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 葉淺予和戴愛蓮的故事,這才是最真實的版本

葉淺予和戴愛蓮的故事,這才是最真實的版本

戴愛蓮是中國當代舞蹈藝術的先驅者和奠基人之一,同時也是著名畫家葉淺予的第二任妻子,他們的婚姻始於抗日戰爭時期,持續了十年之久。關於葉淺予和戴愛蓮的故事,許多人都有所耳聞。本文作者馬國亮是二人共同的朋友,他記述了一段兩位藝術家的過往。

葉淺予兄曾寫過《愛怨四人記》,這是他回憶錄的一部分。全文寫了他前後與四位女士結合的經過。直率坦蕩,文如其人。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某些事實或錯或漏,自是常情。這裡我補充一些有關戴愛蓮的情況。

葉淺予和戴愛蓮的故事,這才是最真實的版本

葉淺予畫戴愛蓮舞蹈《傜人之舞》

淺予在他的文裡說,“1940年春季的一天,以宋慶齡為首的保衛中國同盟,派宋的秘書廖夢醒大姐來找我,說孫夫人要為延安國際醫院籌措一筆購置醫療器材的基金,特邀一位從英國來港的華僑舞蹈家戴愛蓮舉辦表演會,希望我在宣傳方面給以支持。”並說戴愛蓮媒體在一個舞廳白天空著的時間練舞,請他去看看,寫一點速寫作舞蹈會的海報用。他如約去了,後來又介紹她認識了一些文藝界人士云云。

淺予和戴愛蓮認識,正確的經過應是這樣的:

1940年春,朋友林聲翕,鋼琴家,一天對我說,有一位從南美洲來的中國姑娘,叫戴愛蓮,是個芭蕾舞蹈家,每天在一個舞廳練舞,他給她彈伴奏,問我有沒有興趣認識她。林和我是老朋友,我們曾合作寫過一些歌曲。香港淪陷後,他在重慶曾任中華交響樂團指揮、國立音樂學院教授。他還是個作曲家,早已蜚聲國際。他的名字先後被列入英國劍橋《世界名人辭典》和芝加哥《世界名人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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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予畫戴愛蓮舞蹈《嘉戎酒會》

我聽了林聲翕的話很高興。當時原遷香港出版的《良友畫報》已停刊,我與原在《良友》的編輯同仁李青、丁聰、李旭丹等正在編印出版《大地畫報》。我首先想到芭蕾舞是畫報的好題材,尤其是中國人跳芭蕾舞,更是罕見。因此第二天上午我便應約到那舞廳去,由林介紹我認識戴愛蓮。那天我記得林彈的是肖邦的一首序曲,戴愛蓮正在跳一個像是拾穗動作的舞蹈。戴愛蓮那時還不懂漢語,我們只能用英語交談。她給我的印象是很坦率,也很愛說話。她告訴我,她來港不久,生活乏味,很不理想,主要是沒有朋友,感到寂寞,想回家了。她的情懷可以理解。她不會說中國畫,當時芭蕾舞在香港還是冷門,難得找到有共同興趣談得來的人。我只覺得,千里迢迢來了又回去,是很可惜的。這時,我除了打算給她拍些舞蹈照片刊登在畫報上外,還想到經常在一起的朋友們許多是畫家,芭蕾舞也是難得的繪畫題材,法國的德加不是就畫了許多芭蕾舞的嗎?因此我很快便聯繫了葉淺予、丁聰、張光宇、張正宇等到舞廳去認識戴愛蓮。由於言語隔閡,當天主要的活動是畫家們速寫愛蓮的舞姿。畫家們如獲至寶,以後便天天到舞廳去。戴愛蓮很高興,因為一下子結識了不少從事藝術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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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予畫戴愛蓮舞蹈《警醒》

我在《重晤戴愛蓮》一文中曾提到,“我把她介紹給和我經常在一起的,從事藝術工作的朋友們。藝術像一塊磁鐵,一切和它有關聯的人立刻被吸附在一起。就在這一刻開始,愛蓮便成為我們這一夥的一員了。她打消了回南美洲的念頭。”這就是當時的情況。

淺予和愛蓮二人之間的感情發展神速。淺予給重慶軍委會主編一個為抗日宣傳的《今日中國》畫報,和我主編的《大地畫報》同一室辦公,朝夕相見。淺予那時的英文程度並不怎樣,我問淺予:“你這樣和愛蓮談情說愛的?”他舉起案頭的一本英文字典,笑著說:“靠這個。”

真是羅曼蒂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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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予畫戴愛蓮舞蹈《拾穗女》

不久他們就宣佈結婚,大家吃了一頓飯。主婚人是孫夫人宋慶齡,我則是如假包換的介紹人,戴愛蓮一直管我叫Watch-maken(媒人)。

從此凡遇戴愛蓮開舞蹈會,我們這一夥人都一致同心協力為她鞠躬盡瘁。能畫的畫,能寫的寫,報章上面的宣傳捧場文章,都是我們的手筆。演出時,在後臺拉幕,多半由淺予擔任。那時還沒有電動拉幕,而淺予確是我們當中最年富力強的一個,並不是因為他是愛蓮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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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予畫戴愛蓮舞蹈《思鄉曲》

淺予稱得上是個美男子。他不僅英氣勃勃,目光炯炯,威武有神;即使脫光衣服,他四肢健壯勻稱,也是個標準的模特兒。淺予提到梁白波和戴愛蓮與他相戀,說都是女的主動。這應該是實話。淺予有專長,有地位名氣,又是美男子,是聰明的女孩子的最佳選擇。

可惜淺予不是個好丈夫,使他在婚姻的場合上即使屢敗屢戰,仍然不免屢戰屢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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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予畫戴愛蓮舞蹈《啞子背瘋婆》

王人美說淺予是個好畫家,卻不是個好丈夫。這個評語大概淺予也承認。我還可以加上一句:他也不是一個善於體貼的男人。淺予和愛蓮談戀愛的時候,也經常和我們這一夥人進行各種藝術活動,一起吃喝玩樂。每到夜已闌、人須散的當兒,淺予就把愛蓮交給我,讓我送她回家,說是她和我都住在跑馬地(香港的一個地段)。這個藉口是違反戀愛規律的。正在熱戀的時候,男的送女孩子回家不只是義不容辭,而是是當仁不讓。20世紀30年代美國有一首流行曲,叫Find the Long Way To Go Home,就是說故意繞遠道回家,以便能多依偎一些時間,多談幾句。淺予在這方面真是個魯男子。

我的妻子馬思蓀還給我談過一件事:40年代抗戰時期,戴愛蓮在成都演出時,馬思蓀給她彈鋼琴伴奏。後來我們一起到青城山遊玩(同行還有馬思聰夫婦、黎雄才等)。當走過一條鐵索橋時,愛蓮心驚膽戰,趑趄不前。此時淺予竟然熟視無睹,不加援手。我的妻子只好過去攙扶她,一步一步走過橋。妻子說,做丈夫的淺予卻袖手旁觀,簡直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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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葉淺予和戴愛蓮在上海合影

淺予這樣那樣地對待女人,我們似乎能原諒他,我們知道他不是故意如此。藝術是他的第一生命。他可以為藝術創作忽略愛情,不能為愛情忽略藝術。他從一個漫畫家到一個國畫高手,成為國內最高美術學府的國畫系主任,其中的苦學歷程,是我們這些長期接近他的朋友們所有目共睹的。知道耄耋之年,他仍孜孜不息地創作。他對藝術的現身精神使他在其他方面顯得我行我素,不會長期刻意與女人周旋。我相信當年他把愛蓮交給我送她回家,他回到他的住處不會是倒頭便睡,而是繼續拿起他的畫筆。因為那時候,正是淺予全力以赴地練基本功的時候。他和其他畫家們組織了“人間畫會”,在過道設了個畫室,晚上都在那裡畫素描。淺予累積下來的兩千多冊速寫簿也是由此開始的。藝術第一,他身邊的女人就不能長期這樣容忍他。最堅強的女人同樣需要經常溫柔的愛撫和細緻的體貼的。我想這正是使她身邊的伴侶終於失望地離開他的原因。即使廝守終老的王人美,其實在感情上也早已離開他了。

葉淺予和戴愛蓮的故事,這才是最真實的版本

1949年戴愛蓮、葉明明、葉淺予在北平住所

除了羅彩雲是憑父母之命與淺予結合外,其他三人都是才女,都是卓有成就的畫家、舞蹈家、電影明星。藝術牽引他們結合,也促使他們破裂。淺予應該有一個懂得藝術、愛好藝術、卻不從事藝術的賢妻,她應該是願意向淺予付出她的一切,讓淺予專心於他的藝術創作,自己不斤斤計較於兒女私情的纏綿,卻從淺予的藝術成果中感到喜悅和滿足,感到是最大的補償。可惜羅彩雲沒有,也不可能擔當這一角色。

淺予和愛蓮的仳離,朋友們說我是一個失敗的Match-maken,使我含冤莫白。當淺予又再度成為“王老五”。垂暮之年,應更需要有個陪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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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愛蓮的舞蹈教學

據聞愛蓮還很關心他。有朋友曾經嘗試使他們符合,至今還未成功。兩年前詩人周良沛在昆明給我來信,說戴愛蓮曾因事到昆明之便,去看過他。愛蓮知道他和我常有書信往還,便寫了她在北京的住址叫他轉給我。當時我沒有立刻給愛蓮去信,不久連地址也丟了。今天重想起此時,我該趕快把愛蓮的地址找出來,給她去信,看是否能讓我這個失敗了的Match-maken獲得“平反”。

1991年4月於香港

原文標題:《談葉淺予與戴愛蓮——有感於愛怨四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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