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1 不要這千古傳唱的《釵頭鳳》,只要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是一個如畫的春天,楊柳揉碎了一池碧水,她捻花拂柳踏步而來,她柔美秀麗的倩影,深深觸動了一個少年心中的情思。也是在那一年,他終於以一隻釵頭鳳作為聘禮,將她迎娶回家。那是一隻釵,釵頭是一隻小小的鳳,小小的鳳嘴,以為銜緊了一世的愛情。

不要這千古傳唱的《釵頭鳳》,只要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就這樣,唐婉成了陸游的妻,她與他每天談詩論賦,耳鬢廝磨,陸游太眷戀她的嬌妻了,他捨棄功名利祿,只為日夜陪伴在唐婉身邊。他們以為可以終生廝守,不料卻被陸母棒打鴛鴦,硬逼兒子寫下休書,又趕著他另娶賢妻,他不能不孝,畢竟陸游不是那兒女情長的賈寶玉。

就這樣,他另娶王氏淑女,她另嫁趙家好男。時間慢慢流過去了,那些曾經鮮活的人,成了故事,成了神話。

不要這千古傳唱的《釵頭鳳》,只要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十年後,他去了沈園,那是他與唐婉曾經十指相扣的地方。就在他默默憑弔之際,依舊是在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轉身之間又遇見她了,她捻花拂柳而來。闊別十年之後,又看見他了,依舊是抬眼間望見的那個弱冠少年,他好像從年少時就站在那裡,未曾離開。

為什麼一定要是十年呢?

這個數字彷彿一個魔咒,攛掇著人把時間變成墳墓,把什麼都往裡埋。

他們只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根本未曾離別。十年之前,我們分手,十年之後,我在你身後。仍舊是朋友,還可以輕聲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她遣人送來黃藤酒一杯。紅酥手,黃藤酒,請君飲滿此杯。這或許是你我之間最親密的接觸了。情人最後還是難免淪為朋友。

她退回小軒裡,和夫君在軒間小酌,依稀望見黛眉輕蹙,紅袖玉手,為他輕輕斟酒。隔著搖曳垂柳,軒裡的她,好比雲間月,禁宮柳。

曾以為,我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在牆上題了一闕《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不要這千古傳唱的《釵頭鳳》,只要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刻意地遠走他鄉,忙於他的抗金大業。只有夜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軍旅生活,塞上關樓的刀風霜劍,才能消磨他心底屬於江南的那一縷纏綿隱痛。

一年後,唐婉重遊沈園,在他與陸游相逢的地方,看見了那首字跡猶新的詞。她傷心飲泣,在詞後和了一闋: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春如舊,人空瘦。你何必再提什麼《釵頭鳳》?桃花落,閒池閣。你我別後,又是武陵勝景又一春,何必再嘆什麼“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不要這千古傳唱的《釵頭鳳》,只要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久,唐婉便因悲痛過度,抑鬱而死。她對得起陸游了!唯一辜負的,只是她後來的丈夫趙士程吧?一個清雅豁達的謙謙君子,如果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如果不是沈園那一遇,不是那一闋傷痛的《釵頭鳳》,他和唐婉安然到老,應該不是神話吧?

她別去,用死亡在兩個愛她的男人中間劃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銀河。沒有鵲橋暗度,此生此世不再相見。死亡,有時反而是最輕易的割捨。

若十年前他們不曾相遇,若十年後他們不曾重逢,這一切,便會安然如水吧?

人生如白駒過隙,一蹉跎,便是兩鬢斑白。多年後,金戈鐵馬的陸游重回沈園,看到唐婉的和詞。可是,伊人何在?一霎的輕別,換來半生的淒涼孤單,一錯手,便是天長地遠,相見無期。

今我來時,楊柳依依,夏末遊園,這柳,這碧水,這沈園的一草一木,都會記得,心裡老到死的遺憾,它們依舊會長青,為的是那份千年情殤。

不禁想,若當時兩人泛舟江湖,南山攜隱又如何?沒有牛郎織女般的離散,不要這千古傳唱的《釵頭鳳》,只要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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