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0 迷失的物理學

迷失的物理学

物理研究者是否有懷疑物理學正處於困境?當我說物理時,我指的不是應用物理,材料科學或者Murray-Gell-Mann所說的“卑劣態的物理(squalid-state physics)”。我說的是那種最宏大的、試圖去理解現實的物理學。宇宙從哪裡來?它是由什麼組成的?它的運作遵從何種規律?甚至宇宙真的存在嗎?我們在這裡是純屬幸運,抑或我們的存在是某種必然?

20世紀80年代,霍金和其他重量級人物宣稱物理學正處在“終極理論(final theory)”或者“萬物理論(theory of everything)”的邊緣,它們能夠回答上述那些宏大的問題並解開現實的謎團。我成為科學作者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我相信他們的說法,但到20世紀90年代初,我變成了一個懷疑者。萬物理論(theory of everything)的一個主要競爭者認為,所有自然粒子和作用力,包括重力,都源於在9個以及更多維度上蠕動的無窮小的弦粒子(stringy particle)。

問題是沒有可行的實驗能夠探測到弦或者其它維度。弦理論學家Edward Witten被一些人認為是在世的最偉大的物理學家,1991年,我和他一起提出了弦理論(string theory)的可測試性問題。他強調絃理論(string theory)“不可思議的一致性,非凡的優雅和美”。他向我保證“美麗但出錯的理論及其罕見,能達到弦理論萬分之一高度的錯誤理論還從來沒見過”。

Witten主要是說弦理論(string theory)美到不可能出錯。我在2014年採訪他時,他說他對於弦理論“是條正道”依然非常自信,即使它和以前一樣仍缺乏證據

弦論只是不能被實驗證實或證偽的幾個流行的物理觀點之一。其他還包括重宇宙理論(multiverse theories),它認為我們的宇宙只是在許多宇宙中的一個,而關於宇宙誕生的理論稱為暴脹論(inflation)我曾在《科學的盡頭(The End of Science)》這本書中探討過,對這些高度推測性理論的執著,表明物理學正在撞向不可逾越的邊界。

但我能知道什麼?我只是個科學記者!對於更具權威性和最新的物理學評論,請看Sabine Hossenfelder迷人而又坦誠到讓人難受的新書——《迷失於數學:美感是如何將物理學指向歧途的(Lost in Math: How Beauty Leads Physics Astray)》。專攻量子引力的Hossenfelder,因為相信物理是理解現實的最大希望,20年前成為一名物理學家。在理想情況下,通過與數學邏輯和實驗證據相結合,物理學能幫助我們克服一廂情願和其它偏見。

《迷失於數學(Lost in Math)》講述了Hossenfelder的幻滅,她意識到例如對美的痴迷這種主觀因素已經影響了物理學。美學思考在指引物理學家對弦理論(string theory),宇宙暴脹論(inflation),超對稱理論(supersymmetry),多重宇宙(multiverses)以及許多量子力學解釋的判斷。

物理學家看來堅持著濟慈的古老格言:真理等於美。在缺乏數據的情況下,該原則將物理學下降為品味而非真理。你喜歡弦理論(string theory)和巴赫,但我更愛循環空間理論(loop-space theory)和披頭士。“我再也不能確定我們在這幹什麼了,物理學的根基,是科學,” Hossenfelder寫道,“而且如果不是的的話,我為什麼還要在這浪費時間?”

讓《迷失於數學(Lost in Math)》與其他物理學家所著的書不同的是,Hossenfelder所做的使她更像一個記者,她有一個很受歡迎的的博客——“逆反應”。在她書中我最喜歡的部分裡,她拜訪了一些物理學家並交流了領域內的問題。她的一些受訪者,包括卓越的前輩Steven Weinberg,Frank Wilczek和George Ellis,以及離經叛道的

George Ellis,都出乎意料的坦誠。Wilczek擔心物理學已成為“後經驗學”,他把這種處境形容為“可怕,太可怕了”。

物理學家看樣子缺乏對實驗證據和可測試性的關注,Ellis表示,這不只對物理不利,這事關整個科學。“科學正在度過一段艱難時光”他說,“所有對疫苗接種,氣候變化,轉基因作物以及核能的談論,都表露著對科學的懷疑。理論物理學應該是科學的基石,是那塊最硬的石頭,昭示科學如何被完全地信任。而如果我們開始對此放寬要求,我認為對其他領域而言後果將十分嚴重”。

Hossenfelder列舉了除了審美偏好之外其它物理學的認知偏差。它們包括確認偏誤(confirmation bias),沉沒成本謬誤(the sunk-cost fallacy)和社會期望偏誤(the social desirability bias)。在解釋後者時,Hossenfelder評論道,“如果部落首領身後站著十幾個帶長矛的人,你不會告訴他他的帳篷會發臭”。儘管如此,Hossenfelder還是勇敢地宣稱“這個帳篷臭氣熏天”。

當然,認知偏差困擾的不僅是物理而是整個科學。它們幫助解釋科學的可重複性危機和收益遞減規律(diminishing returns)。“當今幾乎所有科學家都在資金和誠實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利益衝突” Hossenfelder寫道。

可是,也許因為她同樣是沉沒成本謬誤的受害者,Hossenfelder不能放棄她已經投入這麼多時間的努力。她在本書結束時表現了一種樂觀態度。她拒絕接受“物理學的成功屬於上個世紀,現在是神經科學、生物工程或者人工智能(這取決於你問的是誰)的世紀”這種宣稱。她說,“我得到了一筆新的研究資金。有許多工作要做。物理學的下一個突破就在這個世紀。它會很美。”

有些東西擁有幾乎讓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以及,是的,美麗——人類努力去實現一個宏偉的目標,雖然久經挫折。但正如Hossenfelder所說,對於物理學家的成功“多久才算久”?問得好。在哪一刻,如果有的話,物理學家會斷定他們無法完成他們的探索,因為存在是無解之謎?

John Horgan

John Horgan領導史蒂文斯技術學院的科學寫作中心(Center for Science Writings at the Steven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他出版的書籍包括《科學的盡頭(The End of Science and The End of War)》

(翻譯:陳馥豔;審校:潘燕婷)

文章來源[Scientific American]:

https://blogs.scientificamerican.com/cross-check/how-physics-lost-its-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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