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4 我的無限歌謠季,動聽,難捨,在母親的歌謠裡成長

我的無限歌謠季,動聽,難捨,在母親的歌謠裡成長

我的無限歌謠季,動聽,難捨,在母親的歌謠裡成長


文│王鎰


已經不止一次了,在寂靜的夜晚突然從夢中哭醒。妻子已習慣了我這個看似怪異的舉動,推醒我,又夢見母親了吧?

每每想起母親,夢到她老人家,都是佝僂著腰在為兒女忙碌。

寒冬臘月,她捨不得戴我給她買的手套,凍裂的雙手似乎感受不到肆虐的寒風,一塊塊撿去鐵簸箕裡裝滿炭塊的煤矸石,因為那是火爐裡產生煤氣的“禍害”,很容易使她的兒女煤氣中毒。

這個鏡頭經常出現在我的夢中,也讓我一次次揪心地疼痛。

妻子忙於生意,我痴迷麻將,經常玩至半夜11點。母親一個人在家凍得瑟瑟發抖,等不回她的兒子,沒辦法,她老人家踏著積雪,拖著蒼老的身體一挪一挪地爬到鍋爐臺上添煤加炭,以期她的孩子回來後很快能暖暖身子。

成家後,住在岳母家裡。但週日休息,我雷打不動都要回鄉下陪老母住一個晚上,陪她拉拉家常,扯扯她開心的閒話,把一個禮拜的水缸挑滿。每次回去,老母親無一例外都坐在大門外的石磨上等著她的孩子。

聽鄰居講,每到週日,她都要和鄰居確證,明天是禮拜天吧?當鄰居告知她是的時候,母親臉上總會露出幸福滿意的笑容。在眾多子女中,母親之於我特別的惜愛,不僅僅是因為我是她說的“老生生”,是她43歲時生的孩子,還因為哥哥姐姐都是她和父親共同撫養,共同幫助成家立業的。

而我卻在17歲的時候,父親就撒手人寰歸西而去了,留下母親和我相依為命。

我的無限歌謠季,動聽,難捨,在母親的歌謠裡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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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歲的一個農村婦女,一生養育了九個孩子,榨乾耗盡了自己的心血,累垮的身體又面臨著小兒子輟學不輟學的問題,可想她老人家當時什麼樣的心情。哥哥姐姐們都經濟獨立,各自過活去了。每家都有一大幫人需要養活,根本沒有能力也沒責任再照顧我這個弟弟。

母親深知此理,她就在哥哥們給她的每年50元的贍養費上做文章,一分分節省,一毛毛打算。幾年都沒有做過一件衣服,吃得飯也相當簡單。哥嫂們自家地裡種的農家菜是她的主食,有時候在裡面撒把米就那樣對付過去了。本來添一件新衣服的錢,本來可以買二斤豆腐的錢就從母親的指縫間成了我的學費。

別人家的孩子三伏天口裡嚼著蘋果,那個清涼,是農村孩子最愜意的享受。母親也想到讓她的孩子能嚐嚐青蘋果的甘甜。好心的鄰居送她幾個蘋果的時候,她捨不得吃,聞一聞就放在盛糧食的甕裡。等我放暑假回來的時候,也不知是不通風,還是什麼原因,那幾個蘋果早已爛掉了,留著發爛後的濃水。

我少年的時候,村中經常有走村串戶的乞丐乞討,說是河南發了大水了。由於子女多,我家從沒有寬餘過,可每當乞丐到我家門上的時候,母親總會慷慨地讓他們飽食一頓,臨走還裝幾個窩頭、幾瓢白麵,那可是我們節日時才見到的東西啊!

母親總會說,要飯的都是菩薩派來的,專門考驗人的。母親經受住了這樣的考驗,因為她心中有善,心中有菩薩。

村裡有座玉皇廟,初一、十五的時候,總會看見母親膜拜的身影。

也怪,母親在世的時候,我們偌大一個家庭,四世同堂,雖然清貧,但全家人沒病沒災。有一次,汽車從頑皮搗蛋的一個小侄子的腿上軋過,竟奇蹟般地平安無事。我常想,這是不是母親祈禱的結果?母親去世後,三哥英年早逝,隨之大哥也帶病而去。失去母親庇護的孩子總是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儘管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多想我們的母親健在啊,讓我們的心始終有靠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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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背,遭遭,上了南坳。南坳有顆棗樹,不結棗,氣的老漢可山跑。小石頭絆倒,拾下一把酸棗,上下顛倒。肚又漲,屁又放,稀屎屙下一大炕。”

母親習慣用歌謠的形式教育我。

小時候淘氣貪玩不想上學的時候,母親總會用歌謠數落我:“逃學鬼,喝硯水,扳倒水甕砸折腿。先生,先生拉拉我,不拉你這逃學鬼。”

“麻野雀,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娘背在山坡上,扔在山上餵了狼。老婆背在炕頭上,白麵圪墶剝了皮,不吃不吃硬舀上。”正是母親唱給我的這首歌謠,讓我成家後一直沒敢忘記母親的恩情。

母親很迷信,這個迷信成為她一生的精神支撐。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無憂無慮的生活從此不再有了。母親說,俺孩腦後有顆瘊,受不了罪的,好好活吧。“腦袋後的瘊,珍珠瑪瑙往下流”。還說我雙耳後面的指甲般的印是“米穀洞”,不愁吃穿的。事實也證明了母親沒有說錯。也許正是母親這個歌謠的鼓勵,我始終感覺光明就在前方,也由此一步步邁上新的臺階。

母親的迷信、母親的歌謠也讓我童年裡有了節氣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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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時候,母親總會想辦法給我們吃上棗糕,她迷信地信奉“冬至不吃糕,死下一旮旯”;臘八的時候我們會吃上黃米麵的“酶”,她說:“臘八不吃酶,死了沒人埋”。家裡雖然很窮,但八月十五月餅、水果祭月,臘月二十三糖瓜祭灶,二月二吃龍蛋喝油茶始終沒有斷過。

母親的歌謠還因為有時令的屬性,使她有時有分地叮囑她的兒女注意加減衣服,禦寒保暖。她最愛哼的時令歌謠就是九九歌:“頭九二九罅門叫狗,三九四九凍破茶臼。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河不開,八九燕來燕準來,九九又一九,犁牛遍地走。”時令交替變換的時候,她有時候也不忘告訴我們“二八月亂穿衣,薄厚增減要相宜”。

剛結婚的時候由於沒有房子,我住在岳母家裡,生性要強的我感覺很不自在。幾次想搬回辦公室去住。母親就用歌謠說:“牲口吃了道旁田,女婿花了丈人錢。”這都是自然的,好好對自己岳父母就行了。我雖然家裡很窮,但娶了一個漂亮的媳婦,而且岳父母對我們的小光景資助很多。母親就自豪地用歌謠說:“好將配好將,楊木配柳棒”,俺孩上進,所以娶的媳婦就好。

遇到不順心事情,母親用歌謠開導我,“人怕精神倒,地怕抓地草”,人一旦沒有了精神,幹什麼事情就沒有準星了。

母親離開我們有十七年了,每當看到朋友高堂健康的時候,我很嫉妒。有時候也不免送上一句話,要好好待老人,不然千金萬銀也買不會那種母愛。

母親逝去,百身莫贖。現在我最幸福的就是夢中和母親相見,再感受她慈母的關愛,在夢裡孝敬母親。

母親,多多進我夢裡來,兒子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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