙。

看罷紙條，梅蘭芳當及約見並宴請了小鳳仙。梅蘭芳瞭解到小鳳仙生活遭遇後，很是同情，後來在她的聯繫和幫助下，小鳳仙才被安排到幼兒園當保健員。

漂泊了大半生，終於有了一份相對體面的工作。然而，天不佑人，不久，小鳳仙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身體一天不如一天。1954年， 54歲的小鳳仙去世。

上世紀90年代初，《瀋陽日報》的記者找到李有才，詢問有關他繼母的事，他才恍然大悟：他的後媽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名妓“小鳳仙”。

飄雪樓主的歷史課

蔡鍔與小鳳仙結識於青雲閣的普珍園。蔡鍔與小鳳仙的故事被許多野史所記載,也曾多次拍攝為影視作品.對其真實性各自說法不一。

結識

蔡鍔將軍曾在青雲閣的普珍園結識名妓小鳳仙，並多次在普珍園小酌，普珍園的名菜辣子鳳節倍受小鳳仙喜愛，從而演繹一段名流千古的愛情故事。將軍逝世後小鳳仙因無法忘懷，又來到青雲閣找尋將軍的記憶，並又在此遇到她的丈夫，因為她的丈夫長相很像將軍，之後她便隱姓埋名，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八十年代在青雲閣原址拍攝的電影《知音》是根據蔡鍔將軍與小鳳仙的愛情故事改編，世人為之感懷。

愛情

蔡松坡被誘進京師，軟禁跟班。後來又接受首席謀士，“願為帝王師”的曠世逸才楊度的建議，封蔡松坡為“始威將軍”，擔任一些有名無實的職務，加以籠絡。蔡松坡終日無所事事，內心煩悶，便到八大胡同走走，想不到第一次就碰到小鳳仙。小鳳仙識英雄、重英雄，兩人心生愛意.後小鳳仙幫助蔡鍔逃離北京。 護國戰爭後,蔡松坡已病情沉重，來不及也無法偕同小鳳仙了，急忙沿江東下，經上海到日本就醫，終因病入膏肓而在福岡醫院逝世，享年三十四歲。小鳳仙等的是蔡松坡的死訊，小鳳仙悲痛欲絕。

佚事

蔡鍔雖涉足花臺，但並不常去。據蔡鍔長子蔡端先生回憶，其生母潘夫人給他講過，有一次蔡鍔陪家眷去看戲，開場前指著包廂裡一年輕女子對潘夫人說:她就是小鳳仙。從這個細節裡至少可以得出兩個信息:一、蔡鍔看戲是和家人在一起而不是和小鳳仙出雙入對，說明他倆的關係並不怎麼親密；二、蔡鍔和小鳳仙的交往並不揹著家人。 而且，據蔡端先生說，蔡鍔將母親和兩位夫人遣送回籍的理由是，潘夫人身懷六甲，想回孃家生育；老母不習慣京城生活，要回鄉下住，當然，要由劉夫人陪護，幾個孩子也分別回到昆明和邵陽。

關於蔡鍔於小鳳仙的一段情，開始蔡可能有“狎妓”以麻痺袁的意味，但人都有自身弱點，飲食男女在所難免，何況民國初年政府大員納妾嫖妓也是尋常事。蔡鍔當時33歲，小鳳仙17歲，兩情相悅，英雄美人悱惻纏綿成了千古美談，民間亦多有傳說。從蔡鍔贈小鳳仙兩聯中可看出倆人的一番真情：

不信美人終薄命；由來俠女出風塵。

其地之鳳毛麟角；其人如仙露名珠。

相傳蔡鍔病逝日本福岡大學醫院，消息傳到北京，在中央公園公祭蔡鍔時，小鳳仙身披黑紗，送有輓聯：

九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憐他憂串餘生，萍水相逢成一夢；

十八載北地胭脂，自悲淪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1982年雲南大學教授石鵬飛回上海老家探親路過長少時特拜謁蔡鍔墓，詩曰：“南天劍起一麾雄，湘水麓山唱大風。十萬萬人今共拜，知音豈獨小桃紅。”另有一番深意。

正史之中並沒有關於小鳳仙的記載，甚至連她的生卒日期都沒有能說清楚，她曾是名動公卿的名妓。

她曾幫助共和名將蔡鍔將軍逃離袁世凱的囚禁，更因為與蔡鍔的那段至死不渝的愛情而被人傳頌，上世紀八十年代，這段愛情被拍成名叫《知音》的電影。

1915年末，蔡鍔稱和小鳳仙遊玩並趁機逃離北京，回到雲南，通電討袁。次年1月，蔡鍔率軍出征，稱帝僅83天的袁世凱在內憂外患中死去。同年11月8日，患喉結核的蔡鍔在日本病逝，年僅34歲。

小鳳仙得知此訊，痛不欲生，書寫輓聯：“誰識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蔡鍔的離世帶給小鳳仙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從那以後，小鳳仙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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